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事情总会迎来其不可思议的一面。虽然我们在绝大多数时候看到的事物均为“现实的”,但是正是有了“非现实”的事物的存在,世界才得以被渲染成今天这个样子。
李东磊在玻璃长廊中穿梭。
奇怪,好像没有办法从玻璃长廊中走出去了。之前那个入口此时已经再也找不到,打开手机查看拍摄的照片,发现刚刚拍上去的几张画并没有出现在现在的走廊里。
换句话说,走廊内摆放的画作一直处于变化之中。
虽然李东磊的反射弧一向很长,但是此时他却还是感到了恐慌——怎么出不去了呢?他开始怀疑这里的构造。
是异能力吗?虽然以前听姐姐讲过,但是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是有鬼怪在作祟吗?那为什么什么可怕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呢,鬼怪一般不都是喜爱吓唬人的吗?
他摸索着玻璃墙壁行进,透过玻璃观察外面的景象。
外面的景色是重复出现的。
他被困在一段走廊里,一直没法出去。如果这是异能力,应该是扭曲空间程度的异能吧。把人关在里面,是想做什么?
正当他迷惑不解的时候,旁边原本静止不动的画开始活动起来。画面开始变化,原本那混乱的画面也逐渐扭曲成了另外一个场景。
李东磊开始慌了,他有点站不稳。那些画几乎是同一时刻全部出现了变化,画框内那些胡乱泼洒上去的颜料,几乎全都纷纷呈现出不同地区的场景轮廓。
有画得非常逼真的山脉,溪流,房间,甚至卫生间……李东磊看到其中一幅画上画着马桶,上完厕所的人刚刚冲干净里面的……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继续前行着。
可惜李东磊并没有什么观察的天赋,在他看来这些画也不过只是些毫不相关的画面而已。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再在山庄内走走,就会明白一点——
这些画面的内容,是天行德山庄内不同场所的记录。虽然不清楚当下的时间,但是根据太阳的角度推测,应该是处于同一时刻。
李东磊不想去想那么多对他来说没用的东西,当下他只是想赶快从这里出去。虽然雨水打在玻璃上又滑落下来的意境仍旧清新,但是现在的李东磊可一点也笑不出来。
“有,有人吗……”
他又走了一段路,最终放弃了继续前进的打算。轻微的呼救声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干脆自暴自弃地坐在了走廊内木质的干燥地板上。没办法,他不擅长大声说话,在这种场合下,就算是求救也不一定靠谱。
李东磊觉得自己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这附近是否有人也不太清楚,总之……
总之就先坐在这里等着吧。
☆
天空正在下雨,潮湿的雨水落在溪流中。柳零一只脚踩在溪边的石头上,表情复杂地看着脚下的河流。
“看来修造这条小溪的人别有用心啊。怎么看也不像是从高处产生的水源,水流是从地下涌出来的吧。”
一旁的李清识皱起了眉。
没错,之前就是觉得这里有古怪。毕竟溪流不应该从低处流向高处,这水流还一直延绵不绝,就更加诡异了。
“要到水流的源头看看吗?”
有点意外,柳零竟然转过身开始询问一旁站着的李清识的意见。
“嗯,我是想着,先去那个玻璃走廊啦,哈哈。不过如果你想去……”
“算了,反正也不是多要紧的事情,回来再调查也不晚。”
“走了,‘天之花园’不就在前面吗?”
“好,好吧。”
李清识总感觉自己好像被拘束了一样,完全变成了自己被柳零牵着走的状况了。明明之前她们的关系并不是这样,但是可能是她面临突发状况,一时半会没有缓冲过来,因此在柳零面前时不时就会变成呆滞状态。
但是对方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甚至连她的犹豫都没有放在心上。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李清识深吸一口气,跟上了柳零的脚步,朝着天之花园的方向走过去。
说起来,关于柳零的异能,李清识一直都很好奇。凡是强大的异能力者,身上必定都存在着一些常人没有的缺陷。例如她自己便是“几乎感受不到正面情绪”,所以只能在他人都被欢乐氛围渲染的时候努力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而柳零……
柳零的异能,其实李清识一直不是很清楚。就像对方也并不完全了解她的异能一样——这属于个人隐私范畴。但是据李清识和她交手的经验,她推测柳零的异能是类似激光切割一类的强大破坏性质的能力。可以改变游走的方向,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则是未知。
她身体健全,精神好像也是健全的,那这个能力的相应代价究竟体现在何处呢……这个问题,李清识思考过很长时间,但都没有得出一个具体可靠的结论。
她对柳零的兴趣一直没有减退过,直到现在依旧如此。
☆
风,带着泥土的气息从山坡上吹来。只是山脉的轮廓就足以被称作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但是在这样一个雨水充盈的盛夏时日,却出现了和往常不一样的能量波动。
例如这个小小的,位于各个建筑尽头的灰瓦水泥小房内出现的不和谐之音。
“技师先生!”
