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我个人的自我介绍，感谢各位在座的聆听……”
听到这句话，我也总算能把注意力从枯燥的狗粮本中脱离出来。
哇，那些坚持一个星期不停的混蛋们是有多闲啊，难道是小时候罚抄抄上瘾了吗？这种机械反复的事情他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
还是说，他们是那种心里有一个目标就能为之奋斗不止的性格吗？
就像面前那个站在讲台上的男人一样吗？
看着他尽心准备足足二十张PPT的表演，我实在是为他整理能力之强而感到震撼，毕竟像我这种已经记不起昨天的早饭是什么的人而言，要我记住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值得称赞的事实在是比刷三十分钟的狗粮本还要艰难。
话说，昨天我吃过早饭了吗？
总之，这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并强调自己作用的能力——也就是世人所说的往自己脸上贴金，在没有进取心的人看来实在是既恶心又做作。
诶，这家伙怎么没有提到自己把校花推倒在床来彰显自己作为雄性种马一般的魅力呢？说不定能获得在座肉食系学妹的青睐哦。
啊，我说的不是真的吃肉的“肉食系”，否则那个家伙也要算上了。
“接下来另一位的竞选者……”
看一下手表，给在座的笨蛋们展现一下自己为下一位候选人的担忧的君子形象。
能中这些套路的还能上到大学，只能感谢情商不能用试卷测试。
不过只要专家们努力一下，出一份这种考卷放到网上让那些自以为情商“超高”的混蛋做一做再把自己最理想的成绩放到空间晒一晒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算网络创业吗？话说有人做过这种事了吧。
“那么下一位还没有来的话，我先代他做一下介绍吧。”
哇，你好意思拿出三张PPT，摆出一张好人的嘴脸做介绍别人的事吗？老马知道估计是要哭笑不得了吧。
果不其然，三张东西说了还不到十分钟。不过时间正好让我发一条信息。
说到时间……我看来一下手机时间。
“嗯，差不多了。”
站在讲台上的男人显得十分为难地说道：“既然他还不来的话，那各位就先投票吧，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好，唉……”
叹气？你们看啊，这个男人竟然还表现得十分遗憾的样子!你是想笑死我继承我的游戏账号吗？
“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迟到，无论是为自己也好，还是为各位也好，都太不负责任了！”
好好好，你开心就好。
于是，这场单方面的投票就开始了。
我早已准备好了要写的了，将代表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无趣男人们可有可无的四张民主投票按照“顺序”叠好后，我就交给了坐在我面前的那个妹子，让她帮我传到前排。
这时候，也该要有些动作了吧？
我继续看着台上学长浮夸的演技，心想会有多少人会觉得这家伙是一个理想的学长榜样。不过，即便我们都对理想型的角色标准心知肚明，但大家最后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生活方法。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懒惰，倒不如说，那些连日程表都希望看一眼所谓“精英”的家伙，在我看来反而是最辜负生活的人们。
融入别人，学习别人，最后恨不得……
成为别人。
既然无法成为别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存在，那就成为他们眼中最光芒的模样。
虚伪？我并不这么认为，倒不如说他们的行为才是最符合自己内心的愿望的体现，即便卑微渺小，但这些无力的人还是希望通过这种手段来实现自己，麻痹自己，欺骗自己。
所以，这位学长就是这种人了。
“不过，实在是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没能把自己的角色扮演到最后。”
“哦？怎么说？”
“既然要演出白马王子，就不要想着骑在公主身上，老老实实从七个长相丑陋的矮人手里接过不知干净与否的公主不是更加美好吗？”
汤姐没有接话。
看起来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了。
