当然，我认为我还是很近人情的，并没有立刻让姜瑞跟我离开，毕竟姜敏还没有睡醒。
于是我拖了张凳子，放在卧室里，让姜瑞坐在那里安心地等着。
所以这个时间段，我也有空好好欣赏那些挂在墙上的画了，虽然莫轩认为那只是些五颜六色的涂鸦。
差不多接近九点，姜瑞才重新出来，怀里抱着还揉着惺忪睡眼的姜敏，然后轻轻地放在沙发上。
“妹妹就拜托你了。”
姜瑞语气凝重地握着莫轩的手，泪眼汪汪的，就好想他要去多远的地方。
我眯着看了他一眼，姜瑞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发抖了一下，随后讪笑地转过身来。
平常大多数人对我的评价是沉默寡言，所以，能够用眼神表示的意思我尽量不开口。
“小柿子你这个状态很少见啊。”
莫轩这样说着，我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很多。
就算我俩是再铁的关系，当然还是需要个人隐私的，莫轩也赞同我的观点。
只不过在我们的家里并没有什么私人的空间，所以那些不能说的话，只能放在心底。
“我们可以出发了，”这句话是对姜瑞说的，下一句是对莫轩，很小声，姜瑞听不见我的悄悄话，“不要乱用异能带姜敏玩，知道了吗？”
“嘁，”莫轩对我的忠告很不屑，就好像这句话本身是多余的，“我当然知道啦，你们早去早回啊！等下见。”
我看着莫轩把视线转了过去，似乎嘴里低喃了一句，我隐隐约约地听见是什么“居然选择跟一个男生而不选择我”样子的话。
我觉得是我听错了。
“嗯。”
看着姜瑞在那里对着他妹妹小声说着什么，无非就是“哥哥要暂时离开一小会啊”之类的话，但是又不是生离死别，有必要这么郑重吗？
我看着那边和谐的场景，打算再开口一次，但是有着另外的东西打断了我，似乎停止了这个世界。
咚。咚。咚。....总共九声，表示着现在刚好九点整。
悠远而皓长的钟声从那边传了过来，让人心神一震，仿佛一切的事情都应该停下来，听听这些沉静的钟声。
我停下了脚步，望着钟声的来源的地方。
“哦，那是附近教堂钟楼的钟声，整点的时候就会有人去敲响。”
“嗯，我也去过那里，风景不错。”
姜瑞对我解释着，虽然这没什么必要。
我站立了九秒左右，感觉时间上足够长了，于是重新开始上路。
看着姜瑞有些不安的表情，我说出宽慰的话语来让姜瑞放心。
“不要看莫轩她人小了一点，而且平常都需要别人来照顾，”话锋一转，“但是请相信她，姜敏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瑞脸上的表情更加忧郁了一些，特别不安的神情快要溢了出来。
当然，一路上我们不可能什么都不说，我们其实还算聊得来，气氛也不会太尴尬，暖场了过后，我们有一茬没一茬地搭着话。
姜瑞说他妹妹其实是随便画，那些也只能是挂在墙上的涂鸦，他自己都不认为是画，不过姜敏喜欢，也就将就了。
对此，我保留了意见。
姜敏不属于孤独性障碍(autistic disorder也就是自闭症），听姜瑞说实际上其实差不多，只是医生说有可能恢复正常。
她的画，也许是人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只是属于她的内容，不被理解的内容，孤独的内容。
“对了，小咪是布偶猫，对吧。”
布偶猫，发源于美国，又称"布拉多尔猫"，是一种杂交品种。是现存体型最大、体重最重的猫之一。
虽然我自己没有养过猫，不过以前莫轩说她想养猫，即使最后这件事没有下文，但是我还去去了解了一下。
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我看起来随意地向姜瑞问出这个问题，眼神似乎很不经意地，一直盯在他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是啊。”
姜瑞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闪烁着心虚的神采，手不自觉的想去挠头，就像是做了坏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子一样。
见状，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下去，因为做事情都需要一步一步来，如果只盯着一个角落不放，就很容易失去对于全局的判断。
这是最忌讳的事情。
之后，我和姜瑞之间的对话其实没怎么必要一一说明，都是一些毫无意义地家常事，例如哪里的菜市场的土豆便宜一点啊，最近有哪部电影上线啊，以及周围的大叔大妈那些口中谈料。
姜瑞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什么，但是我知道，现在已经快到了。
所以，我问了另外一个有点关键的问题。
“那张照片，是你拍的对吧。”
“当然了....”姜瑞的表情看上去还是十分的心虚，不过这句话倒是比前面的好多了。
“那可是九年前的照片，我想请问你，是用什么设备拍摄的。”
我的语气其实并没有多凌厉，但是我想对于姜瑞来说无疑于一道晴天中的一道霹雳。
九年前，能够用于清晰如此的拍摄手机其实并没有普遍化，我想，对于姜瑞来说，更不可能在那个时候拥有自己的一部手机。
专业的摄像机也不用去想了，但是姜瑞是用什么去拍的呢？
当然，他可以说是向别人借了设备，但是鉴于刚才姜瑞的表现，完全都是假话，眼下对于这个问题，姜瑞的脑子并没有转得那么快，所以打算以支支吾吾来搪塞我。
实际上是没有用的。
前面是一处巷口，目的地就在拐角处，我恰好站在了巷口。
如果从外面看的话，就好像我堵住了姜瑞一样，完全看上去就是一个不良少年。
“我还有一个问题，问完我们就到目的地了。”
我打量的眼神盯着姜瑞，他不由自主地和我一同站住了，如果这个时候我伸出手，按在他身后的墙上，我觉得可以算得上“壁咚”了。
不过我选择在这里并不是只是因为可以恰好以环境来威慑姜瑞，我眼角的余光还注视着我们刚才来的方向，可以说是一心二用了。
“什么？”
我的用词极为谨慎，原本我想问的问题是“那只猫真的存在吗”，但是出口之后换了个样子，毕竟这样子问题我不太适合问出口。
“你真的见过那只猫吗？”
