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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O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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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为恐惧赋予形体者自不必宽恕。

当安乐而不妄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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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而言,只是举例而言,我没有针对任何自认如此的人的意思,还请原谅我(笑)——我非常不喜欢那种故作积极,实而只是为了自己好的家伙。

这样的人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而用直率与亲和掩盖自己的本心。

然后怎样?

然后,对此能够接受的人就会围绕在他身边,为他所用,之后他的目的就能达成。

如果能干脆地把这种本意掩盖起来倒是无妨,或者说相当一部分这般性格的人都是如此——可是演技拙劣到让我能够察觉的话,那就没有办法。

不用我补充什么诸位也能明白,没准还会一边厌恶地叹着气一边默念——简单粗暴的高二病式结论,哎呀哎呀哎呀,真是让人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但简漪就是兼职恶役的丧女高中生,所以那时对此想不出更豁达的回避方法。

换句话说,我在那时讨厌面前这个装出一副开朗的样子和我搭话的人。

他一边劝诱我和他一起走,一边又直到快要到了才告诉我他还有一个做警察的同伴,而在我因为认出那竟是自己见过的人而害怕到想要再度拒绝她时,他却反而不松手了。

手边有武器的时候,要是下手了的话,麻烦就会少很多。

开玩笑的,当然是杀人之后的麻烦比较多,这点事情我现在还是明白的。

但是,那时的我真的这么想过一段时间。

而在那段时间里,于蛮力方面毫无抵抗方法的我被拖到了那家伙的面前。

顺带一提,一路上被不少人看到,不过也没人真的报警......大概是因为我顾虑到自己的情况,因而没有去喊“救命!绑架!”。

见了警察以后难办的反而是自己这一方,那时候的我对此还是相对有着那么一点概念。

又或者,自己就是单纯地没有勇气而已,没有那么多借口。

当然了,这和自己在餐厅时的反应矛盾到了我也解释不了的地步,但归结到自己容易瞬间性情大变之后应该也不需要进一步解释。和我不学医一样,我不是心理学生,不用了解动脉能不能被剪刀剪断,也不用了解什么是精神分裂症。

我放弃了抵抗,转而对着那个在别墅区曾经短暂地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一言不发地悄悄观察着。

自己一直以为是当时在慌乱时看走了眼,才会看到一个中学生体格的女孩穿着民警制服在那里东张西望,但近到这个地步之后才发现自己眼神还真是没什么问题。

说起来,她的这副样子,应该能算是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啊,也是老梗了吧,还是专注于自己好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各位应该都已经清楚。

我到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冷静到了和他初见时的那副样子,报上名字,还像是卖关子一样说着“你们都记得吧?”这样的话,最后和他们搭上了去到某间公寓的公交车。

那么,故事就从这之后继续。

但在这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谢在承先放下不论——那位叫宣妍的警察,根本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不合理,她当时明明应该也在那里——下意识地这么想着。

然后,在不经意间环视起周围的行人时,我发现自己才是不合理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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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看着谢在承进入他父母的卧室,一边拘谨地坐在了客厅的长条沙发上。

眼睛一直没能离开过那根放在角落的,破碎的义手。

“注意到了吧,那根假肢。”他再三确认宣妍已经睡着之后,从里面走了出来,顺手关上房门,“现在你明白了吗?”

......何止是注意到。

我甚至能即刻想象出他坐在课桌后的侧影。

没有说出口。

“嗯,大概明白。”

“宣妍在车站里遇到我的时候,手里紧紧地攥着这个。”他这次总算没有不识相地坐在我身边,而是在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的情况是什么,我刚才也和你交代过了。”

“唔,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那家餐厅里开了枪——。”

“而且对自己做了什么没有一点印象。”

“......嗯。”

这确实和我在假期前的遭遇符合。

或者说,和我周围的人符合才对。

“如果假设......只是假设,这一切都是阴谋论而已,所以我只是假设。”他有些夸张地动作起手臂,像极了某些失败的节目主持人,“我们的确都遇到了这样的事态,这点没有办法不承认。”

“倒是继续说下去啊......”

“而如果这样规模的事态不是什么神秘现象,而是其他人所为的话呢。”

“......”

