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吧,初来乍到,我不敢随意轻举妄动。”夏亦源沉吟道,然后又抬起头来看向旁边耗费了满腔口沫的游说小哥,说,“实在抱歉啊!让你白说了那么多话,要不请你喝酒作为补偿?”
那位小哥在听到夏亦源最后的选择时明显露出不悦的神色,可夏亦源的补充又瞬间让他笑逐颜开:“好好,以后要是有想法再来找我哦!一定要通过我这里加,不然我可拿不到钱。”
“嗯,一定。”
随即,夏亦源就故作慷慨地主动破费了一波,馈赠了对方几瓶绝对不算廉价的好酒。那位小哥留下了几句感谢后,就乐呵呵地抱着酒瓶离去了。夏亦源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此刻才对自己的钱包露出些许心疼。
“你果然还是那么善解人意,好像再残酷的现实都无法彻底抹杀掉你的天真。”上官创风轻云淡地评价道,将这句话既不偏向讽刺也不偏向赞许。
“啊,毕竟他也告诉了我不少新的情报啊,不回馈一点什么总不太能说过去……”
“算了,从最开始就感觉你和小秋像是哪个童话故事里的主角,但后来又会觉得她比你成熟的多……啊,我好像不小心又提到她了……”
“啊,没事。我的意志没那么差,区区思念可压垮不了我……不用每次都向我道歉的……”
夏亦源说着,一口将剩下的鸡尾酒全部饮完,足以见得他对这份回忆并非毫不痛苦。鸡尾酒虽然不是什么烈酒,但像这样灌一大口肯定和灌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夏亦源的脸颊显得涨红,眼角甚至还被刺激出了泪水。
等到思绪重新冷静下来,夏亦源突然想到了一点而问道:“对了,你下一轮游戏是什么时候啊?你看我们之间分数差距也不算大,没准可以匹配到一起呢。”
“啊,这个啊……”上官创突然表现得有些顾虑,不过还是回答了问题,“我是在后天……对,后天。”
“啊,我是大后天呢,看来不可能匹配在同一局中了……”夏亦源的表情稍微有些沮丧,不过马上就又想通了说服自己,“不过这没准也是件好事,至少我们不可能在游戏中成为敌人了!”
“嗯,没错。”
这本就是有理有据的缘由,夏亦源无法想象,如果哪一天需要自己和上官创或者其他哪一位朋友拔刀相向,那时候他会怎么办……
“啊,我吃饱了!”将面前的餐盘清空后,夏亦源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肚皮,吃本就是一件源远流长的朴素乐事。
“那我们回去吧?唔,你还想在海都继续逛下去吗?”上官创问道。
“今天先回去吧,刚完成一轮游戏,我也挺累的了……”夏亦源通过察言观色觉得上官创大概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便作出了一个你情我愿的选择。
“嗯,那我们走吧!”上官创回答得足够爽快。
夏亦源其实也明白,随着自己在异次元游戏中继续往前走,他以后必然少不了和海都打交道。但海都目前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潭很深的水,用长杆都无法探得到池底,所以他目前的态度还是避而远之为好。
从海都返回起源镇的时光甬道,依然是和来时相仿的感觉。虽然初见时觉得奇妙,但任何事情当新鲜感被逐渐磨平之后,都会变得像清茶淡饭一般一笔带过。
夏亦源这几天一直都在好好休息,他要保证自己以饱满的姿态迎接未知的挑战。当然也有次要原因是这里没什么其他事情可以干——虽然海都有,但他暂时不愿意去往那个地方——便毫无波澜地度过了这三天时间。
当倒计时进入最后的倒计时,夏亦源依然选择遵从温馨提示的指示,安分守己地待在房间里等待。果然,当上午十时整的钟声一响,处于房间中的他和上次一样拥有机会做最后的准备。
此刻的夏亦源绝对算得上状态饱满,他也因此收获了一定的自信心。无声的时钟也被他脑补出秒针转动的“滴答”声,夏亦源跟着节奏重复了数次深呼吸,然后点击确认进入游戏。
穿梭,熟悉的穿梭,用熟悉来掩盖诡异的穿梭。
等待,冗长的等待,用冗长来诠释时间的等待。
夏亦源此刻突然意识到,目前状态下的自己完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人宰割。这具躯壳除了意识之外,仿佛全都不属于自己了。看似神奇而新颖的时空穿梭过程,实则每一秒都存在着无限危机的可能。
在异次元游戏中,主办方已经完美地活成了神明的模样,动动手指就可以决定每一只羔羊的生死。而玩家们的地位就如同马戏团中的动物,为主办方提供乐子就是他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夏亦源突然产生了危险的悲观想法,觉得先前还若无其事地尝试揣测主办方的用意的行为是多么可笑。毕竟无论主办方的承诺是不是实话,作为玩家的他也只有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顺其者昌,逆其者亡”。
“别老想这些了,反正不管如何,都得在活下去的前提上再论,不是吗?”小源在这时出声了,夏亦源有些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神奇又体贴的里人格,大大降低了寂寞和慌乱的威胁性。
“啊,是啊。不管是为了活下去,还是为了见到小秋,又或者是向主办方低头,其实指向的都是唯一一条路,没什么好纠结的。”
“哈哈,嗯。”
等到夏亦源眼前的景象重归于现实化的场景,脚踏实地的安心才取缔了失重感。他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交接回身体的控制权,然后用最快速度将思维切换成迎战的状态。
第一步当然是观察四周的环境,可随即夏亦源就对视上了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渡边隆一挥了挥手向他寒暄道:“哟,又见面咯,这轮玩家之间的交互应该不会像之前那么匮乏了,我会关注你的!”
