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之前反复挣扎做出决定的自己就好像小丑一样。
我和欧阳雪之间的关系，从表白那天之后，就已经如同泡沫般散去，留下的只是单方面的厌恶而已，可笑的是片刻之前在那种状况下，心中自居为她男伴的自己。
心虚的我强颜欢笑着，慌乱的拿出纸巾，朝她递了过去。
“你还好吧……对了，我这有纸巾要不要擦一擦？”
自然 ，她没有接，无视我的举动，无视我的言语，只回应予凛冬一样的不带温度的注视。
我的额头，紧张的溢出了一层汗珠，本来因为胸口被血泪浸透赶到的一丝凉意早已消逝。
过了好一会，她动了，伸出手将右肩滑落的裙带提起，我为她披上的外套悄然滑落在地面，扬起了淡淡的浮尘。
她就这样从我面前走过，依旧举着纸巾的我视线随着她移动着，我好像看到了一层无形的界限，明明近在眼前的她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她快要走出教室时，停了下来，缓缓开口，甚至没有回头，冷冽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灵动，
“我们是不可能的！”
这几个字刺在我的心口，让我的心头生出了重重的无力感。
欧阳雪离开了，我一个人默默站在教室里，回过头看着地面残留的两团痕迹，那个距离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吧。
此时我的脸上那被击打的一侧已经肿的变了形，高高的隆起着脸颊，那无无比滑稽的模样，简直就像猪头一样。
望了眼窗户里的自己，我自嘲的叹了口气。
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教学楼，只得用一个万念俱灰来形容我此刻的内心。
外面的阳光正盛，外面的阳光褪去了颜色，我就连一路上频频被人关注，指指点点的——这一往常最害怕出现的状况，如今也无所谓了，我没有逃避，只是平静的看着那些旁观者的面孔。
回到宿舍后，我径直躺倒在床上，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接近黄昏。
没有了柯金宝的宿舍，是那样的冷清，萎靡下来的我褪去衣物，让自己瘦小孱弱的身体以及隐藏在大腿内侧那一道道狰狞的疤痕径直暴露在空气中。
不顾那冰冷的寒意打开了冷水的开关，冰冷的水柱从浴室莲蓬头洒下，我睁着眼看着天花顶上明亮的灯光，任由那冰冷的水打在我的脸上，如刀子一般侵入着我的身体，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孤独的世界里找到一丝存在的感觉。
当我脸上的血污被流水带走后，筛糠一样浑身颤抖的我擦干了身体，把自己当做馅料用被子卷起。
已经很久没这样了，之前明明和妹妹约好的不会再这样作弄自己，可如今我却违背了那个约定。
为什么我会这样呢？为什么我要这样呢？也许我从来都是那样的人，深渊里孤独凝望着光亮的羔羊。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外卖小哥提着外卖，敲了敲那扇紧紧闭着的木门，礼貌的开口。
房间内，一阵窸窣声后，门被打开了一个口子，房间内 那片深邃的黑暗中，一张满是胡茬形容憔悴的面孔在棉被的包裹下渐渐显露。
外卖小哥的承受能力不错，完全没有被此时像极了鬼的我吓到，但还是有些紧张的重复道。
“你…你好,你的外卖。真是奇怪的人啊！”
说着就小心翼翼的将外卖朝我递过来，我一把抢过外卖后便将门关上。
已经过去两天了，我将自己关在宿舍里，和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浑浑噩噩的整日躺在床上靠着外卖度日。
草草解决了那份外卖之后，我再次躺倒下来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
这时门被敲响了，将我惊醒了过来，距离上次外卖的时间还没过多久，我在X大熟悉的人除了金宝以外再无他人，那么是谁会来这呢？
在我迟疑的时候，敲门的声音更大了，同时响起的还有刘云韵的声音。
“里面有人么？再不出来我去找宿管了！”
闻言我的自那一下子慌了起来，连续三天没有打扫，哪怕拉上了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也足以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要是这被宿管给逮到了，那个大爷绝对会把我给杀了。
“来…来了……”
我弱弱的回应着她，连忙爬起来踩着地上的空盒子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你是志佑？呕……这是什么味道！”
刚一打开门，刘云韵就被我此刻的模样震撼住了，随后捏着鼻子强忍着室内刺鼻的味道走了进来，第一件事便是将窗帘连同窗户打开。
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房间，宿舍杂乱的模样顿时无所遁形。
“我的天，你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她的疑问，我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是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不都是怪我自己，怪我那脆弱不堪的内心么？
无颜面对刘云韵的我沉默的站在原地，就好像曾经年幼时被罚站时一般。
刘云韵见状，无奈的摇头叹息似地说。
“算了……我先把你这打扫下，你也赶快给我去洗洗，都成什么样了？！”
劈头盖脸的甩下这句话，刘云韵在没多说什么，也不嫌弃那些已经散发出奇怪味道的外卖盒，用手开始收拾了起来。
我鼻子一酸，眼眶深处隐约翻滚阵阵暖流，眼前的场景不仅让我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父母常年在外出差，高中那段时间陷入抑郁的我，在那段艰难的时期也曾被妹妹如此照料过，那个约定也是在那时候和她定下的。
深吸了口气，我调整好了情绪。
不能再回到从前了，这么颓废下去本就是不行的，那是有关我和她的约定，尽管我已经违背了一次，但这并不妨碍我继续坚持下去。
我拿好换洗的衣物，便进到了浴室里，清洁身体，挂去那些冒出头来的胡茬……直到镜子里的自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只有脸上残留的淤青以及结痂的嘴角——那天灰色记忆留下的痕迹还要些许时日才能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