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江二早就趁着骰子起飞扣下了一枚,被发现了,也只好拿出来,不情不愿的把太岳拎出来,脑袋探出耳房的门东张西望了一番,缩了回来,把他放回笼子又锁上了。
“愿赌服输啊,江二!”秦叔春斜跨门槛,对着江二吹口哨。
江二蹲下点着烟,陶醉地滋了一口,道:“老子还不知道愿赌服输?只不过现在根本不是行动的时候,要老爷子不在这才行。”
太岳心里清楚,江二毕竟是油的,这个账赖下来,过几天秦叔春就忘了,如果他再提出来,江二就必然称他小气,于是腹诽一阵,不再出声,此后的几天里又弯弯绕绕想了许多法子,都没能成功。
到了第七日,正是玄瑜珺约定要来接太岳的日子,到了下午,外门的铁锁被叩响,江二出去开门,却不见玄瑜珺,而是个十八九的年轻人求见。这人面目清瘦,略带灰白,衣着邋遢,指甲有泥。
“你……”江二一怔,以为是乞丐,正要赶人,那人连忙摆手解释。
“我是上个周预约过的甘雨石,你查查账薄就知道了!”
“甘雨石?我知道了,老爷子说过,您进来吧。”
那人怯生生的,挪着步子进来,亦步亦趋跟在江二后面绕过影壁。
“找老爷子什么事儿啊?”到了垂花门,江二递了支烟给他,甘雨石摆摆手,让江二讨了个没趣。
“看病的。”
“看病?”
“是的,”甘雨石停下脚步,撇了一眼耳房,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注视他,“我小的时候得了一种病,当时找了一位巫医救治,好了一段时间,结果九岁的时候又发作了。”
“你一个人来的?”
“我和我表姐一起,但是我们路上迷路了,还摔了一跤,就分开了。”他垂头搓手指,上面有些许血痕,倒好像是指甲抓的。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花墙后面的亭子里坐着个女孩,水杏一样的眼睛,鼻梁和脸型却略有男相,她穿着薄衫背个小包儿,正翘着二郎腿抖脚,又抱着西瓜皮嗑瓜子儿。
江二见了她后退半步,缩在花墙后面不敢出来,她瞬目视之,又冲上去把他抓出来,江二哇哇大叫,嘴里大叫着“姐!”“姐!”吵得屋里的秦家人都坐不住了。
“江二!叫你去接客人!你在干什么?”秦伯夏站在正方门口怒斥道。
“大爷,您看看我姐,她耽误我办事儿!”
“放屁!”姑娘一听,两手攥拳,在江二的太阳穴是拧了好一阵。
伯夏教训了二人一顿才带甘雨石到客房稍作歇息,甘雨石待得腻了,出来门坐着,只见江二的姐姐也在台阶上蹲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道。
姑娘笑眯眯抬头,做了个嘘的动作,道:“小声点儿,秦家最近有八卦,这个地方是最佳观测点哦!”
“八卦?”
“害!你不知道?秦老先生家的次子仲秋先生的未婚妻要来了。”
“未婚妻?”
“听说她在外面有了个野种,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老先生气不过,把那个小孩抓来了。这个女的是找孩子找到这里的。”
正天南地北的聊着八卦,扯着些没用的闲话,影壁那边却闹腾起来,徒弟们挤在那个角落里围成圈圈看热闹,里面鸡飞狗跳的好不热闹。
“我真是想不到,秦老前辈您德高望重,竟然也贪图晚辈的东西!”
正说着话的,是一位身着花青色旧服的女子,黛色的披风上绣着白鹤,她漆黑的长发光洁如同绸缎一般,看起来文雅,身子却粗暴的往院子里挤。
“以后都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跟你老公公算的清清楚楚,差一天也要算记,我不知道你算什么意思!”秦老先生冲过来,堵住她的道路。
“这是什么桥段?”甘雨石露出了困惑的吃瓜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晚间播放的情感台。
“嗨,你不知道?那个女的是仲秋先生的未婚妻啊!”
“你认真?”
“谁知道,狗血剧情,我回头问问我弟,到时候再告诉你。”
“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我是江乡叶啊,这边的人都知道我的。”
只见女人冲进耳房抢过孩子,踹翻了好几个徒弟,还把仲秋踢了个一瘸一拐,在秦老的叫骂声中跑到外面,竟还有辆车等着接她跑路。
“谢了,小莫,等回去请你吃饭。”玄瑜珺上了车,对司机道着谢。
“吃饭就不必了,若是老师能再教我两招就行。”司机咧嘴一乐,“安全回来就好,封印霍山的图纸要到了吗?”
“秦家老爷子耍赖,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把图纸给我们。”
“真可惜,我还想借过来研究研究呢,这个封印啊,到今天还算先进的,竟然连老师都破解不了。”
把太岳接回山上的玄瑜珺时不时的会接到来自秦家的包裹。她一开始非常奇怪,因为秦老因为之前的事情解除了她的婚约,也再不和她联系了。现在寄包裹就显得很奇怪。
可是不久后她就发现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秦老寄给她的。而是秦家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崽子寄过来的,上面写着“久菜合子收”。玄瑜珺读了好几遍,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扶桑女人的名字,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寄给太岳的。
“盒子,有你的包裹!”
太岳把包裹接过来,一看见发信人是秦叔春就一脸嫌弃的丢在一边。
“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我不看,肯定是A书。”
“嗯?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他抱着包裹跑到自己屋里,谁也不让进去。
他打开了,却发现里面只是一般的漫画和悠悠球而已,虽然知道是秦叔春玩剩下的,但是他还是安心了不少。那个秦叔春还破天荒的写了封信,看着字迹却好像是幼儿的。
久菜合子:
你们走了以后发生一件怪事,从山西过来的路上发现一具女尸,心脏没有了。附近人心惶惶的,都说是出了邪道,老爷子因为这个事很多天不让老子出门,快把我憋疯了。
你什么时候再来玩?昨天我跟江二出去挑战搭讪女人,结果被胖揍了一顿,我想起来你要是也在就好了,让我们两个自己挨揍实在是划不来。
自从你来了我家,我就觉得我特别缺你这个小弟,我一想到你的名字我就感觉饿,一想起你被我打的直叫唤我就觉得我肯定是很需要你,你认我当大哥怎么样?以后扶风练山术的里头,就有大哥罩着你。
你要不要下山来?山下有一大片一大片的大市场,白天可以去游戏厅玩一整天,晚上去酒吧,里面有衣服穿的特少的美眉,桥底下还有卖碟的,啊,对了,最近开了几个迪厅,我先和江二体验一下,回头给你写感想。
我最近留了头发打算去染个头再打个耳洞,就是容易让老头子发现了不好交代,哎!我听说打耳洞老他妈疼了!那天我看江二在鼻子上打了一个,你说他是不是sb?我都看不下去了,我的妈呀!连我都看不下去了,跟个牛鼻环儿似的!
那后面还有絮絮叨叨好几页,太岳看着看着,就把信放在手炉上,让炭火把信烤成灰,心里终于痛快了不少。
“怎么了,他给你写了什么。”
太岳不回答,扭头就出门去了。
玄瑜珺有些不明白了,从秦宅回来太岳好像多了很多秘密,开始疯狂的学习法术,尤其是那种攻击性强的。明明他在山里可以随心而为,没有必要学这些。
他非但不跟她讲,更多的时候,他还会问更莫名奇妙的话。
“先生,如果我抽烟、喝酒、烫头、蹦迪、打耳洞,会不会更像人一些?”
她一脸的惊讶错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从此以后就开始拦截秦府的信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