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妮彻底弄死了先知,然后回身看向我,顿时愣了一下。之后她惊呼着冲我跑来:“天啊,华林!你这是怎么了?”
该死的碧池,竟然还在演戏,这是要借机过来补刀么?我举起蓝刃匕首,刀尖冲准了她。
谢妮跑到我近前停下,她看着我指向她的刀尖,一副不解的样子。“华林,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刚才不小心弄到了你?”
呵,你能是不小心的?我开启了情绪感知能力去探查谢妮,结果脑子一阵晕眩,险些抬不起手臂。不行,蓝色毒素好像影响到我特殊能力的发挥了。
“罗铮呢?罗铮有没有事?”谢妮走进我身旁要看罗铮,我赶紧收回情绪感知,高举着蓝刃匕首对着她。
“别担心,华林,你身体有细胞修复能力,不会轻易被毒死的。先知已经死亡,咱们赢了,再坚持几十秒咱们就能回去!”
我依旧没将刀放下, bug修复能力正在与蓝色毒素对抗,我的超强体能处于不稳定状态。如果谢妮此时突然冲过来对我补刀,我需要武器才能与她抗衡。
“阿铮他是怎么了?”谢妮看向罗铮,语气焦急。
“是被你……给害的。”我感觉说话有些吃力,好像舌头变得僵硬起来。我闭嘴不再说话,不想让谢妮看出我的破绽。
“快把阿铮给我,你也赶紧坐下好好休息。”谢妮说着就要从我手里扶走罗铮。
我猛地用匕首削向谢妮的手腕,她迅速缩回了手,瞪眼质问我:“华林,你要干嘛?”
我不说话,只紧紧盯着她。刚才她就是借着靠近我的机会偷袭的吧?我不能再上当了,只能将警惕性提到最高,坚持倒计时结束就行。
谢妮谈了口气,不再管我们,她自己退后几步考墙根坐下,并用手在脸前虚空来回划动,似乎是在查看游戏面板。
我心里稍有些松懈了。其实谢妮靠近我时,我没从谢妮身上感觉那种致命威胁——我对危险的特殊感知能力曾多次救我,从未出过差错。
然而此时不危险不代表之后不危险,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不敢相信谢妮了。
远处枪声依旧密集,而这里则静悄悄的。我身体僵硬,心情焦躁。这一分钟好漫长啊,怎么还没结束啊。
“华姐姐,你睡着了?”耳边忽然飘来谢妮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眼,握紧刀把。然而谢妮并没过来,她依旧在那边抱膝坐着看向这边,微微挑起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该死的,我刚才竟然睡着了?不对啊,怎么时间还没到?
“华姐姐。”谢妮再次喊我。我抬头看过去,只见她冲我摆摆手说道:“撒由那拉……”话音未落,谢妮便消失了。
诶?!!!
身后一空,我背后靠着的罗铮也消失不见了。我懵了,转过身努力去捞摸罗铮之倚墙而坐的位置,空的,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我中毒出现幻觉了?我焦躁地站起身四处寻找,并用手四处探摸,没有,哪儿都没有罗铮。
罗铮消失了,谢妮也消失了——他们两个脱离游戏了?这不可能,我还在这里啊!
我疯了似的四处乱找谢妮和罗铮的身影,然而除了一地机甲武装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了蓝色的先知,去探他的鼻息,摸他的心跳,他僵硬的尸体已经开始渐渐变凉。
先知死了,谢妮和罗铮都消失了,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上当了,一定是又上当了——谢妮肯定背着我做了什么,一定是这样!
啊啊啊,好气啊!我胸膛里像是堵着一块的如山巨石,巨石下阻塞着暴躁沸腾的怒火岩浆,我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我想大声呼喊,却喉咙里发不出声。我瞪裂了双眼,整个世界都在我眼中变虚幻了。
忽然,远处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粗嗓门的叫喊声:“先知的人在这儿,都倒了,快过来快看!”匆乱的脚步声随之靠近。
“小心,还有一个人……”另个女子的声音也跟过来了,“咦?是她!快快,快动手——她杀了先知,别让她退出游戏跑了!”
