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影院后,干事依旧是一副吃了不好的东西的样子。
为了让她尽早恢复,不影响到几天之后的“汇报工作”,我想尽办法和她解释这个故事的“合理”之处。
呵呵,一个只粗略看了结尾的人来负责解释电影所有剧情。
可即便如此,干事还是尝试用各种男主与男二间看似跨越友谊的互动来证明这个结局若不是她已经失了智就是编剧是酒精中毒的状态下完成的剧本。作为理智的好伙伴,我自然一边要安慰她又一边要找到合适的借口解释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人安排的可笑闹剧。
呵呵,一个末期直男癌患者要来解释男人间的“奇妙”友谊。
购物中心的二楼,我随便挑了一家咖啡店,破费买下了足以理直气壮占着座位的饮品,抛开了“咖啡可能致癌”的万物致癌论,单纯地展开了对于干事的心理辅导。
呵呵,一个自己都还需要定时吃药的人来负责辅导别人的心理……
等等,这个好像没什么问题。
“咖啡可以吗?”我把咖啡递到干事面前,她没有理睬我,而是看着手机频幕,估计是在刷各种网上的评论。
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我坐了下来。也趁此机会,我第一有了机会好好正眼观察一下面前的女生。单纯相貌上来说的话,她也许比不上我记忆力的某个人,但无疑,是那种一眼看到就能产生亲切感的人,眼睛是很大,睫毛也不长,还有现在因为生气而崛起的嘴唇,看起来和平时刻意制造出的“活泼”完全不同,显得更像是出自真心的反应。
“不是黑咖啡哦。”
“……”
连抬头都不愿意,看起来不是“单纯”地提防我,仅仅是不想看到我。
那我就放心了。
黑咖啡带来的亢奋效果会让人误以为是心跳的错觉,这是心理课上老师送给各位女生的“防身”秘诀之一,想来在这个时候还能“贴心”地提示她,就连我自己都快陶醉在这种正人君子的行径当中了。
“怎么样,的确结局就是这样的吧。”
“……”
如果她是希望通过手指芭蕾的方法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我的话,那真是大失败。即便指尖能够在手机屏幕上跳跃,但实际的现实就是这样。
“总而言之,抛开结局的合理性,我们先来看一下整个故事如何?”
我对于自己的说服技能并没有自信,在我看来要不然是说谎,否则用单纯的语言就能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思想,这和洗脑没有太大的区别。
洗脑的主动与被动也没什么区别,可见我该项技能几乎就是没有投入过半个技能点了。
我拿出一根吸管,摆在我和干事中间。
“先试试看简单描述故事主线吧。”
我闭上眼,大致整理了一下语句。
“男主到异乡破案……没错吧。”
可等我睁眼,在面前的却是干事嫌弃的视线。
明明自己是如此好心地想要说服她。
“好好好,我知道你觉得这过于扯淡了,但从简洁的角度上来说,这样的总结并没有丝毫问题,起码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虽然没有直接反驳我的话,但干事她明显叽叽歪歪地小声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明明……两人的基情才是主线”,“那样……互换简直是犯规”之类的话,但这时候采取无视才是正确选项。
倒不如说我也不想深入了解这些东西。
“所有情节都是为了服务这条主线情节的,所以即便那些在你看来相当重要的东西,实际上都只是为了主线推进而做出的跳板而已。”
拿着另一根吸管在桌上的吸管旁随意笔画了几下作为故事中出现的事件的标签。
“用其他的话来说,这些就是剧情的伏笔。”
“这个屎一样的结局就是收伏笔的结果吗?”
“倒不一定。”我只是为了安慰她而已,又不是介绍如何做电影编剧,“在这时候,我觉得应该反过来看,也就是用另一种结果解释之前的伏笔。”
“什么意思?”
“倒推啦,倒推。”我喝了一口自己杯中的褐色液体后继续解释道,“就是逆转棋盘的思路。”
“不不不,这两个我都听不懂。”
我一边想用一些例子来解释自己的话,一边环顾店的四周期望找到一些“活”的例子。
“你看到两点钟方向那两个人了吗?”
“两点钟方向是哪个方向。”
“就是店里最南面的位置那对男女。”
“南面是哪里?”
啊,头好痛!
“……就是我身后的靠左的位置。”
“怎么了,那不是我们专业的学长和学姐吗?”
“诶?这么巧的吗?”随便找的路人竟然是面前女人专业的学长学姐,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
“是哦,之前其中考试的时候他们还给我们提供了去年的考试范围,是很热心的人呢。”话没说完,干事的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微笑,“难不成疯子学弟打算推理那两人的关系吗?可惜呢,你一定也是听说了那两人关系不错所以觉得他们是情侣吧。”
不,我并不认识那两个人哦。关于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哦,我连自己班级上的人都认不全呢。
还有不要用“疯子”那种称呼叫我好吗?
“事先调查好了装作是自己的推理结果,这种小把戏骗不倒人哦。疯子学弟。”
所以说我哪里是疯子啊?
“那我们先假定他们是情侣吧。”
“不要死要面子啦,很难看哦。”
“才不是死要面子。”我又喝了一口咖啡,“如果我现在说他们不是情侣的话,你觉得可能吗?”
