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墨笔,名为墨罂的姑娘,正端坐于木椅上,在桌上的本上写着课业。
屋内,现今亮堂堂的,灯已经被姑娘打开了。
今天的天色,很阴沉,若是不开灯的话,这屋内,便像是一直处在昨夜,还没有天明一般。
灯光是淡黄色的,洒在这布着古韵的屋中,便在所有家具,和人的身上,落了一层淡黄的,和黄昏色有些相似的,镀膜般的光晕。
当然,这灯光没有白光亮堂,可是姑娘却很喜欢,这黄昏色的光。
屋外的风,比早间时,凌冽了不少,至少那时,姑娘在屋内,是听不到那呼呼作响,好似哭咽般的声音的。
但是屋外的风,无论多大,只要不到能将这屋子吹垮的程度,那么,便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屋内有暖气,寒风被屋子挡在了屋外,所以,就算屋外寒风凌冽,只要在屋内,怕冷的姑娘便不用怕那风的温度了。
但是这呼呼的风,还是有一些影响的,风呼呼的,就像是摇篮曲,与这屋内的温暖配合着,姑娘又有了睡意。
姑娘是很喜欢窝在家中睡觉的,于是,在挣扎着,睁了几下大眼睛后,姑娘将手上的笔,放在桌上,离自己较远的角落。
然后,枕着自己的胳膊,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
……………
天空是红色的,赤红,一种像是流着血般的红色,这和黄昏时,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有着很大的区别。
大地也是红色的,不过,是被透亮的红光铺成了红色。
而这些绚丽的,深沉的,自地面诞生,却又在天空成像的光,此刻,正在一座,孤零零的立在大地上,周围尽是苍茫荒原的建筑之上,起伏,吞吐。
建筑是木与土结合,夯制而成的,虽然偶尔也可看见一些水泥墙面,和立柱,但是着实很少。
建筑占地面积不大,左右不过是一间操场,比较小的操场,所占的面积,这座建筑的屋子,挨在一起,挤的有些紧凑,在这染红了天空与大地的,红色的包围下,屋子的数量看的不太清楚。
不过,还是隐隐可以看到,有些屋子的顶部,是用茅草铺成的,剩余屋子之上的瓦片,也都很是破旧,想来,这间建筑的主人,应是不太富裕的。
茅草屋有两间,一大一小,挨在一起,此时,被红光洒的最亮堂的屋子,也便是这两座了。
红光从数千米之外都可看到,除去这建筑,独自孤零零的立在荒原上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在黑色的布上,撒上其它颜料,那些颜料,总会更加显眼,而这里,也是同样的原理。
千米之外,除去红光所在的地方,清晰可见,剩下的地域,都被一团黑幕笼罩着,现在,是夜晚。
而那些红光,是火焰。
火焰仍在那座寒酸的建筑上,不断的吞吐着,而且又变得更大了一些,而这被火焰吞噬的建筑中,也终于出现了声响,木制建筑,茅草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是一间上铺青石瓦的普通屋子,特殊的是,这间屋子有一口因粗心而忘记关上的窗。
大火带来的光芒——红色的光,自这窗口进入这屋子,火焰还没有燃及这里,这红色的光,不过是作为先锋先进入了室内。
在火焰的光芒下,可以看清屋内的情况,很清晰的看到屋内的情况,室内的装饰之类的,也便不必说了,这建筑的主人是不太富裕的。
值得注意的,是这屋中,正躺石砖与木板组成的木板床上的,是七个年龄不同的孩子。
七个孩子,单单看的话,最小的应是五岁左右,而最大的,也绝不超过十三四的年纪。
孩子们是穿着衣物,互相拥抱着睡眠的,现在虽是刚刚入冬,气温不算太低,可孩子们盖着的被子,却着实有些薄了。
从被子没有覆盖到的地方,可以看到,孩子们的穿着,还有身体状况。
孩子们的衣衫很旧,但却并不破烂,虽然上面有着很多补丁,但补丁颜色大多和衣物同色,甚至有的补丁上还绣了一些可爱的动物,所以看着并不“寒酸”。
但是,孩子们的身体状况,却是真的不太美妙,孩子们看起来很瘦弱,面色蜡黄,除去看着最小的两个孩子,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脸上还有一丝红润外。
剩下的哥哥姐姐们,脸色都是些不健康的菜色,并且看着越大的孩子,面色便越差,身子也便更加瘦弱。
房间里的红光越来越亮,火焰从窗口溜了进来,孩子们睡的沉沉的,只是舒展了眉头,屋子暖和了些。
这间屋子被点燃了………………
这也是一间用泥土夯成的屋子,不过,这件屋子看着更小,也更加破旧,窗口上,不像是其余屋子,是可开合的玻璃窗子,这间屋子的窗,是用报纸贴住的。