不知何时坐到我身边的汤姐站起身，对着后门做过手势后，几个不认识的人走进教室，而汤姐本人也站在我身边喊道：“社联抽查，一旦查到与篮球社无关人员参与投票，那这次投票就视为无效。”
说着，她看向了我。
“这次的投票，将由社联监督下进行！社联接下来要抽查，抽查到的那些不是出自篮球社成员的选票疑虑视为无效票。”
“哦，好威风。”在这三个笨蛋此时收起了游戏，开始对着屏幕刷起了别人的人生。
“汤姐来了就太好了，大家都是文科的，帮我把那些投这个笨蛋学长的人全部都算作无效票。”
听完我的这句话，汤姐笑了。
说实在，并不是所有不爱笑的女孩笑起来都是很好看的。汤姐的笑，不对，她从来就没有对我笑过，从来都是讥笑我的表情。
在她看来为什么我如此不堪？
或者说，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哇，大家都是吃五谷长大的，不要装得自己是吃牙膏长大的好不好？你就不感觉心累吗？
“咳咳。”
清过嗓子之后，这些社联的干事都站在了我们周围，汤姐也对着我伸出手。
“什么意思？不约不约。”
我顺势别过视线看向前方，学妹在前排的位置手舞足蹈地像我传递信息。
别对我做手语，因为我，看不懂！
“我说过了哦，这是抽查。”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在的笑容简直称得上皮笑肉不笑。冰山女神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练出来的哦。
“所以呢？”不会不知道她要什么，但她现在要的东西目前一定不在我手上
“疯子，交出来。”
“你要什么东西啊？那是不存在的哦。”
这种时候她要的一定是选票，证明我投给老马的选票。
“你的选票呢？”
“啊啊啊啊，好不巧啊，你知道吗？我的选票已经传给前面了现在已经和大家的混在一起恐怕你是找不到了的。”
“那我找到了的话你别不承认哦，疯子侦探。”
“那一定，站在我们共同的立场，我一定协助您的工作。”
“别反悔哦。”
“不会的，我一直是秩序的伙伴。”
汤姐嘴角的笑变得更加诡异了，我真的担心她下一秒会不会像某老鼠系列动画中给白雪公主吃苹果的老巫婆一样大声笑出来。
于是，她把伸向我的手收了回去。
“总不见得一张张找吧。”小浣熊轻声说。
“你看她带来这么多人呢。”花心萝卜附和道。
事实上，这种检查脆弱得不行，一方面直接检查选票又怎么能知道投票人的立场呢？其次这个大学的学生真的具备刑侦方面见识笔迹的能力吗？
除非有人指证才行。
而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汤姐又伸出了手。
可这次的对象不是我，而是坐在我前面的女生。
“给，学姐。”
乖巧地把刚才我交给她的四张纸交给汤姐之后，她对着我做了一个害羞的鬼脸。
“学长太好认了，本来学姐要我截住你的选票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偷偷摸摸投票，结果一直在和学妹打情骂俏，一眼就认出你了嘛。”
汤姐听完冷笑了一声说道：“所以说疯子，想不到不可一世的你会在女人身上犯下错误。”
无话可说，我是真的没想到坐在我面前的女人就是要拦下我“选票”的那个人。
我撑着脑袋，回忆刚才的所见所闻，并不能找到破绽的地方。的确啊，谁能知道她的目的呢？只是为了找一个目的而设立的存在，往往最难找到突破口，毕竟随时都可以舍弃的身份本来就没必要长久留在自己身上
“可以啊，汤姐，滴水不漏。”
“怎么样，承认吗？”
“承认承认，这四张纸都是我写的。”我举双手投降，“大家都是文科的同学，就不要相互为难了嘛。”
汤姐笑了，但却是不怀好意的冷笑，就连那个学妹也在笑，看着我的样子，她们笑得更加开心了。
“疯子，你还记得我来的时候说的吗？”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个平时人很狠话不多的汤姐接着说道，“你不会在这时候不肯承认吧。”
“怎么会，怎么会。”听到我的回答，汤姐显得十分满意。
而坐在我身边的三个男人眼见我的“窘境”，一个个憋着笑，装作再看远方的风景。
“那么，按照规定……”我抬头看着汤姐直呼我的名字后这幅得意的样子，出于她和刘姐的立场，能有那么一个机会打击一下我们这些在学霸身边转的小丑，顺便警醒一下学霸的态度，实在是爽快啊，没错，出于立场考虑，她的所作所为虽然有点不顾情面，但无可厚非“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继续扰乱选举秩序，谢谢。”
后退一步，实际上是以退为攻。
“汤姐，就没有可能通融一下吗……”
“请吧，学长。”
真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如果学妹也能如此听话，顺从的话……