“不是死要面子吗?”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小看我啊!
“试想一下,他们刚才有说过话吗?或者书哦,你看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流吗?”
“难道你一直在看着他们吗?好恶心。”
店内一直播放着音乐,所以我自然不可能听得清那来那两人聊天内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话的声音还是或多或少能感觉到的。加上他们在我的背后,我也不可能全程观察他们。
我只是想提出一个全新的可能而已,结果倒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大麻烦。
“我如果说他们不是你所想的关系你相信吗?”
“你这只是强行给自己找一些有利的借口而已不是吗?”
我想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要以为我是江湖骗那类的欺诈师?好歹我也只是那种撒谎不脸红的欺诈师啊。
“那我反问你吧。”打破干事咄咄逼人的态度,我反问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来喝咖啡的吧。”
“那么他们为什么一直在看手机?”
“一直……你一直看着他们吗?”
“那现在呢?”干事听话地朝着那边的方向看了过去,等她看了五秒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朝我喷道,“就,就算现在在看手机,也不能说他们就一直在看手机啊,更何况来这里的人不都是拿着水果手机打发时间的吗?”
“奇怪了,明明关系那么好,却没有聊天,用看手机的方式消磨时间。”
“就算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一直黏在一起吧。”
干事自己还没感觉出来自己内心的动摇,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那我可不可以说他们是各自用手机在和自己的朋友聊天呢?”
“也可以吧……”
“那也可以说他们是在和自己的男朋友女朋友聊天吧。”
“什么意思啊,你这个人呢三观很奇怪啊!”干事对我的厌恶已经写在了脸上,“你就那么看不得别人的好吗?”
“明明对对方没感觉,却被周围的人传出来是情侣,为了回应周围的期待,选择了假装在交往,可实际上却通过给考试范围的机会接触到了新生,说不准已经盯好了中意的学妹和学弟……”
“胡说八道!”
“又或者之前给答案是攒人情票,为的是只后有理由让你们按照他们的意思来参加学校的投票活动,之所以在这里,只是找一个有格调的地方麻痹自己觉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很高级吧……”
“恶心……”
“也有可能是学长派人来监视你我的,到时候在交流会上就可以有我们串通供词的证据的,万一我们两人藏了什么证据到时候分头跟踪就能拿到……”
“够了!”干事的视线显得如此有力,就像是想要封杀掉说出这些话的我的声带,“这些都是你的胡思乱想而已,更何况,你有证据吗?你没有就不要乱说。”
“可即便有证据的电影结局你都无法接受,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没证据的胡思乱想呢?”咖啡已经冷了,我一口气喝了精光,“话说回来,如果我说刚才那些话是‘听说’的,你会不会多少相信一些呢?”
“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毕竟都是我刚才脑瓜一拍想出来的可笑故事。”我摊开双手表示无奈,“可你仔细想啊,这些‘设定’和他们两人坐在这里没有冲突啊。”
关系好的可以坐在一起。
关系不好的也可以通过某种理由坐在一起。
“那些在你看来完全一边倒的‘证据’也可以用来做出完全相反的解释。”
你所说的“证据”是无力的,那些只是你脑中的错觉而已。
“所以即便你自认为掌握了所有证据,也有可能出现完全出乎你意料的展开。”
学会接受,才是最重要的。这些经验会成为你下次不犯下重复错误的参考。
本想着喝一口咖啡解渴,可拿起杯子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空了。
失败啊……
我心想着。
只是安慰人的工作而已,想不到对方反而更加气愤了。不过这也完全不能赖在我头上,不知为何,从干事身上我总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针对我的反抗意识。
明明接下来我才是帮助她的人啊。
“唉……”我叹了一口气,心想着很可能是自己的态度绝对有问题吧,如果能再温柔一些的话,说不定就能稍微缓解一下我们两人这种尴尬的关系。不过太过温柔的话,说不定就会和这个女人扯上关系。
权衡一番后,我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不过,虽然我在自己身上找到了许许多多“糟糕”的原因,但有一点问题还是没能解释到。
是啊,自己作为“伙伴”是最糟糕的存在,和周围的人对比一下甚至有些废柴的样子。
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就是这样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啊……
“说起来,干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了……”
眼前的女人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这时候发问的话多半不会得到什么“客气”的答案。
不过在下也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呢。
“你怎么想到请我来看电影?”
滑动手机屏幕的右手停了下来,退缩一样地收缩了一下。
“你的伤口不是在左手上吗?”
听到我的话,干事干脆把两手都收到了桌子下。
“所以我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这算什么请看电影的理由啊。”我装作摸口袋的样子,“你再这样子我可是要把电影票钱还给你咯。”
“柳晴树……”干事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正经,“我不想成为电影结局里那样的人。”
“所以呢?”
“所以……请务必还原最真实的真相。”
说着,干事她像我伸出了左手,那条伤痕的位置还在那个位置。
这是最不利的证物!一旦对面掌握这个证据的话,干事就很难摆脱嫌疑。
你明明知道的啊!这种情况是多么绝望!
可为什么现在的你,还能微笑着向我说这样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