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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杀法【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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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老楼,兴许有二十年来的建成光景。

邵白见着门把手都是锈了两圈,也失了转上试试的心思。

他狠狠一踹——

“好痛!”

邵白惨声,老楼中,上下通响。

门如旧,反震力道倒是让邵白身子一踉跄,连连退了二三。

他眼见险险稳住身形,而后横生一个踉跄,终究还是歪下身子。

脚尖,好是生疼。

“自作自受。”偏偏是林和,推了推鼻梁之上墨镜,冷冷笑道。

“你这家伙……”

邵白没得说罢。

紧随,在邵白幽怨的视线里,林和一振虎钳,将门把手锤下。

“这么便捷,倒是早些说啊,喂!”

“我哪来得及说,你这么个性子。”

“啧!”

林和不再言语些,兀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喂,好歹是等我下啊。”邵白在他身后喊道,却见得林和单是挥了挥手,颇是洒脱模样。

这个混蛋家伙,邵白心底是碎碎念着,强忍着脚趾疼痛,略是颠簸地跟上。

入门。

眼见是窗帘收敛的昏黑,昏黑下是混沌的杂乱。

邵白微耸鼻,难耐的腐臭一瞬顶了他天灵。

他踏入门去的步子,立是回转,一刻也不愿留存。

不过,停步。

邵白转过视线,见着,林和这混蛋家伙,照旧面色淡然,甚至眉眼也不变却。

他恍若是失了五感的模样,站在房间正中,左右打量着。

邵白恨恨咬牙。

一走了之不是不可,但是邵白偏是不想听得林和的嗤笑。

“所以,我们来这是做什么?”邵白掩着鼻子,在这纷乱混沌中,半步半步挪着。

林和回转见了邵白模样,暗里一笑。

他伸手,揭过窗帘,幽幽房内,一瞬明朗。

明朗卷去昏黑,邵白见着了这三坪房的布置,一床一桌也显着壅塞,尘灰里偶尔清爽,显着经年累月的未曾打理。

也是借着明朗,邵白见着了,床榻上仰躺着的男子。

“咦咦咦!”不过一怔,邵白便惊得远远跳开。

“这么大反应?”林和似笑非笑。

“你好烦!”

邵白本就强耐着房内肆意的腐臭,一瞅床榻上男子,刹那间,腐臭恍若翻番,恶意在胸上横冲直撞。

“我顶不住了。”邵白觉着,这嗅觉失了归属,视线也被为难得渗出泪水模糊。

“嘛,看样子是好些日子了。”林和三两下戴整手套,附身检查着男子当下的状况。

林和顾自,邵白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哐当”一声下,邵白忿忿是将小窗推开。

清风些许和缓了嗅觉。

老楼身处老街,偏西去的太阳下,显着萧瑟,又有若油画下的笔触。

左右人来,左右人往,邵白见着上衣下裤,侧耳是鞋跟滴答在灰白路上。

无人知晓,这楼上,悄然是逝去一人。

“真是好笑……”

邵白缓缓是收了视线,随着指尖流转窗下。

窗下,是被废纸埋没的书桌。

邵白探出手去,顿在空中——而后略费了劲,将手套戴了齐整,再是推开废纸。

废纸是新纸,邵白接连铺展开两三份,全无字迹。

废纸之下,横陈一张玻璃。

邵白仅见着了玻璃显露一角,眼角一跳,便将废纸一扫而去。

“这是——”

一如邵白心中设想,玻璃下,夹着数张照片,几封文书。

一一看去。

渐渐无声。

反观床榻。

林和第一眼,不过上下粗略打量男子,顷刻间,视线却牢牢锁定在男子的右手上。

男子五指已然僵硬,林和省了思索,见他强硬地掰开男子手心,也无所谓折了与否。

手机滑落。

按下亮屏键,手机并未有所反应。

有所料想,林和身上摸索出一根充电线,连接这手机与他口袋中的充电宝。

他调拨了些许时间,手机的机型分明三五年前,卡顿也是当然。

再开机的手机,后台还留有软件打开的痕迹。

林和很轻巧是寻得了一段未注明的音频。

他的拇指,停了些许。

长长深呼吸,隐落在尸身腐臭下,是酒精芳香。

林和拇指落下。

一拨弦,和风起。

邵白听得,回了神,转过身来。

“又是一人呢。”

“嗯。”林和抿着下唇,邵白不知他在想着什么。

“……豆汁、肉包、酱鸡……”越是显着诡异的旋律与歌词,在这房内轻轻响着。

林和关了音频,将手机收入封袋中。

“这可真算什么事?”好半晌,林和长叹一声。

“这不眼前明明白白落着的事么。”邵白耸肩,“又是自杀。”

“自杀么。”林和偏过头来,对上邵白视线,而后甩了甩封袋,“但是,这个,简简单单二字便能解释了么?”