我看向那个在前排还在做着不明所以动作的学妹。虽然我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想说些什么，但可笑的是我竟然会觉得只要我稍有动作她就会冲上来对着汤姐用阿根廷式背摔。
虽然很想看，但现在不是这个时候。
教室后门被汤姐带来的人挡住了，唯一可以走的路就是前门了。
顺着阶梯，我从教室后走到教室前，这种一步步走下台阶的感觉实在说不上有多好，而且直觉告诉我，站在后面的汤姐一行人正用胜利者的目光嗤笑着我可怜单薄的背影。
不仅仅是汤姐，走下的过程中，那些学弟学妹的视线也是让人受不了。
成王败寇，也许就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还算好，在我打算这样做的时候，我就不打算留下什么好名声了。
周围的视线还是如同过去一样，如同粘稠的血水一样，让人感到不舒服。
受不了，真是受不了他们这群人，如此好利用，这是多么可笑但是又让人无法拒绝。
“真是的，所以说我受不了小鬼。”
走到讲台前，我总算和那个学长面对面了，然而他并没有直视我，相反在经过了短暂的视线交汇后，他慌慌张张地把视线重新看向了教室后。
无视我吗？还是说，不想回忆起和我曾经见过一面吗？
也好，这个时候叙旧总显得小气十足。
“学长，到底怎么了，你干什么走啊。”
走到门前的时候，我开始能听得清学妹的话了。很好，这家伙还坐在原位，就说明汤姐还安安全全地站在原位吧。
门开了，走廊的冷空气迎面扑来，让我多少精神了一下。
“喂，疯子。”小浣熊的声音在后排响起，“你还要皮多久啊。”
“别理他，小浣熊，我倒要看看这疯子要装多久。”
喂喂喂，汤姐也算体面人，大家就当可怜她，给她留一个面子吧。
“说说看，你在做什么啊。”
转过身，我对着那三个之前一直忍不住不偷笑的三个男人喊去：
“我只是开一下门而已。”说着我走到讲台前，“借一下，谢了。”
拿走了学长话筒的时候，他惊讶的看着我，眼神就仿佛是在看一个失了智的狂人。或者说，疯子更合适。
“试音试音。”很好，没出故障。
“你在做什么？我不是要你离开教室吗？”
“为什么，来自社联的汤同学，我有做过什么扰乱公俗良序的事吗”
汤姐手里握着写有我亲手字迹的纸，厉声喊道：“你不是篮球社成员，却混入选举现场，企图破坏选举公正性，难道这不算扰乱秩序吗？”
“所以说，我哪里有参加投票了。”
听到我的回应，汤姐笑了，而且笑得连我现在站的位置都听得一清二楚：“难不成你现在想抵赖吗？你自己写的选票可是在我手上哦。”
“所以啊，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汤姐啊汤姐，我知道你为了截杀我的选票而煞费苦心，但说到底，这还是你一厢情愿的战术罢了，我没有奉陪的必要。
“什么意思？”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吧，汤姐。”虽然想用侦探之人犯人的姿势指向她，但出于懒惰，我也只是勉强抬起手指向她手中“铁一样的物证”，“那是不存在的。”
“什么不存在的……等等！”
不存在的哦，我的选票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或者说，你以为我带三个人来就是想增加选票吗？实在是太天真了。
如果我的目的只是增加选票，为什么我不多拉一些人来呢？
看着汤姐总算开始翻看我“选票”的内容后，我多少感到安心了。
很好，这家伙是可以打发的。
“不对，不对，这是什么？”汤姐拉来那个学妹，“东西呢？我要你弄来的东西呢！”
“可，可这就是……”
“你怎么连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不要为难她啊，汤姐，她的确是把我给她的东西转交给你了。”
据说古代臣子仰望君王会在内心产生崇敬。
不过，这一点是巩固皇权的借口吧。
我现在仰望汤姐，内心中除了滑稽，就不存在其他感情了。
“疯子！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像这四张纸上所写的意思啊？”
没错，那从来就不是什么选票。
“还是说我写的字太丑了你看不懂？那好，我念给你听吧。”
打从一开始，招摇过市的表演就是吸引破坏我计划的人的手段。
叫来的三位猛男也是让她们安心觉得我是打算通过增加选票的方法巩固老马地位。
不过，我的确不知道她就坐在了我的面前。
徐步走到讲台前，我自信刚才在每一张纸上都写了一个字。
四张纸，四个字。
连起来就是……
“【请】【坐】，【汤】【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