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货物,李宁凡腰酸背痛。
黄昏落幕,夜晚开始降临,只是,那早已亮起的彩灯和路灯,把夜空映照成五颜六色,打破了夜晚的本应该有的静谧,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晚璀璨夺目,却反而让李宁凡感觉到了一丝昼里未有的苦涩和死寂。
“该下班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捶着酸痛的腰背,自嘲自己又多愁善感。
不过今天真的是糟心的一天。
得到老板娘的准许,他立马抱一纸箱子离开了。
“铃铃铃——”
“琼红?怎么了?”李宁凡看了一眼电话上显示的名字说。
电话在那头哈哈笑一笑,激动地说道:“小凡儿,姐要闯罗山九阵了,快点,祝贺姐。”
“你不要命了,罗山九阵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唐爷就这么同意你去?”
听到好友这番话,李明凡第一个念头是她疯了。不过总归要劝一劝,这大阵听别人说过,十分难闯,又很危险。他可不想回那地方给她收尸。
“怎么的?你有意见?姐好不容易让我爷答应,小凡儿你可不能这么扫兴。还有记得叫姐。”
“不是,琼红,姐,我的亲姐,你你别想不开啊,唐爷不小了,他以后没人给他送终怎么办?万一明源又被罗珂霜欺负了怎么办?这要是没有姐姐给他撑腰,那小子又不晓得到哪里哭的鼻涕四溅。”
“……”
电话那边沉默了。
“我说,小凡子,你就不能给我盼点好的吗?姐是闯阵不是进棺材,有你这样诅咒姐的吗?对姐有点信心。”
“ 好了,不跟你聊了,等姐闯阵成功回来找你,请你吃大餐。就这样了,Bye.”
对面的声音先是咬牙切齿的跟他回怼一波,然后霸气的承诺,再霸气的关机。
……
对着手机无语了半宿,李宁凡才叹了叹气。
唐老爷子有的愁了。
不过,一定要成功。
李宁凡今年十七八岁,刚高考完,这不邻里大爷看他可怜,帮他介绍到同乡那里打工。
老大爷的同乡在超市工作管理后勤职位,李宁凡就去那里卸载货物,打扫卫生等,虽然干杂物,而且工资较低,但胜在自由,离家也不远,他还是挺满意的。
手里的纸箱子是从他爷爷奶奶老家寄过来的,奶奶五年前过世,爷爷去年冬天走的,还没撑到年龄享福就这么走了,李宁凡很是愧疚。
作为孤儿,从小知爸妈是何物的李宁凡,十分感激二位老人收养他,这些遗物他准备好好保管。
他紧了紧手里的纸箱子,这时候才发现他走上了一条小道,路灯的光显得有些惨白,街道上死寂一片,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风开始吹了。
微凉的风吹得他脑门发冷,一滴冷汗滑下。
……背后好像有东西。
李宁凡咽了咽唾沫,突然脑子里冒出了许多鬼故事,鬼各种惨死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好似下一秒黑暗处就冒出一个穿白衣裙的小女孩,披头散发,用空洞的眼眶盯着他。
不!
他内心是拒绝的!!
他一点也不想见阿飘!!!
深呼一口气,他神色凛然,修长的双腿绷直,风吹过他的衣角,墨绿的眼睛犹如孤狼,疯狂又谨慎,好似下一秒就对他的猎物的脖子狠狠咬下去。
风,开始停了。
他,停了。
四周死寂,虫鸣也紧张了。
跑!!!
