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不停的走，前面还是一片白尘，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移动过，回过头去看，不见脚印，就更怀疑了。
呼~嗯……叹了口气，少年停了下来，然后躺到地上，枕着双手，望着上方虚无，心里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过去的寻常，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也许，这里是真的没有出路吧……”少年自言自语，眼泪无声滑落。
“好想有个人能帮帮自己啊，不行说一下，要怎么样也可以啊……我真的，很脆弱的……”
“真的，好没出息呢！又哭了……”
少年呆望着上空，轻咬着嘴唇，眼泪不听话的往外面跑。
“喵！”一声猫叫，惊扰了少年的哀绪，一种小确幸暖暖的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少年略微惊喜的起身，四下环顾，找到了这个声音的来源。
一只几个月大小模样的小猫咪，看上去十分乖顺的，坐在自己的左前方，正用一种想靠近，又有些害怕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茫茫人海，遇见了那个心念许久的人，因为许久未见，有些无词，有些不确定。
少年看了过去，人与猫的眼神对接在一起，将彼此的模样看得清楚，和记忆中的那个比对分析，酸楚逐渐弥漫。
“过来，”少年下意识的哽咽出一句。
“喵~”小猫喵了一声，一扭一摆的走了过来，后退弯曲蓄力，轻轻一跳，就跳到了少年的身上。少年伸手环住，因为他知道，小猫不会伸出爪子。
抱着小猫，少年又细细的看了一番，没想到，这真的就是他的小四，他十三岁那年，捡回家的五只小猫中的一只。
那年，少年跟往常一样，帮着收留自己的老人，收集一些可以换钱的废物。
在一个垃圾堆旁边，遇到了五只小猫。五只小猫，看上去像是刚刚断奶，小小弱弱的，蜷缩在一起，互相取暖。安逸的样子，让少年有些不忍心打扰。
少年很小心的靠近，他从小就喜欢这些小动物，只是才走两步，尽管他已经很用心的，控制自己不要制造出太大的声音了，但是猫的听觉，天生敏感，在他看来是很小的动静，但是还是把小猫们给惊醒了。
五只小猫先后惊醒，先是低沉的哼叫，随后变得大且急了起来。它们的叫声已经明显沙哑了，估计，已经叫了很久了吧。
少年不懂猫语，但是心想，它们此刻，一定是在呼喊自己的母亲吧。
“妈妈，妈妈，你在哪儿？我饿了，妈妈……妈妈……”
可惜，他们的母亲，再也不会听得到了。也不会再，世间唯有它们最重要的出现了。或许在另外一个它们同样听不到的地方，它们的母亲，同样也在寻找它们，叫哑了嗓子。
只是过了一两分钟，小猫们的声音，就小了下去，或许，它们是叫不动了，也或许，它们已经明白，不管叫得多大声，母亲也不会再出现了。
少年不敢想象，明明饿得受不了，却不道该怎么做，要吃些什么的小猫们，要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悲剧，活生生的，饥饿到死，那是一种什么体验，少年不敢，也不愿去想。
掏出自己带在身上，饿了的时候，充一下饥的两块饼干，掰成小小的好几份，一块块的放在小猫们近前。
小猫们很安静，没有发出叫声。先是试探了一阵，然后才吃了起来。
这或许，是它们，第一次吃，除了母乳之外的食物吧。
“真是可怜，都还没学会吃东西，就被抛弃了。”
小猫们，一只只的，低着头，不熟练的吃着不认识的东西，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少年忍不住伸手试探了一下，小猫们没有抗拒。
他很轻很小心的，抚摸每一次小猫的脑袋。
从脑袋到后背，从脑袋到后背，再来一次，直到每一只都抚摸过了，他才起身离开。
希望，能有人将它们捡走吧，就像，“爷爷”收留他一样。
看了看小猫们，他们它们进食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该是缓过来了吧。
“再见……我要走了……”少年轻轻的说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谁的。
“喵呜~喵呜~喵呜~……”
像是能觉察得出来，少年要离开了，也像是小小的五小只们，不想要少年离开，一只带头，其余的四只也跟着，怯怯的喵呜着，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带我走”，又或许是，“别离开”。
少年的目光和它们对视，有过一刻冲动，但是……
“对不起。”
泪水夺眶，少年跑开了，跑得很快，生怕小猫们会跟上他，那样，会这么样，他想不下去，不愿意想下去。
他真的很想照顾小猫，可是他，真的，无能为力啊。他要这么样，才能够无顾无忧。
强忍着没有回头，少年一直跑到了很远的地方才停下。
他那逃命似的奔跑速度，惹路人纷纷侧眼，他并不知道，因为，已经学会无视了。
少年换了个方向，又绕了回去，他想知道，小猫们有没有被人捡走，会不会，有大狗来欺负它们。
他没办法带它们回去，但是，在他们被人带回家之前，保护避免它们受到更多的伤害，总是可以的吧。
街角，少年蹲在小猫们看不到的地方，迫切希望，小猫们能快些被人捡走，那样，它们就会暖和一些了，还有……
少年看了看天，貌似是要下雨了。
天慢慢的黑了，雨一憋再憋，终于是憋不住了。
下雨了，想是一直憋忍后的效应，雨下得特别的大。街上已经人影稀疏，小猫们，还是无人顾及。
“走吧，我们回家……”
少年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把小猫们堆在一起，小心护着，又一次，惹得行人对他行注目礼。
晚上，正吃着饭，饭菜很简单，普通的米饭，一碗青菜和一碗白菜汤。
老人原来是只有一个菜的，甚至吃饭的时候都特别少，基本上是随便吃些什么抵一下，饿不死就行。他来了以后，才有了点寻常人家的样子。
少年很想问一下老人，这样活着，是不是不如死了的好，但是他没有问，这话光是想着，都觉得难听，他问不出口。
饭吃到一半，少年装作自然的，要往外面走，老人叫住了他。
“干什么去？外面下雨呢！”
“哦，我今天捡回来的好像没有放好，我看一下有没有被雨淋到。”
这个借口，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一边想出来的，他出去真正的原因，是想跟小猫们喂些米饭，已经用白菜汤泡过了。
他是把小猫们带回来了，但是，他说他真的无能为力，不是逃避的借口，他是真的无能为力。
老人的屋子很小，在离城区很远的地方，去最近的村子，都要走上半个多小时。听老人说，这屋子是他年轻那会儿，自己盖的。
这屋子，是真的很小，没有隔间，吃饭生火睡觉，都是在同一个地方。生火的时候，烟很浓，少年是受不了的。
床是用一些砖头和几块木板凑在一起组成的，勉强够两个人挤，绝对躺不下第三个人。
屋子里面，在杂七杂八的东西一放，老人一个人的时候，倒是没什么，但是两个人，是需要让的。
所以，这个家，很难容得下多余的人，那五只小猫，也不行，屋子里面，根本就放不下。
还有就是，他不敢让老人知道，因为他亲眼见过，老人捡回来一只小狗狗，给……吃了。也是没有长开的“年纪”。
那五只小猫，被他放在了外面棚子里面，那是老人用来堆放，捡回来的东西的一个草棚子，露天的，五只小猫，就放在了那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上面。
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外衣给它们当床了。
老人问起的时候，少年撒谎说，放在某某地方，记不得拿回来了。看老人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估计要不是自己是他收留的，一顿打揍估计是躲不过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