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萱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我即使再傻，也能听懂她的话外音。
那种能让人害怕到抱在一起的鬼屋，还能有什么意思呢。嫌弃直接在河边的长椅上搂搂抱抱还不够有氛围呗，想找一个更适合的地方来完成她的那啥啥行径。
算了，遂她的意吧。
啊不行，上次已经吃过一回暗亏了，这次不能再这么暧昧了。不然以后恐怕没完没了。
“那个，程萱......”走到劳动路上的时候，我才下定决心，说道，“要不......”
“诶？怎么了吗？”程萱走在前面，新房四十五度一般地扭过脖子来，问道。
“那啥，你往后来一点。这样说话累......”我抹了抹额头，说道，“我们能不去鬼屋吗？”
“你怕吗？”程萱笑道，“姐姐会保护你的哟。”
“不是......”我说道，“怕倒不怕......”
“哦，那就去吧。”程萱说道，“我票都预定好了，不能退啦。”
“好吧……”我暗暗地在心里咒骂了自己两句，但也无可奈何，跟着程萱上了她家的那栋楼。
“头发先梳一梳？”程萱把我拉进了她家的卫生间里，从洗手台前的架子上拿起梳子，打开了镜前灯。
“哦，谢谢谢谢。”我赶紧伸手去接她手上的梳子，生怕......
“诶？当然是我来帮你梳啊。”程萱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坐下。
我是没想到程萱会做到这样的地步的。在洗手台前面摆了一张椅子......还好她没有强求我坐在她房间里的梳妆镜前面。
洗手台下面的柜子有点儿碍事儿，这使我并不很长的腿也无处安放，很是纠结了两下。
“要不......去我房间？”程萱捂嘴笑道，“那儿有梳妆台。”
“不必了。”我赶紧随便选了一个姿势，正襟危坐，“快开始吧。”
程萱笑着帮我梳起了头。她的手真的是......哈......我咽了一口口水。她的手究竟是怎么会这么软的？我细细地感受着程萱手指表皮下柔软的脂肪隔着多少的距离触摸着我的头皮。
啊，尤其是她指尖的那一点若即若离的感觉，使我的神经突触犹如跳跳糖一般在头顶爆裂，裹挟着耳边由浅入深的呼吸声百米冲刺到我的大脑皮层，在那些沟沟壑壑间拉手起舞。
我看着镜中的那幅景象。脑中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年张浩然带着我在那座城市的很多角落里留下的光辉事迹，还有他一只手拿着汽水另一只手搭着我肩膀笑着的那个样子……
喂，大脑皮层，这是什么可怕的记忆？快清除了快清除了！
我闭着眼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镜中大姐姐一样的程萱。
太尴尬了，太可怕了……我的脚隔着拖鞋都能在瓷砖地板上抓出一座魔法城堡来。
“华三秋，你的发质真的不错呢。”程萱笑道。
“是嘛，呵呵呵呵呵。”我只剩下坐着傻笑的份儿。
“背头？”程萱从我面前拿起一盒发胶，脑后的马尾正好从我的眼前飘过，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款发胶，我从以前就一直都在用哦，很好用的。”程萱笑道。
“背头？会不会太油腻了一点？”我问道，“毕竟天还挺热的。”
“不会啊……”程萱说道，“这么热的天刘海还盖住额头外加大半张脸那才油腻吧。”
“对......”我无言以对。
几分钟后，我看到程萱的手伸向了一旁那个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托盘，我的大脑瞬间恢复了工作。
“啊不用了，这样挺好......”我赶紧站立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我们走吧。”
程萱对我做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之后，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不对，清凉。而程萱对此似乎也很满足的样子。
太好了，简直是双赢呢。
那座“鬼屋”就在香泡商业中心另一边的香泡写字楼A座的底商，边上就是香泡电影院。门面平平无奇，整个游戏也......平平无奇吧，尤其是在和我们香泡大学发生的这些事情比起来，那简直就是过家家。
再加上这个鬼屋的主题叫做“校园七大不可思议”，程萱还特别应景地特地穿了水手服前来。我就更加地确信了，程萱只是想要找个机会，找个能烘托气氛的地方随着性子抱我罢了……呃，可能再加上一个尖叫？
反正她出来的时候，我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心满意足四个字。
“呼......这个鬼屋好无聊啊。”程萱坐在奶茶店外的长椅上，抱着一杯奶茶，晃动着身子，大说反话，“一点都不恐怖。”
那可不是，几个人连着死在你眼面前儿你都不会觉得恐怖，这种东西算什么......
“是嘛……”我说道，“我觉得还不错啦。”
“唔......”程萱笑道，“那下次我们再去一个更恐怖的？”
“不必了，鬼屋就没一个恐怖的。”我说道。
那可不是，自古以来，鬼屋的第一要义都是为了烘托气氛，给前来找氛围的男男女女提供一个加深感情的场所。
如果恐怖过头了……嘿嘿，上面的恐怕也不给过对吧。
“就像小的时候，我们在家那边的美食游乐城，也玩过的鬼屋一样，对吧。”我笑了笑，说道。
“诶？”程萱愣了愣，笑道，“有吗？”
“我那时从来就没有想过。”我苦笑着说道，“鬼屋原来是这样玩的。
程萱，你告诉我，当时在那个鬼屋里的时候，你对我的情绪究竟是怎样的？是兄弟之间一起中二病爆表想去鬼屋里拯救世界？还是纯粹玩腻了那些街机？再还是说......你那时对我的情感，就已经......”
“我那时对你的情感，就已经说不出口了。”程萱把视线移向了远方，说道，“人的情感没有那么单纯，也没有那么直接，更不可能是能完整划分出理由来的。我只能说，我那时对你的情感就已经很复杂了，比你对我的情感复杂地多，但我说不出口，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情感......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对一个人的内心有那么明确的触动吗？”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感觉不到。”
“华三秋你当然感觉不到，并不是因为你得了病的缘故。”程萱说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感觉。所以我才会这么做，你能记起来吗？即使在你记忆的深处？”
我......我承认，真的就是我太蠢。张浩然在和我见面的第一天就表现出来的那种情感，我到今天也没有办法完全理解。
我从来就没有拒绝，但却在下意识地逃避所有选择。
“兄弟，等会儿晚餐想吃什么？”我晃着奶茶的塑料杯子，笑道，“从现在开始，重新开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算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