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睛
——世界很大,但到处都是眼睛
一、迷题之一:眼睛
书架背后出现了一只眼睛。
我将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放回《善与恶的彼岸》和《悲剧的诞生》中间的空位,等待五秒左右,再次将书取出,眼睛还在。
眼白、眼球、瞳孔,还有眼睫毛。
那样的尺寸、形状,不是鸟、不是猫更不是牛或马。
一只人类的眼睛阴森森地出现在书架背后的墙壁上。
我凝视着眼睛,眼睛也凝视着我。
我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事实上从刚才开始我就没有移动过位置),又花了五秒企图理解这件事,但还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这时手机闹铃又响了。为了防止迟到,我早上设三次闹铃,每十分钟一次,之前已经响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我慌慌张张跑进洗手间,灌一口漱口水,匆匆擦两把脸,吐出漱口水,接着用最快速度冲出家门。
二、日常
外语、外语、地理、数学、数学。
早上最后两节数学课是模拟测验,考完之后大脑一片空白。
如你所见,我是文科生,和很多文科生一样,数学很烂。
要说明的是我并不讨厌数学,相反我还很喜欢记数学公式定理,但实际解题总让我束手无策。数学真是无能为力啊。
就这样,上午的课终于结束,肚子早饿了。
伸了个懒腰,我向门口走去,有人在那里等我。
“这周末要不要去看电影?”座位对面超可爱的双马尾小圆脸萌妹子问我。
为了咬到汉堡里的肉饼,她特意把肉饼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但一口下去还是只吃到面包,没办法,她嘴张得太小了,而且肉饼又往后滑。
“吃的时候用食指抵住相反方向啊,抵住就不会往后滑了。”
“哦哦。”
“这次加油!”
“嗯。”
“吃到啦。”
“嘿嘿,谢谢。”
“番茄酱。”
“诶?”
“嘴角沾到番茄酱啦!”
她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用力擦了好几遍,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可爱的女生,幸运的是,她还是我女朋友。
像这样就算每天见到,依然时不时让我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我喜欢她就像春天原野里的小熊。
毋庸置疑,对我来说,她就是百分之百女孩...
但我是不是她的百分之百男孩就不知道了...应该是吧,我的自信只有百分之七十。
“周末什么时候,周六晚还是礼拜天?”继续刚才电影的话题。
“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我都行,你呢?”这周末没事,哪天都有时间。
“我也是...唔...”她开始犹豫起来,最后还是把选择权抛给了我。“君君想哪天?”君君是她给我起的外号,来源于我名字里有个君字。
君君...叠起来就很像叫女生,反正她是故意的。
“有想看的片子没还是随便?”既然如此,还是根据题材决定好了。像是惊悚片、科幻片、战争电影感觉比较适合晚上的气氛,文艺片、爱情电影似乎更适合白天。
“哦哦,最近放的《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我想看这部。”
“爱情电影哦。”八成是了,这个片名。
“嗯。”
“我看看场次。”拿出手机打开喵眼电影。“那就下午1点吧。”
“好!”
下午放学我跟朋友踢球,她在场边等我,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小吃街吃晚饭,晚自习过后,回家路上,我们和往常一样在那家店买了点心,和往常一样在那个路口分手告别。
今天也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三、谜题之一(续)
逃避可耻,有时候还没用。
尽管白天将它压抑于潜意识的黑夜,但对存在之物来说无济于事。
何况我们总会与暂时离我们而去的记忆相遇。
随着房门打开,所有忘却都回来了。
还有一线希望,我走到书架前——
眼睛还在,和早上一样。
仅存的侥幸也破灭,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于是我开始细细观察它,这次我有足够的时间。
看了足足五分钟,这期间眼睛只是凝视我,不带任何感情 色彩,不知为何我变得有些焦躁,甚至狠狠瞪了它一眼。
为什么偏偏出现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背后?我的愤怒渐渐明朗起来。
如果是出现在左侧《善与恶的彼岸》,右侧《悲剧的诞生》,上一排正上方《宗教哲学讲演录》下一排正下方《梦的解析》背后,我都将看不到它,至少暂时不用看见它,偏偏它就在我昨晚拿出来忘记放回去的那本《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背后。
突然出现的眼睛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
我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没找到答案...这也是当然,这种事会有答案才怪了,比起我疯了更像是世界疯了。
“可恶、恶心、变态。”
焦躁外化成言语咒骂,但无济于事。
又过了五分钟,我放弃了。
存在先于本质,意义都是自己寻找,这世界很多事本身就没道理可讲,如同这只突然出现的眼睛,它的出现很讲道理吗?完全不啊,既然如此,那它出现在这边或是那边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顺带说一下,早上因为赶时间,关于眼睛位置的表述有欠准确,事实上,它的位置并非是书架上(如果是的话我扔掉这个书架就好了,事情倒是简单了),我的这个书柜是之前通过X宝网购来的,结构特殊,主要特点就是没有后板(所谓简约风),所以拿开就是墙,所以眼睛是长在墙上的(这才是麻烦所在,我又不可能把墙丢掉)。
我有些想睡,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高中生的睡眠时间是很宝贵的。
我发现我对它的感情也开始有些冷淡了,或许是相处了一阵也有些习惯了,人的习惯真是可怕的力量。
反正就是多出一个眼睛而已,其他的问题倒是没有(或者暂时看不出来),那就再观察观察好了。
我将扔在床上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捡起,塞回原处。
塞回原位之前最后看了一眼,我突然觉得它有点似曾相识...