飞快的脚步宛如装了两个风火轮,几秒后便不见了身影,堪比跨栏的刘翔再破世界记录,躲在黑暗处的东西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目标就这么跑了。
是的,就这么跑了。
李宁凡内心的小人仰天长笑,傻缺儿子,爸爸先走一步。
……… ………
H城位于偏南方,与B城相近,而s城是北方城市。
湘镇在s城。
湘镇的人都知道,小湘山上有一个道观,道观里的有一个活道长,活道长有一个女徒弟。
“烟烟啊~”
一个穿着灰色布袍的美大叔毫无形象可言地抱住一个少女的大腿,神色凄苦,声音幽怨,就差没挤出两滴眼泪,但少女相信只要他愿意,立马可以水漫金山寺。
那少女十八岁左右,身高有一米七二,容貌精致漂亮,当真称得上面若桃李,冷如冰霜。
“松,手。”
少女冰冷的脸十分阴沉,暗红的眼射出骇人的光芒,盯着腿上挂着的不明物体,手上紧紧拽着裤子。
然而少女还是低估了自家师傅脸皮的厚度。
“烟烟啊,你不能这样对你师傅我。你师傅都五十四了,还没有见到徒女婿,我孤家寡人也就算了,你孤家寡人那还了得。”
“我还等着我家徒孙给我拿旗呢,你不能那么狠心。”
美大叔松开抱住少女腿的手,竟然在地上打起滚来,十分无赖。
少女,也就是秦岚烟,嘴角抽搐,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裂开一道缝,但所幸这样的事屡见不鲜,这些年她都怀疑自己怎么忍住没捅死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
“我,十八。”她才十八岁,现在想徒孙,太过禽兽。
言简意赅,成功让地上打滚的一坨僵硬三秒,那也只是三秒。
只见打滚的某人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便嬉皮笑脸的推着秦岚烟的肩膀让她坐下。
秦岗烟内心警铃大响,一出现这个情况准没好事。于是她抢先一步开口:
“玉林伯伯不是邀您去武当山赏花吗?再不去就要违期,况且金莲玉就这时开,花期短,易凋谢。”
“想必是师父您也不愿意见玉林伯伯生气。”
为了避免她自己怒极攻心做出什么大义灭亲之举,十分罕见的说出这么长的话,这让吴铭惊喜的同时又格外的心塞。
他家宝贝徒弟也就这个时候能说这么多的话,其他时间仔都蹦不出一个,他磨破嘴皮子也就得到她一句话,两个字——闭嘴,或滚。
嘤嘤嘤,他都要哭成泪人了。
冷漠脸——秦岚烟悄悄拿出了静言符。
不过,玉林那老家伙生起气来……
他想起了当年不过弄死了玉林的一只鸡当烧烤吃,玉林那老不朽的硬是不眠不休追了他三天三夜,害得他从武当山的山顶跑到山下,又从山下跑上山顶,那种来来回回的折磨至今让他觉得脚酸腰痛,更何况身后的人还奠出了五雷符。
想起自己被烤焦的那个味,当真有三分熟七分生,那么麻痹的酸爽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烟烟啊,那啥,为师夜观星象,天,天有不测之云,为师明早马上去你玉林伯伯那儿,哦不,为师现在就走。”
从湘镇去武当山起码要五天,今天赶脚怕是要花谢一半才能到,不行,他得立马动身,反正武当又不缺衣服是不是?
……
夜观星象。
看着密不透风黑漆漆的房屋顶时,秦岚烟嘴一抽,到底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他路上小心。
却没想到那人又嘴欠来了一句:“烟烟啊,下回记得带个徒女婿给为师见见,是不是一个太少?几个也行啊?”
在秦岚烟杀人的眼光里,吴铭怕她要做出什么大孽不道之举,立马像兔子一样蹦出了道观。
心累啊。
她叹了口气,回后院练符去。
再过几天就要下山了。
湘镇的夜晚星河如银带一样划过天空,明亮的星星点缀夜空,纵是皎洁的玉盘也成了衬托的存在,蟋蟀这个大演奏家格外的钟爱夏夜,似乎是有它们的存在夏夜才有独特的静谧。
动而不乱,越动愈静,大自然的和谐可从这里窥探一角。
……… ………
“呼——”
抱着纸箱子的十七八岁少年气喘吁吁,汗珠从他的脑门滑下,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受惊吓。
不行,还是跟过来了。
李宁凡咬牙,这时他已经跑进一个小巷子里,不是他不愿意走大街,只是后面那个鬼东西拦住了他,或者说是逼他到这里来,李宁凡没办法,只好顺着后面的东西的意跑进巷子。
四周死寂,只有老远处的一盏孤零零的路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线。
他死死盯着巷口,退后一步,做防御姿势,抱着这箱子的手紧了紧。
不知何时,紫黑色的烟雾弥漫过来,仔细观察每当黑紫色烟雾掠过的地方都会变成疮痍,就好像被腐蚀,若不是他早有准备或许还发现不了,毕竟巷子里很黑。
“你是谁?我跟你无冤无仇,追我干什么?”
紫黑色的烟雾慢慢吞噬过来,李宁凡是没得法子只好开口,如果是人类那可以自我拯救一波,可物理攻击似乎没有效果,连这烟雾是什么鬼东西都还不清楚。
那种浓硫酸的即视感让他头皮发麻,尾椎发冷。
他话音刚落,黑紫色的烟雾弥漫速度似乎变缓,还没等他松口一气,那鬼东西的速度竟加快了不止十倍,像是人类从散步变成小跑。
身旁两侧都被墙壁围绕,唯一的出口被黑紫色烟雾挡住,他当机立断往巷子深处跑去。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迟早要到尽头。
李宁凡眉头紧锁,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步子。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把纸箱子放在一旁,转过身来口中念念有词,两只手在胸前做着奇怪的动作,看着十分凌乱毫无规律,但莫名其妙有一种神秘的韵味。
空气开始变化,一缕缕幽蓝色的光从空中飘来,集结在他的手上环绕,幽蓝色的光格外的漂亮又诡异。
他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嘴唇开始变得苍白,然而那双墨绿色的眸子悄悄变得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