我的语气凝绝，几乎不给姜瑞任何思索的机会，所以他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姜瑞无法说话，眼神中露出了惊恐的目光，我觉得，如果我没有挡住他，他很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夺路落荒而逃。
在如此紧逼的情况下，气氛以至于压到了最低点，汗珠从姜瑞的脸上滑下，我看着这样的情况，只是微微笑了笑。
“好了，走吧。”
我转过身去，姜瑞似乎是愣了愣，完全没有跟上我的节奏，但是在我压迫之下，但是下意识地跟了上来。
目的地，姜瑞也看到了，只不过他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
要跟他解释，还是先用行动来说明吧。
我走进了店面里面，姜瑞跟在我的后面。
空气中弥漫着一点点淡淡的属于店面独有的气味，倒不是发霉发臭，是纸张经过了时间，而有点发旧的味道，似乎一切东西都沉淀下来，等着别人来翻阅。
我们踩着从外面照进来的明媚阳光，绕过了摊开在地板上的这一堆书，但是实际上眼面前的书更多，垒成了一座小山，也是小心地走进看似杂乱的店面。
这是我昨天来过的书店。
当然，刚才所说的是看似杂乱，不过实际上并不是如此。
为了防积水，店门口的台阶比平常路面高了十几厘米，同时店面内部还有专门为了排水的渠道，而书的摆放位置都是在计算好的范围之内。
同时，虽然这边书垒成了一堵一堵的墙，但是还是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还算宽敞的小道，让我们能够直接去到前台。
“哟！早啊，西泷同学。”
发福的中年老板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挂出笑容，很高兴在这个早晨看见我，不过这一次不用说好久不见，毕竟昨天早上才见过。
“嗯，早。”
“那本珍藏册你给了莫轩同学吧，他有什么反应呢？还是和以前一样高兴不已吗？”老板喋喋不休的，他并不知道发生在莫轩身上的奇异事件。
所以还是不要让他继续朝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旁边的这个姜瑞可是不知道莫轩其实是个男生，而老板不知道莫轩变成了一个少女。
“当然了，他可高兴了，我一回去就给了他，他上蹿下跳地差点把床给弄塌了。”
我的话大部分内容都是真实可信的，老板听了也咧嘴一笑，只是后面的姜瑞不知道我们在聊什么，就好像这是一个加密通话一样。
“那个，请问一下，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姜瑞终于忍耐不住了，怯生生地开了口，然后不安地看着我们。
“这是新面孔啊？刚认识的朋友吗？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有需要买点什么东西吗？”
书店老板话很多，如果是陌生人来判断的话，书店老板可能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平平淡淡的中年大叔吧。
不过实际上这位有些发福的人可是退伍老兵哦，而且就算是现在，他的身手也不输于以前。
但我不打算告诉姜瑞这件事情，以免他过分的害怕。
老板还在不留余力地推销着他书店里的旧书，还打算把珍藏许久的旧杂志从高柜台上搬下来，姜瑞手足无措，面对这样的情况，只会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的话是没有用的。
“好啦，老板，我今天来是把他介绍给你的，”我再一次打断了老板的话，不然谁知道事情会发生成什么样子，“你不是缺人吗？这位正好没有工作，可以来做工。”
“什么？”姜瑞的脸上不知道是多少次表现出惊讶了，但是这一次，他立刻反应过来我们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只是他不确定而已，“我们来这里是？”
“哦，”老板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只不过重新地打量了一下姜瑞，“小伙子，我看你不错哦，而且还是西泷同学推荐的，我这边没问题哦，待遇问题我们都好商量的。”
“呃.....”姜瑞看起来有些心动，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不敢去对视老板的眼神，但是让他思索了一会之后，姜瑞转过身来，目光是落在我的身上。
他的语气很郑重，同时里面有着他的歉意，“那个，很抱歉啊，我之前还以为......”姜瑞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但是他的话还明显没有说完，支支吾吾地想把那些事情像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阻止了他。
“你还是先跟老板谈谈待遇问题吧，”我微微笑了笑，举了一下我手里的手机，“我有点事先离开，有问题打电话找我，等下我们在那个教堂见面。”
姜瑞对我的行为感到越来越奇怪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掩盖住他脸上的迷惑。
再和老板打过招呼后，我独自一个人离开了书店，一前一后的时间花费不过五分钟。
我不动声色地走在小路上，很快拐进一个小巷。
停下了脚步，我站在了原地，在这个时候我清晰地听见了原本跟在我身后的脚步声变成了雨点一样，急促敲在地板上。
果然吗？
早在三天前，我就发现了有目光盯着我，今天早上我更是直接看见了跟踪着我的人，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我还是很小心，谨慎的人总是能躲过大部分危险。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对方居然现在就趁我落单的时候上钩了？
不能掉以轻心，我倚靠着墙，不到一秒钟后，跟踪在我身后的人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