大概是看久了的错觉吧,人类的眼睛都长差不多,似曾相识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
收好书我脱力般躺到床上,脑袋放空,不再想它。
幸好我现在一个人住(在外地读高中,但父母在这边有公寓,所以不用住校),不然解释起来也麻烦。
但或许是不幸也说不定,这同时意味着我没有人可以求助啊。
四、谜题之二:梦
我知道有些时刻,梦的作用宛如德尔斐神谕一样。
也听说过有预知梦这种东西。
但在亲眼所见之前我一直只当它是一个都市传说,完全没想过会在现实生活中真的遇到。
所以第二节下课,我在教学楼走廊看到她时,如同看见美杜莎双眼的水手,当场呆掉了。
她在走廊边等我,正穿着我昨天梦见的那件外套,我昨晚梦见她去买了,而且肯定是昨天买的,这外套的颜色、款式并不常见,之前也没见她穿过。
“你一直站在那里干嘛啦,准备参加世界发呆选手锦标赛吗?”
“123木头人。”我抛出临时想出的梗转移视线。
“什么嘛。”她的表情一脸困惑。
转移视线失败。
“好吧,我KY了。”(KY:为日文空気が読めない的缩写,意指不会看气氛。)
我紧走几步追上她,然后一起向学校餐厅走去。
...
...
“干嘛这样盯着人家看啦!再看、再看就把你喝掉!!”
她不满地向我抗议,也是,从刚刚开始我的视线就...似乎过于强烈了。
“啊,不,抱歉,我是在想外套...”
“外套?”
“那个,是昨天买的吗?”
“不是啊,之前买的了,怎么啦?”
之前买的?跟昨晚的梦有点出入,我昨晚梦见她是在昨天下午放学买的,当然在梦里我也没有看时间日期,但在梦里我就是这么相信的,就像是理所当然设定就是这样。
“没什么,很可爱啦。”
“谢谢,嘿嘿。”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如同欧亨利小说的开篇,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而来的是耳边“喂!”的一声。
因为提前听到了风吹草动,所以我并没有被吓到,倒是身边的她像被电到那样一个激灵。
“阿琦,好讨厌啦!”她转过头去,对好友抱怨。
“嘻嘻,早上好啊,玲子。”女生向女友打招呼,我女朋友的名字就叫做X玲。
接着她马上切换了话题。
“哇,这件外套,我也超喜欢的,一直想买,可是好贵,我之前在S街口的那家古着店看到有卖,只有一件,可惜xs码的我穿不了...”
我有点在意,S街口的古着店正是我昨晚梦到她去买衣服的那家...
“诶,好可惜,不然可以穿姐妹装啦。”
“是啊,不过说起来,尺码跟你很合诶,不过你都已经买了...”
“嗯,已经买了说,不过也没什么啦,我平时也不逛古着店的。”
“不愧是有钱人,大小姐和我做朋友!”
“乱说,哪有啦!”
下午放学后,我去了S街口的那家古着店。
之前明明没有来过,所以看到和梦里一样的装潢,让我有些恍惚。
昨天我梦见她一个人来逛,不是和我,也不是和朋友,就她逛街喜欢约人的习惯来说,这样一个人逛街是很少有,我也只在梦里见过,笑。
说起来,昨天下午她说家里有事,要一个人回去,所以我没和她一起。(顺带一提,我今天说要一个人回去,跟她说也是家里有事,当然我是在找借口)
我走了进去。
店里很多高中生,目测全是女生...当然啦,在女装店里你还想怎样。(幸好提前准备了口罩,对那些好奇的目光我选择无视)
随意逛了会,挑挑选选,里面的衣服琳琅满目,虽然都很干净整洁,但似乎没有平常买的新衣服的那种崭新感。
我也是过了一会才知道,日文的古着是二手衣服的意思,我原来望文生义还以为表达的是复古款。
“请问店里有卖过这件衣服吗?”我把手机里保存的同款照片给店员小姐看。
“啊,这件昨天刚卖出去。”
“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买的吗?”