邵白微微皱眉。

“总归不会是他杀吧?”

林和回转视线,上下扫视床榻男子,沉声,终是摇了摇头。

“意义不明。”邵白见着床榻男子,掌心满是茧子。

“死因,大概是有了。”

“诶?”邵白听得,思绪微微是转不过弯来。

林和一字一顿说道,或许是怕邵白听不懂罢:“大抵是肝功能衰竭,酒精中毒又未及时抢救,之余。”

他说罢,微微直起身子,邵白这时记起,面前人似乎法医出身。

“意外死?”

“说不好。”

邵白见着,林和很是光棍地耸了耸肩,嘴角一抽。

这个混蛋家伙,还有模有样起来了。

“不过,意外死,也没法解释这个吧。”

邵白食指点去,是林和右手紧紧攥着,裹进手机的封袋。

林和不语,蹙眉沉默。

“嘛,些许是梳理下头绪吧。”

邵白向来奉行的,可不是沉默;沉默,无疑是阻断了思路的去向。

而且,拼图的碎片,兴许已经足够了。

林和眯起了双眼,狭长间涌动些许光芒。

“你还是一如既往可靠呢。”

“我可只是胡思乱想,胡言乱语罢了。”邵白撇得清爽。

轻咳下。

“你觉着,这段音频,旋律与歌词,何者为重?”

“旋律中规中矩,可以听得多处他人的影子;歌词诡异,但全然没有意义。”林和一一评说,“何者为重么,我个人,倾向旋律。”

邵白颔首,也不说对错,转过话锋:“我之前说道,这段音频,是自杀暗示。”

“你可算是愿意解释了。”

“嘛,之前断言也是无根浮萍,唬唬人罢了。”邵白摊手,林和白了他一眼。

“所以?”

“我们拆分旋律与歌词,简单说来,”邵白自是娓娓道,不急不缓,“一,旋律致人自杀;二,歌词致人自杀。”

“你已经有定论了吧。”

“……是歌词。”邵白捻着食指,“你念个二三遍歌词,便能明白我的意思了。”

林和有些茫然,不过照做:“……豆汁、肉包、酱鸡……”

念了二三,林和依旧一头雾水,恰是时,邵白轻声说道——

“自杀。”

林和一怔,而后苦笑。

“你是指,这些个词的音节么?”

“是了,仄平仄平。”

“这也太胡扯了些……”

“不,不能全算胡扯,”邵白说下,“只要,有这么一个人,暗示过自杀二字。”

林和沉吟,好生思量。

“这音频中的词,故意是含含糊糊,只为突显这么一仄平音律。”

邵白颔首,接下他的话:“再是一个大醉酩酊的状况,有人全然听做自杀二字反复,也并非没得可能。”

林和一怔,腐臭下的酒精气息。

而后他蓦是苦笑:“你早是全想到了么。”

“一半一半,我不是说了么。”邵白耸肩,“不过,这里确实是有暗示的证据。”

他叩指在书桌上,林和走近。

“所谓暗示,不过是个助力罢了。”

“什——”见了书桌下的文书,林和也是讶然。

“他本就是活不了了,纵是不自杀。”邵白略是有些唏嘘,“法医出身,你应该比我更明了这些个检验报告吧。”

林和没得言语,他的视线,悠悠转转,落在一张照片上,是个秀丽的小女孩。

“怎么?”邵白试探问声。

“不。”林和回了神。

林和垂了眼帘,缓缓道:“你的结论便是,这段音频,暗示自杀。”

“加上一位某某人,大概是如此了。”

“那么,”林和看向邵白,“某某人,又是谁?”

邵白一摊手,没好气说道:“新兴邪教?”

“不对!”

“诶?”邵白没有料想,“你这会,倒是否决得这么肯定。”

林和不语,不着痕迹探出手来,掌心恰是掩去玻璃下的照片。

“你说,投身邪教的人,是没了希望,还是留有一线希望?”

“诶?”

邵白可不会思索着没定论的问题,无奈撇嘴。

看来眼前这家伙又是魔怔了,每每是会陷进自掘的死胡同里。

邵白一踢腿,一声砰然。

“轻点手脚,别这么破坏现场。”

“你还好意思说我?”邵白指向那床榻男子的右手,林白照旧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真就老州官了。”

邵白撇嘴,俯过身去,拾起那砰然声的肇事者。

空荡荡的一酒瓶,邵白轻轻转过一周,瓶身上镌着一个别样的标识。

眼瞳一缩。

邵白很是熟悉,这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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