“宣妍的情况是介于我们与寻常人之间的特例。如果打比方的话,就好像是那种1和0之间的,不应该有的半吊子——也就是,那个,没有全部遗忘,但同时也就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好,既然如此,会不会是那根结构和内容物都相当奇怪的假肢对她起了什么作用呢?毕竟按照她的叙述和随身物品,我是不觉得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成为大到必须考虑的疑点。”

“......”

“呃......你应该看出来它明显不是一般的那种假肢吧,光是裂开的缝里的东西就不明不白的......应该,看得出来吧?像是什么黑科技......一样的那种感觉.......对吧?”

我长久的沉默总算开始让他觉得尴尬,转而寻求起我的同意来。

那时,疑心病甚重的我并不是不想回答,只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一旦自己说出什么来,他反而会混乱。

而那对还在他家里的我并不利。

没错,诸君,不知道你们到了这里有没有意识到。

我认识那根义手的主人。

不巧地,还是一起转学的同班同学。

座位还很近哦。

另外,和现状无关的一件事。

很遗憾地,我是个无耻的剽窃者。

对,我指的就是那被镜海小姐意外地夸奖过的,关于1和0的说法。

那是在这件事之后,毫无内疚感的我窃为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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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能回答点什么吗......?我好歹是说了这一大堆话的,又是带你到我家来......怎么又一下变成这样了。”

他的下一句台词是“明明之前还那么凶”。

“明明之前还那么凶。”

可惜下面的展开因为我没有说出来而不能继续。

“不,你说的东西倒是好像......有道理,吧。”

“——啊。还好,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看到我开口显然让他感觉好上不少,“我是真的很想和别人好好讨论一下这种东西的。”

“嗯。”

我是在说,我确实讨厌你。

撇开情绪不谈,谢在承的猜测作为一个对他一无所知的人来说,的确一语中的,然而这大概也是因为宣妍将那只明显到不能更明显的线索随身带来的原因,和他略显幼稚的推断准则和怀疑对象并无太多关系。

“对了,我有和你提过我还记得的,今年夏天发生的事情吗。”他话题一转,来到了我并不愿意面对的区域。

但他却毫无惧色。

我对这座城市的不信任与恐惧大抵来源于此,以至于自己总是想要将其忘却。

虽然没有完整经历,但仅是一星半点的所见所闻就让我在初到的每个夜晚都巡回往复地做着噩梦。

“......夏天。”

“对,夏天。某个连月亮都会掉下来的,不现实但又滑稽的恐怖故事。”

他只是平常地看着我。

我不禁重新评估起谢在承这个家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来。

“为什么?”

“呃,什么为什么?”

“......为、为什么你能这么平常地说起这件事来?”

啊啊,你是说这个吗——地,他恍然大悟一样扬头,脸上带有一丝令我费解的神色。

我不能将那形容为笑意。

却也不是恐惧。

不是悔恨。

不是伤感。

百感交集显然过于做作,但也并不能称之为空洞。

嗯,我放弃了。

他保持着那样的神色,仰头说道。

“反正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没什么好怕的吧。”

于是我理解了,那样的神色究竟应当被如何形容。

是的,确实有一个词能够让人意会。

疯狂。

而既然是同类的话,我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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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在承其实也并不想要提这些事情,一点都不想。

但他说服自己,诚实乃是美德。

美德是取得信任的必要工具。这一点上,简漪的成见并没有错误,谢在承就是这样的家伙。

但她错则错在自己以为谢在承这么做是为了他自己。

这从来都不是为了谢在承。

不是为了简漪。

不是为了下川的其他任何人。

维持至今的理性只为了一人而决定走向终结,亏欠的部分将在今日全数偿还。

没能救你真是抱歉。

对你施暴真是抱歉。

死在那里真是抱歉。

抱歉。

抱歉。

抱歉。

抱歉。

抱歉。

他在车站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不断地,病态地重复着。

我在噩梦中杀死了无数次的某人。

我只此一次的,化作灰烬的友人。

当你看着我的时候,为什么没能认出我呢。

这个答案我是明白的,再明白不过了。

这一次绝不再让你涉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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