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南宫梦的学校后,我的下一趟行程就是前往组织。
而现在,我正站在第六司祭的办公室,她嘴里叼着一根烟,纯白的修女服与她的气质完全不搭却又诡异的契合。
“你想知道紫色天狼座刻印是什么意思?”
第六司祭看到我画出的紫色天狼座刻印,语气有些怪异。
我点点头。
“为什么?”
“幼年,房间”
我言简意赅,不想再多说几个字。
“呼....你真想知道?”
第六司祭吐出一口烟,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无奈,像是看正在逆反时期的孩子一样。
我有些不悦的点点头。
“你说句话就不行吗,小时候还那么爱说话,如果我是你的妈妈我肯定...”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就好像触犯到了某种底线一般。
我挑眉,搞不懂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至于紫色天狼座的意思嘛”
她稍有迟疑。
“意思有非常多种,我想刻印在孩子的房间里则是代表这个孩子是对组织非常重要的存在之一,仅此而已”
她说出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我却有些不相信,尽管第六司祭从来没有欺骗或隐瞒过我。
但是心里总有声音告诉我,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们。
平时我一概将这些讨人厌的,使人烦躁的声音无视掉。
但是现在却愈演愈烈,好似要在我的脑内来一场用了喇叭的嗓门大战。
让我有些头疼。
只是我从不将多余的情绪和想法表现于外,在第六司祭的眼里大概我还是像平常一样吧。
我看向她,却看见第六司祭用有些担心的眼神看着我。
“没有事吧,小纤?”
她关怀的询问着我。
我摇了摇头,努力压制住脑子里翻涌的想法,却渐渐被黑白色覆盖了视界。
【牵,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一直在一起啊?】
夕阳下,坐在海边的女孩仰起头,橘黄色的光线照亮了她白净的脸颊。
随后,破碎成了无尽的粉尘。
我一时平衡不稳,差点摔在地上,被起身的第六司祭扶住。
“你坐在这里好好休息会吧,我去拿药”
第六司祭把我扶到她的座椅上,叹了口气。
我却仿佛被枷锁禁锢了一般,无法摆脱思维的世界。
【织云牵?纤?牵?纤?你的名字好像女生啊~】
记忆中的女孩微笑着伸出手。
【来,我的名字是.....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她说出的名字模糊不清,仿佛被刻意削去了一般。
我想要去握住她的手,却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到底是叫什么呢?
明明自己应该记得所有一切的,但是现在回想记忆,却又是那么模糊不清。
自己前世,真的叫做织云牵吗?
明明自己应该记得她的啊?为什么自己会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好像前世的一切都在渐渐淡化,化作一摊水蒸发了。
“小纤?小纤?”
声音似是从远处传来,又是那么的近。
我努力的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了第六司祭担心的表情。
“药...你喝了吧”
她递过玻璃杯,我迷迷糊糊的喝掉了那杯药。
一股中药特有的苦味从味蕾直冲而上,我一下就清醒了许多。
“......”
我沉默的看着第六司祭,她纯白的修女服上还沾了些水渍。
第六司祭丝毫不在意,用关心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没事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谢谢”
我摇摇头。
“这已经是第六次了吧,接下来我不会再给你派发任务了,你好好度假休息一下吧..”
第六司祭摸了摸我的头。
确实...虽然实际上自己已经十七岁了,但是这具身体成长的不过十一二岁罢了。
就连做饭都要踩板凳的程度。
再这样高强度活动下去,比起精神,身体大概会先坚持不住吧。
我呼出一口气,对第六司祭点了点头。
“最好不要再让我这半个月再看见你了,好好休息吧”
第六司祭摆了摆手,又抽起了烟。
密室层已经维修好了,只能说明组织的效率是真的高...
我走进属于我的那间密室,按下了回归的按钮。
一边躺在沙发上,努力思考着我之前究竟想到了些什么。
上一世回忆的片段是那么的模糊,就好似我虚构出的假象一般。
但是却又如此真实,以至于我的心神将要再次被拖拽进思维中。
我斜侧的视线看到了镜中那头苍蓝色的长发,以往充满了冷淡的祖母绿双眸中,似书迷路的小兽一般迷茫。
她在迷茫什么?我在迷茫什么?
迷茫那些其实根本只是我的妄想,前世根本不存在?
