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修卡搭乘了去往羊城「东区」的列车。
原本的身份不能使用,所以搭乘的是只需要交钱的快速巴士。经过了昏沉的四个小时,终于到达了东区。
七年前,因为战争动员的原因,原本的大部分省区和地区被重新划分和命名,战后也保留了这一状态。
羊城东区,松林公寓对岸,「清珑公园」。
公园中央果然有一座十分漂亮的西式希腊英雄雕像。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依修卡感觉自己的意识因为记忆抹消和刺痛开始逐渐混沌了。
准确来说,是睡意。
依修卡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要沉睡,这明显不正常。某种力量开始加剧,仿佛渗血的手臂也变得轻飘飘的。
(错误的快递到达了第十层。或许原本的寄送地点也是第十层,只是楼层弄错了。)
(如今只能这样思考。)
但……
依修卡穿过长街,走近「松林公寓」,却发现公寓楼周围停了几辆警车。
几位王庭的执法员正在铺设黄色的警戒栏杆。
被刷上黄色冷漆的铁质栏杆,大概有一米长,链接着铁索可以放置开。
街道萧条。
战后,为迅速控制局势,原本的警戒线被更换了。
公寓楼只有一栋,二十层。每层都超过300平米。是奢华的独立公寓房。
(这里发生了什么……)
(而且,这要怎么进入才好……)
贝伦?依修卡还未走近出口就被执法员冷硬拦下:
「市民,请勿进入执法现场。」
「我是这里的住户,有紧急的事件要解决。」
迫于无奈,尽管对目前的情况感觉十分诡异,依修卡还是撒了个谎。
「这里正在发生命案,无关人员禁止进入。」
冷风将依修卡的连帽衫稍稍吹开,呼出的气息变成雾气。
(命案?)
(为什么会发生命案?)
(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
「小姐,你没事吧?」
思考后的一瞬间,依修卡突然眩晕,被一旁的治安员扶住。
(越靠近这里头就越晕。)
「不,我没关系。」
不经意露出的脸庞让寒风中冷硬的执法员也柔和了下来。
「现场还很危险,这位小姐,凶手或许还在作案现场,出于您的生命安全考虑,禁止所有人进入。」
「很严重吗?」
「那场面太惨烈了。……宗教祭祀吗?」
治安员一脸恐慌的别过了头,心有余悸似的叹息,点燃了一支烟向依修卡摆摆手:
「不要了解太多了,让少女知道这些可怕的东西太残酷了……小姐,你也是住……」
「……小姐?」
依修卡在执法员说到一半时就离开了,不知为何,「小姐」这个词让她心中产生了不适的感觉。
楼后有下水管道,依修卡花费了十分钟勉勉强强爬上了二楼。
(刚刚的晕眩,我似乎忘掉了什么,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我只记得,我要来这里找到很重要的线索……)
(那是……关于什么的线索?)
(等等。)
「这栋楼……」
依修卡来时通过二楼的窗进入走廊。
走廊中十分安静,两侧的房间门都微开着。
这种情况不太寻常,按照王庭法令,这是只有在战时紧急避难才会出现的情况。
(可按照避难来看,又毫无紧张逃跑的痕迹。)
地毯很整洁。
依修卡打开左手边的门。
房间内没有人,桌上还摆着散发热气的茶水。
贝伦?依修卡看了看一旁还在播放的电视机,或许是故障,它无法发出声音。
(我感觉……我要去十层,不可以在这里耽误时间。)
依修卡走向电梯。
(但是,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这栋楼处处充满诡异。
电梯门开了。依修卡走进电梯,按下了十层的按键。
(好像……是要找某个人。可是,是什么事情?)
电梯稳步提升。
银白冰冷的电梯墙壁清晰映出了少女贝伦·依修卡。
纤细的手臂,轻柔的身体。
带着一点点困惑的可爱脸庞充满青春少女的气息,中性的连帽衫让人有帅气的感觉。
(这是我吗?不对,想不起来,有什么东西……)
(不然的话还是回……)
依修卡的手刚刚伸向电梯的按键,电梯发出了叮——的一声。
此时到达了十层。
刚刚打开时,贝伦·依修卡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
十层狭长的走廊中段,一扇门前拉起了警戒索。几位身着白色防护服的治安员在门前。
门前有一大滩散开似的飞溅状血渍,看起来经过了简单的消毒水清理,但仍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
房内的景象难以想象。
(十层,这个位置……)
「喂,那边那个,你是谁?」
两位治安员走来,眼神中带着戒备:
「楼下已经封锁,市民,请出示你的证件。」
(糟糕,被怀疑成嫌疑人了。)
「啊啊……」
依修卡发出拖延的断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是原本的身份证件肯定不能用了……)
「你为什么戴着帽衫?摘下来,我看不清楚你的脸。」
治安员接近到了几米外,然后停下。
战后,王庭所属的治安员颜色改为了全黑,自职位不同服装样式会有微弱的修改。
这是一位治安员上级的治安官。
「怎么了,那边。」
「去看看。」
其他留守的治安员也向这边走来。
「你的名字呢?你……」
依修卡正想要回答,但治安官身后的治安员突然喊:
「治安官、有发现了。」
「这……你看着她。」
治安官犹豫了一下,或许是认为房间内的内容更重要。他向另一个治安员下命令,然后走向出问题的门侧。
「长官、你看。」
从房间内走出一名脸色平静的治安员,拿出一张纸递给治安官。
没时间去回答治安员的疑虑——贝伦·依修卡突然感觉十分不安。
头开始痛了起来,仿佛有什么记忆被勾动,又无法全部取出一般。
接到纸的一刻,治安官低着头望着纸上的内容,仿佛一座雕像。
他身旁的几个人也沉思着看着那张纸,视线深深地投入纸张,仿佛纸上写着不能言明的事物。
只剩下一个治安员看守着依修卡。
他脸色严肃的看着依修卡:
「不要动,你现在有很大嫌疑。」
「线索」,「十层」,「纸张」。
「哈啊……」
深沉的一次呼吸,瞳孔中的事物渐渐改变。
深埋在记忆中的恐怖记忆被拉回,贝伦·依修卡想起了昨晚的事。
一切都很顺利。
但工会活动的尾声,有人在活动群发了一张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