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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死命(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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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突如其来的话语令我不知所措,“你在说什么呢?”对于他我并不想使用敬语“您”,实际上不管是谁,我都不会用“您”来称呼,一方面是我不习惯,另一方面,可能是我真的不讲礼貌吧。

“我之所以对外宣称我没有子嗣,那是因为……不见了,而你杨生林,就是当年跟我的女儿交往的男生,我早就调查过你。”义父说着便坐在了床边,他看上去有些怨恨,“那天过后,全世界都遗忘了她,你也是一样,你明明知道我女儿最害怕……的,可是你却……”说着说着,义父便掩面流涕起来。

我则是听得一脸懵,因为很多话我都听不见,就像是听英语听力一样,一到关键的词语就听不懂。

“后来我只好作罢,我没了这孩子,老得非常快,现在的我看上去像是七八十岁吧?其实我才五十岁,并且前一周刚过了生日,要是搁以前,……一定会给我过生日,给我买上一堆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看来他是真的爱他的女儿,不知为何,我有些羡慕。

“不管怎么样,我的女儿没了,你也没了爸妈,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跟我的女儿虽然不一样,但是我总觉得原因是一样的,你应该有一些头绪吧?”

喂,不要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我啊,又不是我弄丢了你的女儿,再说了,我可是打母胎起就单身着,哪里来的女朋友?

“嗯?你的女儿?”义父的表情明显失落下去。

“就是你梦中的女子啦!”小杨的声音突然响起,着实把我吓得不轻。

“你怎么了?”他好像又重新振作起来,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说实话想不起来,但是我可能稍稍有一些头绪。”我胡乱应付着,看样子他没有听到小杨的话。

“什么头绪?”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故意露出吃痛的表情,他意识到后立刻送来,“失态了。”

“关于这个,请容许我暂且缓一缓,因为在我的身上也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关于您的女儿,我很抱歉,但是我会尽到我最大的努力,到时候可能会需要借助您的力量。”这是小杨教我说的,而我在不知不觉间就听信了他的话。

义父立马喜笑颜开,“可以可以!只要你愿意找回我的女儿!”

“好,那么就请您先出去吧,我现在需要好好整理整理思绪。对了,最好除了您以外,不要叫任何人进入房间。”

“好,行!行!行!”他一连说了三个行,看来他是真的爱他的女儿,说完他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又变成了原来那副老成的面孔,推开门出去了。

“奇了怪了!他怎么会记得……的事情!”小林听上去十分诧异。

“……消失时全世界都会忘了她,就跟你一样,不过她的消失与你的情况不一样,她是直接连同肉体一起消失,而你好歹也可以留个身体,可以用另一个身份继续活下去。”小杨解释道,“所以她才会这么吃惊,我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他可以记住有关……的事情,这十分不合理,就像是出了bug一样。”

“说起来我连你们的情况都不了解,可以说说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也许是羡慕别人的父亲,也许是考虑到我以后也会为人父,不管理由是什么,总之我还是决定好好调查调查这件宛如天方夜谭的事情。

“我们啊,我们的故事就简单多了,我跟小林在……消失的那晚为了救她,而擅自闯进‘异常’里,结果就是现在的样子,我们进入了里世界,表世界的我们失踪了,不信你可以翻翻报纸,不过你就算找到了当年的报纸,也看不见我们的名字。”小杨轻而易举地说出了“里世界”让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语。

“里世界?”

“杨生林,这个世界的构成远要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就算你穷尽脑汁构造出一个光怪陆离的架空世界,在我们的眼中,这也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你们普通人永远也无法接触到我们所见识的世界,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们是幸运还是不幸。”小杨说道

“那肯定是幸运啊!”我几乎脱口而出。

“三年前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小林冰冷地说着,“我早就……早就说了他已经忘了!”她哭了。

我不理解她为何而哭,也不理解我的眼泪为什么也会留下来,我明明一点也感受不到难受,只是她的哭声太过悲伤……吧,我以前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呢?

“太过分了,我原以为你失去的只是你的记忆,没想到你连你的本性都忘了。”小杨的语气也冰冷下来,“或许我真的应该听她的话,你现在真的很……无趣!”

声音几乎戛然而止,我明白,他们这是走了,而且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我的眼泪却流不停,今天是个艳阳天,天气不错,很适合散步,不过待会要是热了可就不舒服了,所以最好现在外出,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可是我不想动,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孤独,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可是一个人度过了三年呢!此后的暑假,包括大一暑假我都是一个人在老家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呢!

我可是不会害怕孤独的。

但是为什么我的眼泪就像是溪水一样止不住的往外流?

你害怕孤独吗?

“不害怕。”

你害怕孤独吗?

“不害怕。”

你害怕孤独。

“不,我不害怕,猛兽总是独行。”

你害怕孤独。

“不……”

承认吧!你就是害怕!

“……”

你害怕离开好朋友们!你害怕孤独!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每一个夜晚都会自己陪自己说话了!?说,你到底害不害怕!孤独!

“我害怕!我不想孤身一人!你们别走!”我最终还是痛快地哭了出来,就像是积攒了多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最关键的是我想起来了他们的名字。

“银铃!钟瑜!你们别走!是我不对!我……好想你们。”我坐在床上,低着头,任凭泪水鼻涕打在被子上。

“你哪错了?”银铃的声音响起来,温柔了许多。

“我哪都错了……我为什么会忘记你们……”我伸出手想要摸摸他们的脸,他们的头发,但是在我手里面的,只有看不见的空气。

“好了你,赶紧拿上纸把鼻涕眼泪擦一擦,真……邋遢。”银铃哽咽起来。

“钟瑜呢?”

“他在门外正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呢。”银铃哭着笑道。

“噗嗤……”我也笑了出来,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哭过了,应该挺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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