叶久期口中的咖啡差点没有喷出来。
“余过,亲爱的部下,你能够收敛一下突然出现在门口再大叫一声故意惊吓别人的恶劣行为吗?”
“报告技师先生,上次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您背后,您吓到之后命令我在进来之前一定要先说一声!”
那位部下憨头憨脑地回应,似乎不明白为何他会被上司训斥。
“好了,打住,说重点。”
为了维持住技术部总管的威严形象,叶久期最终放弃了和部下余过辩论。这位部下似乎从任职以来脑子就有点不好使,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某方面有“特殊的才能”,没人会愿意聘用他。
貌似以前余过还曾经把一头公牛当做自己的女友,与其同床共枕……谁知道这种荒唐的传言是不是真的,不过能够传出这种奇葩的谣言,可见余过的确是个高人。
“技师先生,A5区的玻璃雨水实验隔离走廊那出现了生命反应,这是我在监控上观测到的场景——”
余过拿出一张报告纸,上面打印出了监控录像的截取片段。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一名少年坐在木头地板上面,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什么?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还在试验场里存活到了现在?”
如果不是因为报告纸上写明的数据都是自己司空见惯的,叶久期当真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他第一次在试验场里看见活着的人,并且是活得好好的人。
旁边的数据栏内记录了这名少年的各项生命体征。
“不得了……不得了……这是异能力者……原本还以为这附近的异能力者只有那个持有‘道具’的上官继承人,没想到这大白天的,愣是又来一个……”
他没了之前悠闲的神色,抓起杯子就把剩了一半的咖啡一饮而尽。叶久期打开存放键盘的抽屉,没操作几下,周围就亮起了大大小小的虚拟屏幕。
投射在玻璃板上的各项数据让人一时间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技师的操作。他迅速调出实验控制中枢程序,被迫把A5区域的雨水实验中止。
“看来我要去会会那个走进试验场还能存活的小孩了……余过,跟上!”
“是,技师先生!”
☆
李东磊还在半梦半醒之中,怪异的梦境在脑海中翻滚着。他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陷入了睡眠,好像很久以前自己就一直睡在这里了一样。
但是不对,应该是刚刚才睡着的。
他想努力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想睁开眼睛,但是身体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如同沉入了深海中,连声音也无法听见了。
明明之前还在寻找走出去的办法,但是现在什么都做不到。明明不想睡着的,可是疲倦感却从心脏深处涌了上来。
怎么办呢……要怎么办呢……
突然间,光映入眼帘。
“东磊!醒醒!”
李清识不断摇晃着昏迷不醒的李东磊,甚至把他整个人从玻璃长廊中拖了出来。外面依然下着雨,但是就算雨水都淋进了李东磊的头发里,他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柳零也过来帮忙搀扶着昏迷不醒的李东磊,感觉到他身上异常的能量,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是被什么能量给破坏了精神。”
她镇定地说出自己的结论,但是一旁的李清识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柳零觉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想拦住她,但是还是没有来得及。
“哇————”
还没有等柳零反应过来,李东磊的尖叫就响彻在整个天行德山庄的上空。
“对不起了,老弟,这也是为了你好。”
李清识把黑雾凝聚在刚刚切开的伤口处,很快那一片皮肤便愈合了。但是李东磊还是哭丧着一张脸,接受不了被自己姐姐砍了一刀的现实。
一旁的柳零则是完全呆住了。
“真有够暴力的……”
她像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一样,惊诧地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