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气氛猛的从安静变得热烈，显然徐教授之前的讲解让大家谈性大起，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一个女生径直走向讲台，问道“徐教授，您觉得能穿越是好事吗？”
听到这个问题，徐教授露出了苦笑。刚才举的例子只是思想实验，其中的假设条件，无论是超光速移动还是跨星球即时通讯，都是现在人类不可能做到的事。这个女生她并不认识，应该是其他院系的学生。对这种并没有什么物理基础，纯属好奇的学生。徐言教授不像再在基本概念上多加解释，一边收拾讲台上的教案一边微笑着说“人类一直在努力摆脱各种世界的束缚，比如发明火箭飞机是为了摆脱重力，发明汽车，火车是为了摆脱时间，如果能够摆脱时间的束缚，当然是件好事。”
“但我觉得穿越时间会很糟糕”女生的语气也有些严肃，像是对身边某种社会现象表达自己的看法。他谈论的话题却是时间穿越这样虚幻缥缈的东西，听起来有种别扭的感觉。
徐言正在整理讲义的手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眼中有光芒一闪而过。
那个女生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问题，连忙解释道“许多科幻电影里，穿越时间都要付出很多代价”
徐言笑着摇摇头，表明自己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讨论下去。
那个女生见徐教授的表情，显然也意识到自己问的问题太莫名其妙了一些，红着脸说了声抱歉，急忙转身离开教室。
大部分老师上完课后就会马上离开但徐教授收拾好讲义后却没有着急离开，而是端坐在讲台前闭目养神。有些想像那个女生一样下课请教的学生见他这个这样也不好再上前打扰。几分钟后，教室里除了自己再无一人，徐教授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讲课时，无论台下有多少人，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容。但此刻他的表情却有些紧绷，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他离开讲台，快步走到第三排最左的座位坐下，微微弯腰，反手伸向座位的底部，在那摸了片刻，眉头骤然一挑，摸到了什么东西。手缩回来的时候，他的掌中多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很工整，有很多行，但每行字数不多，每一行开头都有几个数字。
他看的很仔细，但速度很快。等反复看过几遍后，确定完全记住了上面的内容，他长长呼了一口气，神色复杂，似乎有些忐忑不安。
小心收起那张纸条头，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打开随身带的讲义本，在空白的一页写些什么。很快半张纸就满了，徐教授皱着眉重新审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把这页纸撕下来，重新叠好，塞回座位下。
做完这些后，徐教授看了下手表，收好东西准备离开教室。
当他走到门口时，教室的门猛的被推开。徐言下意识抬手挡着，但厚重的木门砸在他胳膊上。巨大的冲力让他踉跄后退了两步，坐在地上。
“啊！”门外的女生吓了一跳，看着受伤的徐教授赶忙道“徐教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发现手机落教室里了，急着回来拿，以为教室没人了，不知道手机还在不在，所以有些心急，没想到您还没走…”
徐言认出来，这正是下课后问他问题的女生。她神色焦急，带着哭腔把徐言扶到了座位上，担心地问“您没事吧？”
徐言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腰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只能皱着眉头挥挥手“没事，我坐一会就好了，你先走吧”
“那可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我去医务室把医生叫过来吧”
徐言没有回答，看手表后眉头皱的更紧，脸色阴沉
“那个…徐教授，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闯祸的女生小心翼翼地问道，“要是耽误您办事，真是太过意不去了”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徐言的确有事，可他腰部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不得不放弃。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脸上恢复了淡然的神色，反而安慰她“我没什么事，只是腰有点扭了，等会就好了”
那女生松了口气，还是不放心“我还是把医生叫过来给您看看吧”
徐言抬手阻止，见她很不安，主动和她闲聊起来“你是学文科的吧？怎么对物理也感兴趣？”
女生有些腼腆的说“其实主要是因为您。说实话，物理挺枯燥的，但您讲解起来就很有意思，而且您在讲台上时特别有范，就算讲马哲，我也保证节节不落的来听”
“真让我以外”徐言自嘲的笑笑。
“对了，徐教授”女生问道“改变时间真的是好事吗？”
“你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
“最近看了好多小说和电影，都是回到过去之类的，觉得很有意思。《寻秦记》《步步惊心》《蝴蝶效应》这些都是，可是到后来，发现主角越想改变，带来的麻烦就越大”女生从刚开始的兴奋慢慢变得沮丧。
“所以我想问问您…已经发生的事，是没有办法可以改变的吧？”
从女生的眼中，徐言看出她真的被这个问题所困，但因为某种不能说的理由，他现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徐言再次看了看表，下定决心，费劲地站了起来，虽然刚刚被撞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但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勉强可以挪动步子了。他笑着对女生说“你的这个问题只能等物理学家解开了时间的奥秘才有答案，现在我得走了，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下？”
女生连忙点点头，搀扶着徐言一步步走出教室。
正是下课时间，西楼门口都是匆忙进出的学生，女生走到大门台阶前忽然停下脚步，犹豫地问“徐教授，要不我还是送您直接去医院吧？”
徐言刚想说话，可身旁传来的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想法，接着四周响起无数尖叫和惊呼。
他转头看去，就在身旁不到三四米的台阶上，一个女生头朝地一动不动的趴着，片刻之间，从身下流出了一摊鲜血。
“有人跳楼了！”围观的师生纷纷尖叫起来，有些女生更是被吓得哭了起来。
距离死者最近的就是徐言，如果不是身边的女生忽然停下来和他说话，说不定那个跳楼者会砸在两人头上。
如此巧合之下，那个女生似乎被吓呆了，身子不断发抖，茫然地看着那具尸体，嘴巴抖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徐言没有什么惊慌，眉头紧锁，上前蹲在那个女生前面，伸手在她鼻前轻轻探了一下，摇摇头。
他看着血泊中那张平凡的年轻面貌，徐言心想“又要再来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