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悬崖之上,前方是无尽绵延的森林。
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微笑着,嘴角微微翕动。
“——,我爱你,所以活下去”
我实在是听不清那个女人在说谁的名字,她伸出手将我我推下悬崖,手中持着一本书,一个人挡在从森林中涌出的无穷无尽的腐烂生物前。
她带着微笑,被淹没在那无尽的腐朽恶臭所组成的浪潮之中。
那些腐朽的生物带着摇摇欲坠的烂肉从悬崖落下,向我这里极速坠落着,张开了一张张可怖的大嘴。
我猛的惊醒过来。
时间已然是凌晨了。
南宫梦还在一旁熟睡着,似乎在做着很美好的梦,时不时咂咂嘴。
我极为小心的下床,担心打扰到南宫梦熟睡时的美梦。
我接着好好的冲了一次澡。
浴室的镜子被热水蒸腾的热气所覆盖着,异常模糊,让我看不清我的模样。
唯有那头苍蓝色的长发,是那么的显眼。
用毛巾将头发仔细擦拭后我穿好浴袍,坐在客厅慢慢吹干头发。
沙发桌玻璃上反射出我的模样。
看似只有11、2岁的模样,一头引人注目的苍蓝色头发披散着。
祖母绿的双眸,带着些许冷淡与忧郁的面庞。
我不禁苦笑一声。
或许是没有喝孟婆汤就转生的代价吧,自己的身体成长速度异常之慢。
谁又能想到,曾经的自己,还是个立誓永不结婚,却有着喜欢之人的青年呢。
【喂,你说你要是个女孩子,我或许会想和你在一起吧】
记忆里的女孩,带着灿烂的微笑对我说道。
随后被一根坠落的钢筋贯穿,血液飞溅着,一切都是那么的...
在那之后,我也和她一起被倒塌的会场掩盖了,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只是我还有那么一线可笑的希望。
既然我都可以转生有着自己的记忆,那么她或许也还活在这个全新世界的某处吧。
就如此妄想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凝视着玻璃中的倒影,不禁的笑出了声。
是快乐吗?是对于如今的嘲笑吧。
嘲笑的是我,也是这一切。
我笑的越发开心,好像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
到最后我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回往常一般的冷淡。
发出太大声音的话,会吵醒南宫梦的。
天色渐亮,我换好衣服出门买了几份早餐放在客厅。
虽然我是放假时期,但是南宫梦需要上学,我的父母也是基本没有休假的科研人员。
坐在沙发上看着太阳升起,这座月之城,被微弱的阳光所笼罩着。
如果能没有那些都市怪谈最好了,这样子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南宫梦会出事。
虽然组织对于我家里人的保护还是相当周全的。
“纤,早上好”
我的父亲,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向我道早安后坐在沙发上就开始吃起了早餐。
可以看出他年轻时是个相当文弱的俊美男人。
我的母亲只是打了个哈欠,摸了摸我的头后就提走了一袋早餐。
她和我一样,是不喜欢说太多废话的人。
比起说话,她更喜欢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她的想法。
“小梦还没醒吗?”
父亲吃了一口炒面询问道。
我摇摇头。
现在还没到她要起床的时间,让她多睡一会也好。
我低下头,却发现我的那份早餐已经被拿走了。
我抬起头,却发现母亲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灭着本该作为我早餐的馄饨。
“............?”
母亲一脸无辜的看着我。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再去买一份,父亲要吗”
“给我带一份炒年糕吧,感谢”
他哈哈一声,挠了挠头。
我拿好现金后走出了家门。
已经早晨,邻居们也已经醒过来了,时不时会向我打招呼。
我也一一点头回应。
“哟,小纤怎么又回来了,之前买的不够吃吗?”
一进早餐店,系着围裙的老板娘就带着笑意问我。
我点了点头。
“炒年糕和馄饨一份...”
