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1日9:00。
也不知道关德宽究竟是哪儿来的权力。明明是周四，居然能从学生组织里抽调出那么多人来帮他们搭台子布置会场。而且还要让参加表演的同学前来彩排，真的是让人感觉匪夷所思。
我默默点着一根烟，站在不远处墙角落那里好生思想斗争了一番。
“喂，焦黎......今天是周四啊。”我看到一旁一脸黑线很不情愿地在督工的焦黎，上前搭话道。
“是啊，你日子过糊涂了？”焦黎瞥了我一眼，“礼拜几你不会自己查吗？”
“我知道今天礼拜几......”我说道，“我是说今天礼拜四，那么多学生跑来搞这个，难道学校停课放假了吗？”
“当然没有。只不过就是那么些个相关人员罢了。”焦黎说道，“我们香泡大学几万学生，这里才多少人。”
“哦……哦……”我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那我能去上课吗？”
“也不是不能。不过你们历史学院周四早上是......体育课？那节课倒是停了。因为体育中心都在准备文化节的事情。”
“哦……那你们法学院呢？”
“看来你还经常逃体育课？”焦黎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道，“也是体育课。还有，你下次不准再逃了。”
“哦……”
“你是不是不想参加文化节啊。”焦黎终于可以还是没有忍住，噗哈哈哈笑了起来，“你可以去图书馆找程萱同学，看她能不能帮到你。”
“我就是不想这样碰见她......”
“华三秋？”身后传来了程萱有些犹豫的声音，使我不禁虎躯一震。
“啊，程萱，是你啊……”该面对时总是要面对的，我转过身，拉着程萱的手跑到一边，“那啥，你听我说。”
“嗯。”程萱笑眯眯地看着我，“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哦，我觉得很好看。”
“不是，这是童桐的意思。”我老脸一红，把额前的头发撸了又撸，着急解释道，“童桐说要统一服装，统一服装......她连着说了一个早上，我实在......”
“嗯，我知道哟。”程萱笑着说道，“我也是主演之一呀，童桐之前就跟我说过来着。”
啊，也是噢……
程萱往常总是穿一些比较休闲舒适的衣服，很少见她穿裙子。不过显而易见的，她今天穿的这套衣服，和我今天身上穿着的，是同款。
“唔唔唔迟到了……”童桐嘴里塞着半个肉包子，手上拎着一瓶乌龙茶，终于也赶了过来。钟国典捂着裙子边沿跟着童桐一起跑了过来，他似乎比我还要害羞，脸红得像周二清晨六点的塑胶跑道。
“嗯，不错。阿秋，你很熟练嘛。”在得到了童桐的认可之后，焦黎也发来了彩排时间表，11:40轮到我们。我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回敬全体学生会同仁。终于得空去一旁的小公园坐着待机了。
“华三秋，话说......”程萱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总之有些扭扭捏捏地说道，“你觉得穿女装的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一脸茫然，“我又没有特殊的XP技巧，衣服嘛……”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感觉咯？”程萱继续试探道，“觉得很自然很舒服一切都刚刚好？”
程萱有的时候的问话总是给我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总好像她温柔善良的表层之下藏着什么天然黑的东西一样。体贴的一句话总是正好戳到别人的*点上，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
更何况，程萱曾经是我最崇拜的大哥啊……
“哈......哈哈。”我打了个哈哈，用抖腿来掩饰尴尬，“这条裙子用的材料还挺不错的，缝线什么的也很精细到位，确实蛮舒服的。”
“华三秋，穿着裙子的时候，腿不能分得那么开哦。”程萱微笑道，“更不能抖腿。不光看起来不雅观，而且还会走光哦。
不过你确实也没有说谎呢，蓝白胖次都穿上了，看来真的是很享受的样子。”
“诶？噗！......”我差点一口乌龙茶喷出来，“哦，呵呵，是啊……”
“那......以后要不要一起穿jk去逛街啊？”程萱冷不丁地又放出了一记鬼畜大招，然后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捧着肉包子看着一旁的小河，说道，“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喝奶茶～坐在香泡河边吹着风～手拉手一起去吃火锅～再一起去看电影～......”
拜托，上述所有活动，大概在几天之前我们就已经一起进行过一回了。还是说......你想每周都这样来一次？
“我不是很喜欢穿裙子啊……”我只好把话挑明了，“程萱，你还记不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小学一年级？我就穿过裙子啊。”
“诶？”程萱愣了愣，似乎有些惊诧，“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我可没说什么都忘了。”我苦笑了一下，说道，“毕竟穿着隔壁姐姐的裙子被父母发现之后屁股上挨的那顿板子还是让我记忆犹新的。”
“哦……”程萱尴尬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是啊……”我也把视线移向了远方河对岸的农学楼，“那个时候，最着急的，死命把我骂了一通的，也是你啊……”
那时候的事情，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我好奇，还是我早有那种想法。即使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还能记得清楚，但要问那时候的“动机”，我也只能笑笑说不知道了。这哪能记得。
我只记得隔壁的姐姐穿着的裙子很漂亮，红白格子的，好像还带着一圈花边，也许是当年流行的那种款式。她总是一个人在楼下的秋千那儿坐很久，也不荡起来玩。就是看看天空，或者听着她的mp3。黑色的长发顺着双肩自然垂下，自然地拢着一边的鬓发。隔壁姐姐抬头的时候，头发就像是流苏一样流到脑后。
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是喜欢姐姐，还是喜欢她的裙子。又或者是......像程萱一样，想要变成隔壁姐姐的样子。
我觉得应该都不是。我就是太闲了。或者说是太孤独了。离家方圆几十米的空间里，我认识的同龄人，除了程萱，就是比我大十岁的隔壁姐姐。
而当时我所能感受到的天地，不过就是那么点儿地方。
“对不起啊。”程萱抬起头来，对我说道，“我刚才说的这些话，你肯定特别讨厌吧……”
“倒也不是。”我随口应道，说完我就意识到，我应该回答“对，我不喜欢这样。”我逃避惯了，习惯了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我知道了。”程萱说道，“那以后我们一起去逛街。华三秋，你尽量穿得帅一点可不可以？”
“诶？”我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程萱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华三秋，你穿得帅一点。”程萱朝我吐了吐舌头，笑道，“然后呢，我也就不穿休闲运动装了，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出来咯。”
我大概是这时才意识到了一点。之前程萱一直穿着那些运动装，主要是顾忌到了我的感受。如果我能不挂怀于程萱的“实体”的话，她一定想要抛开青梅竹马的这个设定，跟我以另一种朋友的方式，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