我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并不是那么天才的人,如果不是前世转生的话怎么可能小时候就有成年人的智商?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我心中的声音不停的质疑着,好像要推翻我的一切认知,那才是真正的世界。
我看着手心的两道刻痕。
这是组织最高命令的代表,也说明自己将永远无法摆脱组织。
『你知道的,他们根本无法束缚你,不是吗?』
不,当然不是..我不可能摆脱组织。
组织掌控了整座西乡,势力范围决不是那么简单能离开的。
『真的吗?可是你是谁?你处决过谁?自称土偶的你会害怕组织?』
心中的声音不停的追问着。
我无法回答...我只能装作听不到的样子。
可是声音却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在我的脑海中循环了。
我有些烦躁,但却将它抑制在我的内里,没有表现吃出来。
『哼...没有灵魂这种话也能说出口,明明是恶质最为深重的家伙,无趣』
声音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我的脑海中也清明了许多。
无趣...我的确是很无趣的人,倒不如说,我对有趣的定义是什么都不知道。
至少能让我感兴趣的只有组织和南宫梦了。
说来有意思的是,南宫梦十六岁,身材却已经发育到很好的程度了。
说是十八岁应该也会有人信吧。
而我十七岁,身材却只是小学生级别的。
虽然在很多任务时有着很方便的用途,但是也有坏处。
比如被某些怪人缠上,或者什么奇怪的犯罪组织找上门。
虽然那些家伙都被自己打包给组织送进太平洋里喂鲨鱼去了。
心爱的小刀从袖中滑到我的手上,我凝视着刀柄。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十多年前?
南宫梦拿走了组织给予我的生日礼物,这把小刀。
由于她那对脱线的父母,导致当时的南宫梦非常喜欢装成那些大侠的样子。
拿着我的小刀,根本不知道小刀的危险性。
以至于后来拿回时,她还要求一定要在刀柄上刻上她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以说明这是两人共用的。
后来,我再问她时,她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
但是对于小刀我也额外的珍惜,因为这是南宫梦和我一起共有的。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经上扬了些许。
大概我这一世中,有着归宿的只有南宫梦与组织了吧。
我的父母,大概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光景。
当我从密室中走出的时候,母亲已经下班回家了。
她解开自己的发带,水蓝色的头发披散着她的背后。
“...刚从月座回来?”
她难得向我搭话。
我点了点头,月座,也就是组织的名称。
“你爸他,早上和你说过了吧,关于门”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认真。
我点点头。
“....还是要去吗?”
她沉默了一会。
我嗯了一声。
她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听到保险柜被打开的声音。
接着她回来时拿着一串银制的十字项链,还有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拿好这两个,关键时候可以保护你”
她向我递过这两件物品。
我接过,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明明我对他们来说..或许并不重要才是。
母亲叹了口气,抱住了我。
尽管胸脯平坦的不像个人妻,却依旧有着女性特有的柔软。
“不管再怎么样..你终究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会阻止你...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是,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明白吗”
她与以往的冷淡寡言不同,紧紧的抱着我,用异常温柔的语气嘱咐。
我觉得有些难过,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知道吗,曾经我也想过,我的孩子会像我一样高,身材比我要好,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去追,就像一个大小姐般瞩目”
她松开手,眼神柔和的看着我。
“但是...其实有个像这样子,总是像个大人一样做事,却永远长不高长不大的孩子,也很可爱不是吗”
她微笑的看着我,好像我还是小时候那个从未沾染过那些悲哀,还带着乐观的存在。
我冷淡的表情放松下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想要安慰一下她。
“..没有关系,我是不会死的”
我对她如此保证,作为她的女儿,母亲的孩子。
“这个诺言我记住了,所以你绝对要保护好自己,好吗?”
她非常,非常认真的看着我。
好像想要把自己的想法通过眼神传输到我的脑袋里,让我理解她所想的。
“没关系的,我很强,我是不可能出事的”
就这样下了一个看起来很自信,但是其实根本无法保障的承诺。
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脆弱的生命总是那么容易死去。
这是无法根绝的,也根本不可能做到根绝。
但是母亲却安心了许多,她摸了摸我的头。
如同往常一般,做着关于自己研究的事去了。
我却更加的迷茫了。
我到底....该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