“要是我能拒绝就好了。”夏亦源完全没想领情,“不过不对呀,我们之间的分数差好像并不小,为什么我们能匹配到一起啊?”
“怎么?看不起一阶玩家?”渡边笑着反问道。
“没有,别偷换概念。”夏亦源的语气刻意控制住了距离感,因为他觉得渡边是个危险的角色。但随即他又想到,上一轮游戏中自己虽然没有“为虎作伥”,但从善意的角度来说依然比不上渡边的“悬壶济世”,自己觉得对方危险或许有些说不过去……
“好好,你就继续观察你的环境吧,反正这里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房间。”渡边道,然后就把头歪向一边,靠在墙上不再搭理夏亦源。
其实正如渡边所说,是你确实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房间,甚至还没有上一轮那个房间大。如果硬要说房间的装饰有什么特殊之处的话,那就是在四壁距离地面两米高左右的位置,画有一条稍微有点格格不入的蓝线。
目前房间内除了夏亦源和渡边,在另一个角落里还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女孩。她面对着墙壁站立,深棕色短发从黑色的帽檐下如涓流般淌出,若即若离地罩在衣领下一寸的位置。虽然从夏亦源他们的角度看不到面庞上的表情,但大致也可以判断出对方是少言寡语的性格。
接下来一分钟的时间内,又有两名玩家来到了这个房间。其中一位夏亦源认识,正是当时渡边救下的那个女孩,名叫小野寺千寻;另一位则是陌生的玩家,是看外表像是来自古欧洲的一名黄发男生。
“诶,渡边前辈!”小野寺见到救命恩人的第一眼就双瞳发光,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下一秒她又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便有些滑稽地退往靠近渡边的墙边,没再大吵大叫。
“大家早上好,我是你们最可爱的小离哟~”这时广播中又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你们这边五个人已经到齐啦,现在就等对面剩下的某位拖延症患者了。啊,你们不用这么拘谨的呀,你们都是队友哦~这轮游戏是团体赛,5v5公平竞技!”
此话一出,房间内的氛围瞬间缓和了不少,大家都收起了对彼此的敌意。黄发男生率先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开口道:“看来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大家先趁这些时间稍微交流一下吧!马上还要并肩作战呢!”
一般这种时候最艰难的环节就是缺少起头的人,而这一环节毫无压力地度过了,接下来的响应就是人云亦云的本能可以完成的事情了。众人都或多或少地敞开心扉,除了一开始面对着墙站立的黑衣少女依然纹丝不动。
“那么就由我先开始吧,大家称呼我为乔治就可以了。”乔治率先完成他的自我介绍,在这里当然不需要像融入新班级时候那样面面俱到,于是简要的一句话对于他和他之外的人来说就足够了。
完成了“详尽”的自我介绍之后,乔治就将目光挨个扫过除他之外的人,意思很明显,是“轮到你们了”。
“阿诺……我叫小野寺千寻,很高兴认识你们,请多指教!”(PS:来一遍阉.割式中文版,或许也没想象中那么尬233)
如果观察仔细些,就可以发现乔治在此时稍微皱了皱眉。因为小野寺自我介绍中展现出了怯懦,这就让乔治觉得作为队友的她可能会拖自己后腿。
“渡边隆一。”渡边先干净利落地介绍了自己,然后又面向乔治的方向继续说道,“我说,你先别急着把不满写在表情上啊,外向从来就不是强大的必备条件吧?还是说,你是一个看一眼就能辨别他人实力的强大的人或者轻率的人呢?”
“我可什么都没说,倒是你,上来就这样出言不逊,是何居心?”乔治立刻反咬了一口。
火药味似乎就这样潦草地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