“好咧”
老板娘相当的朝气。
早餐店里的人零零散散,各种食物的香味混杂着。
我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属于我的那一份。
很快老板娘就利索的将我的两份打包好,取走了我放在柜台上的零钱。
或许是担心我不够吃,老板娘还特地多装了一些。
虽然我的表情和作风一向很冷淡,但是没想到这边的许多街坊邻居都相当关照我。
大概,是因为这副可爱的孩子外表吧。
我看着我的手心,两道组织留下的鲜红刻痕是那么的明显。
回到家,南宫梦已经穿好学校制服坐在客厅里吃着煎包了。
父亲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炒年糕。
我有些无语的递给他。
至于母亲,我想应该已经跑去研究所上班了。
将还很烫的馄饨放到桌上,猫舌头的我自然要放一会才会吃。
我们这个家庭,其实地位最低的是父亲没错...
因为实际上收入都是由我和母亲各占百分之四十左右,父亲做科研纯粹只是他的专业如此而已,收入并不高。
“小纤,我去上学啦”
南宫梦拿起手提包,和我打了个招呼后出门了。
家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二人。
他还装作吃着年糕心情很好的样子,但是我却明白他有着别的意图。
“父亲,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沉默了一会,摘下了眼镜。
“纤,你不要再待在组织了...”
父亲相当认真的看着我,却说着让我觉得很可笑的话语。
“为什么?”
我反问。
“组织已经通知你了吧,关于那扇门”
他相当确信。
我点点头,的确如此。
“那扇门...通往的是噩梦,你绝对不要去,明白吗”
他相当,相当的严肃,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组织只是让我去破坏那扇门而已”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要去,听我的,好吗?”
他看起来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却没有丝毫感觉。
唯一感觉到的只有可笑吧。
明明从出生起把我送到组织的是他,如今让我离开组织的也是他。
我摊开手掌心,将刺眼的两道鲜红刻痕展现给他。
他看到后瘫软在沙发上,嘴里呢喃着什么,好像失去了灵魂。
我并不在意。
如果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也只是属于我的命运而已。
“纤...也许,我真的不配做你的父亲吧”
他说完,落魄的离开了。
我总觉得有些悲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我只是被命运操纵着的布偶,属于我的灵魂早就已经在上一世死后被取走了吧。
这一世只有南宫梦才是唯一使我有些归宿的人。
在现在只有一个人的家里,连空气也在嘲笑着没有灵魂的我吧。
每次执行任务时都在说着别人可悲的我,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可悲呢。
我想起之前做的梦,那个将我推落悬崖的女人和那些腐朽的生物。
尽管我实在无法想起那个女人的样貌,但是她却让我感觉到异常的熟悉感。
将窗帘拉上,我闭上双眼,躺在沙发上静静的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馄饨已经凉透了。
我并不在意,将馄饨吃完后回到了我的房间。
希望在电脑里能找到一些线索。
或许在以前的任务里我见过那个女人也说不定。
翻找到我小时候在组织的录像,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物。
我所在的房间,刻着一道组织特有的,紫色天狼座刻印。
以前我并未感到疑惑,因为我以为那是每个房间都有的。
但是如今想起,紫色天狼座是组织的最高级别刻印。
这代表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
哪怕在组织待了十多年,我也从未知道紫色天狼座代表着什么。
天狼座在组织代表着神明。
紫色代表什么?
或许我下次见到第六司祭时,该问问了。
她从来不会欺骗我,也不会对我隐瞒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至于我不该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
无谓的探求,只会造成一些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场面。
这是我所相信的定理。
看着录像中的我,还是如上一世般那么的活泼,像个阳光的孩子。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我这种没有灵魂的土偶呢。
是自从沾染了鲜血,还是从破坏了别人美好的梦开始。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神明知道。
祈求神明是无用的,因为人人心中所想的神明都不该是真正的神明。
人对于神,究竟是在祈求命运的宽恕和帮助,还是在祈求自己心中的梦?
没有人知道,但至少我从未抱有敬畏之心。
我很喜欢某个人说的话。
没有人能改变自己的剧本,但是你至少应该演好属于自己的剧本。
可是,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中最好的演员,不是吗?
也或许是别人一生中唐突出现的小丑吧。
我突然很期待那扇门到底会带来什么。
父亲说那扇门通往噩梦,我却并不感到畏惧。
我只是一个被取走了灵魂的土制人偶而已,没有灵魂的我。
又怎么会有真正的噩梦呢。
我看着袖中滑出的小刀,心中冷笑。
这就是被称为‘鬼’的我,真正的恶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