这间屋子也有个木板床,在床上,睡着三个人,两个大一些的,十四五的孩子,还有一个是,穿着更加老旧衣衫的老人。
火红的亮光透过报纸上的破洞,照了进来,洒在了瘦骨嶙峋的老人脸上。
感觉到了什么,老人身体一阵发颤,然后紧紧的绷住,良久,老人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房间里起了风,一阵阴冷的风,而这阵风起后,老人猛地起了身,被报纸稀薄了些的红光,映入了老人浑浊的眼中。
老人睁圆了眼,伸出颤抖剧烈的手臂,在身旁两个孩子身上拼命的推着。
老人刚推了一下,或者说,老人的手刚碰到孩子,两个孩子便像老人一样,猛地起了身,然后,猛地喘气。
老人还是不住颤抖着身子,老人瞪大着眼,面部有些狰狞,勉强维持着平静,向着身旁的两个孩子快速的交待着什么,一点也听不到。
似是几句话后,屋门被狠狠推开,屋中的几人光着脚板冲了出去,两个孩子分别踏进了最近的屋子。
而老人,则是径直而又踉跄的,朝着正燃着大火的,那间最大的茅草屋跑去。
火红的光,清晰的映出了老人毫无血色的干枯脸庞,在茅草屋前,熊熊大火封住了老人的路,老人身体打着摆子,一头扎了进去。
除去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响,这座建筑内响起了人的声音。
这是一个院子,院子里面有五间屋子,院子正值黄昏,黄昏下,一个小小的姑娘,抱着一只小小的黑猫跑出了院子。
左转,小姑娘跑进了巷子,追着夕阳的残红,巷子很是阴冷,很深,里面有一股恶臭,小姑娘抱着黑猫,从巷子中,四散的,散发着恶臭的东西上跨了过去。
跑了一会,小姑娘来到巷子的尽头,没有追到,小姑娘闷闷不乐的,一脚踢起了,脚旁一个高度腐烂,少了眼珠子,缺了半张脸,蛆虫满布的头颅。
头颅碰到了墙上,洒了一地散发着恶臭的汁液。
“墨罂。”
小姑娘身后传来了一声,很空灵,极其动听,十分温柔,却又感觉很阴寒的女子声音。
小姑娘转过身子,看到了大红色的,古裙裙角。
………………
姑娘醒了过来。
微微歪了歪脑袋,墨罂眨着墨色的大眼睛,想着梦到的清晰的怪梦,然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按了按脑袋。
是两个梦吧,姑娘不确定的这样想,第一个梦里,的确有一场大火,姑娘记得很清楚,只不过却是忆不起梦中的,任何人的脸。
而第二个梦,很模糊,就好像没有这个梦一样,姑娘有些怀疑。
不过,无论有没有第二个梦,这次睡眠梦到的东西,的确很古怪就是了。
在姑娘的感觉里,梦里大火的火光,就像是流淌的乌黑的血液,而火焰则是弥漫着恶臭的尸体。
姑娘感到很惊喜,很开心,于是姑娘安静的柔柔的笑了。
姑娘的笑很美。
随后姑娘定定的盯着窗外,天空的阴沉已经淡了些,有了黄昏的光,黄昏的天空很美,暮气沉沉,充满活力,色彩温柔,令人神伤。
姑娘就这样看着黄昏,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阳光的流转入了神,直到窗外有了些夜色的意味。
姑娘回了神,想起了一些事情,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抚了抚自己及腰的青丝,而后,朝着屋门走去。
姑娘推开了屋门,风吹起姑娘的墨发,姑娘又关住了屋门,回屋,从衣柜里取出了之前的,大大的风衣。
娇小的姑娘穿上了大大的风衣,推开屋门,出去了。
姑娘很怕冷,但姑娘没有办法,姑娘得找猫,找一只名叫砚台的黑猫,虽然这只猫有古怪,显而易见的古怪。
可姑娘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家伙,从昨天傍晚就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外面的风这么大,又这样冷。
姑娘出了屋门,来到了院门口,刚要打开大门,便感到有一团温热的东西落到了自己怀里。
怀了多了一纯黑色的猫,姑娘小脸上有了柔和的笑意,却还是伸出手,狠狠捏了捏黑猫毛绒绒的猫耳。
将黑猫捧到怀中,姑娘三步两步,回了屋子。
吃过早饭,姑娘便没有进食了,现在,姑娘有些饿了,厨房在另一间屋子里,姑娘不想再出去了。
于是,姑娘在床边的小柜子取出了,很多袋零食,然后就算是结束了晚餐。
已经彻底入夜了,姑娘抱着黑猫,去侧间洗了澡,清洁完成后,姑娘便抱着黑猫回了床榻。
虽然午时睡了好一会,可是做了个怪梦,消耗了不少脑力,于是,姑娘现在仍是很困。
熄了灯,姑娘抱着软乎乎的黑猫,黑猫蹭着软乎乎的姑娘,窗外,仍是阴沉的,因为不见一点星光,风声阵阵,姑娘与黑猫一齐陷入了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