多人冲我这里奔来,他们手持机枪,腰挂蓝刃。
这些都是玩家,而且里面还有个我熟悉的人——米雅。
米雅的身影就像一个激活核弹的按钮,刹那间掀开了压在我胸膛的如山巨石。岩浆喷出了胸膛,怒火引燃了身体,霎时我手脚憋满力气,浓郁恨意让我牙龈痒到想咬碎颌骨。
非人的嘶吼从我喉咙里咆哮而出,天地变了颜色。
时间似乎变慢了,我依稀看到这些玩家们惊恐地后退躲避,而我就像一辆撞进人群的赛车,所到之处摧枯拉朽,血肉横飞。
当时间的流动再次回归正常时,正个房间里血肉为毯,残骸满地。我看着这血腥味浓郁的房间,仿佛做梦一般。
不爽啊,好不爽!已经都死光了?好没意思啊,我还想杀更多。
我迈着僵硬的双腿往外走,忽然踉跄了一下,扶住了门框才没倒下,结果我看到手臂上蓝色已经结晶成块,并出现了深可见骨的裂痕。
我继续向前迈步,结果一下子摔倒在地。
整个世界开始在我眼前旋转,当画面静止后,我看到了一具肢体残缺的蓝色身体躺在地上,身上布满了裂痕。
下一秒钟,整个世界变得漆黑一片。
再下一秒,我看到眼前的电脑黑着屏,而我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我猛地站起来,顿时眼前一片恍惚,结果又瘫坐回了椅子上,还险些歪倒在地。
晕眩渐渐过去,我环顾四——我果真回来了,这是我的卧室。
又一次离奇的劫后余生。
我双手捂住了脸,忽然很想哭。欣喜、后怕、憋屈、恼怒……各种复杂的情绪让我脑子混乱无比。
我听到了抽噎声。
去他玛的吧,哭的不是我,是艾莉这具没用的身体。
然而驱动这具身体去做事的是我,而且做了那么多无聊的傻事,救了不该救的人,被坑害,被欺骗。
真恨啊,我为什么没能提前爆发,像弄死米雅一样把谢妮也弄死?啊啊啊!我真贱,我真欠,我就是个SB!
“我他玛的就是个SB——SB——SB!!!”我握紧双拳,大声吼道,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到了下巴。这是悔恨泪水?不,这是悲叹自己愚蠢的绝望泪水。
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惊了个激灵,一个箭步我躲在了床后,并四处寻找能用的武器……呃,我这在干嘛?已经不是游戏世界里了啊。
咚咚咚,敲门声急切而轻柔。“小姐,您醒了吗?”是安妮的声音。
我赶紧翻身爬上床,把轻薄的被子搂在身上,并用被角擦了擦湿润的双眼,然后用打着哈欠的声音回答道:“醒了,刚醒的。”
“我可以进去吗?”
“嗯。”
门推开,安妮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了我床前。我这才慢慢悠悠地爬起来,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早安,小姐。”安妮微笑着施了个提裙礼。
“早安,安妮。”我揉着“惺忪”的眼睛,撩开被子下了床。脑子有点乱,刚才她一定听见我的吼叫声了吧?
去盥洗室洗漱一番回来,安妮帮我梳头更衣。我不再像上次那样敏感而羞赧了,无数心事在胸膛翻滚着,让我经没心情在乎这些细致末梢的琐事。
在安妮帮我梳头时,我从梳妆镜里看到了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它依旧开着盖子,但屏幕已经黑掉了。我坚持着没打出冷战。这台该死的电脑,一定要扔掉。
我在游戏里待了十多天,现实生活里时间过了多久?我感受着安妮给我梳头时轻柔的动作——她这表现太“日常”了,从现实看来,游戏时间一定不会太长。
如果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是对等的,那我是“消失”了十多天,对于这个家庭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很可能大家会围过来对我“嘘寒问暖”一番的,而不会像安妮这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也许她们习惯了“艾琳”的长时间消失,而故意表现出日常化状态?
对了,我可以用对话试探一下。
“安妮。”我轻轻喊了一声。
“嗯?”安妮停住了手,“怎么了,小姐?”
“昨天辛苦你和……呃,辛苦你们了。”晕菜,我才察觉,我还不知道那个司机的名字。
“别这么说,小姐。先生和太太把你托付我们,但昨天险些让您遭遇危险,我们心里都十分愧疚。”
“诶?别啊,都是我乱跑导致的,和你们没关系的。”
“是我们太粗心了,没预想到学校里也可能会发生一些事。对不起!”
“别别,你这么说,我就更过意不去了。”我摸摸安妮的手,安慰她道。啊,好柔软的手啊,又温暖又光滑。
安妮探口气没再说什么,继续为我轻轻梳头。
通过刚才的这几句对话试探,我基本确定了,这就我被电脑把我吸进游戏的那个早晨。再结合之前登出游戏时我的状况,结论就是:游戏里的十多天时间,在现实里只是“一瞬间”。
又或许是“零时间”——游戏的一进一出完全无缝对接,不存在任何时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