“是啊,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要确认的至此完毕,看来和梦里的情况没有出入。
那也意味着这是百分之百的预知梦了。
所以这和眼睛有什么关系,我不禁开始这样想。
如果只是单纯的预知梦,或许我可以用偶然解释。
如果只是单纯的墙壁上的眼睛...单纯墙壁上的眼睛就很奇怪了好不好。
总之,怪事接连发生,不由让人想它们之间会不会有因果联系。
先是出现在墙壁上的眼睛,接着做了预知梦...真的是因果联系吗?还是彼此孤立的两件事。
五、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其实我也很喜欢这电影英文翻译的片名哦。”
“哇,还有英文版,好厉害!是什么?”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不懂诶。”
“直译过来就是你是我眼里的苹果。”
“诶...为什么是苹果啊。”
“是出自《圣经》的用法哦,《旧约 诗篇》里Keep me as the apple of the eye.中文版译作:求你保护我,如同保护眼里的瞳人。apple eye在英文里有瞳孔的意思,也就是说对于珍爱的人要像是保护重要的瞳孔那样去好好保护。”这些内容当然是提前查到的啦,我可是有好好做功课的。“另外,《狼与香辛料》的片头曲《苹果好天气》里也有一句歌词是‘I look at the world through apple eyes’。”再趁机安利下喜欢的动画片。
“好浪漫,我也要听你说这句。”
“在、在这里吗?。”我看了眼周围,行人寥寥,但毕竟是大街上,不知会不会有隐藏的FFF团成员。(FFF团出自动漫《笨蛋测试召唤兽》,全名异端审问会,以消灭一切男女交往闪光弹为己任)
“不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啦...”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快速说完。
“诶,好敷衍。”她装出有点生气的表情。
“哦哦,抱歉,那我好好再说一遍。”
我站到她面前,面对着她“You are the apple...”
似曾相识的感觉...
!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她的右眼,和出现在家里墙壁上那只一模一样...
越看越像,完全一样。
“怎么了吗?”她有些疑惑。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我认真说完。
果然。回到家我立刻跑到书架墙壁确认,大小、形状一样,此外她的右眼眼白有一处细小的灰色的斑点,这只也一样。
这是什么奇迹。
首先是眼睛出现在墙壁上,其一;之后我开始做预知梦,内容是关于她的,其二;我发现墙上眼睛和她的一样,其三。
我拿出笔记本和笔,一边整理思路一边写。
换言之,家里的墙上出现她的眼睛之后,我就能预知她的情况...
不对。
我注意到有个地方弄错了——
预知应该表示未来的事,我做梦是晚上,看到的是她白天的事,所以并非是预知只是重现而已。
场景重现,就像一台电视机。
电视?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眼睛的作用会不会就是显示器,它的外形则代表频道,出现谁的眼睛就能放映出谁的信息。
我在纸上记下。
六、进展
星期一的晚自习我翘掉了,去网吧玩了会游戏。
回到家正好十二点钟,午夜魔法的报时钟声响起,我换好睡衣准备睡觉时,发现床头柜角落也长出了一只眼睛。
当天晚上我梦见了同班好友阿甘。
我梦见是日下午午休他一个人跑到足球场听歌。
歌曲名记得有《梦》、《不知不觉》、《夜已如歌》,都是来自一支叫做绿色频道的乐队。根据之后我搜索到的信息,貌似是个蛮小众的乐团,而且早已经解散,但歌确实很好听就是,也是我喜欢的风格。
床头柜的眼睛单看看不出是谁的,事实上阿甘的眼睛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次日,我向他询问了头一天中午的行踪,得到的确是在足球场听歌的情报。
七、进展继续
正当我以为自己推论正确,紧接而来的第三个梦却否定了我的猜想。
第三个,是关于同班另一个好友阿飞的梦——
母亲在厨房做晚饭,钱包放在卧室。
他看了厨房那边一眼,母亲炒菜依旧。随后他从沙发上起身,蹑手蹑脚移动到卧室,四下张望片刻,打开那只女士皮夹,从中偷偷拿走几张百元钞票。
傍晚阿飞出了趟门,回来时书包里多了一双鞋,他将新鞋藏在房间床下。在梦里,我看见。
毋需证实,第二天阿飞穿来学校的正是那双新买的运动鞋。
眼睛只有两只,却做了三个梦。
眼睛只有两只,阿飞的眼睛不属于其中任何一只。(阿飞是单眼皮,目前出现的两只眼睛皆为双眼皮,并且阿飞眼睛的形状本身也很好辨认,不会有问题)
眼睛和梦...难道是我牵强附会了吗?
八、消遣读物
萨特、尼采、波德莱尔,其实我也完全搞不懂《恶之花》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康德、加缪、卡夫卡,虽然通通买了,实际也没怎么翻看。
山本文绪说过,书籍分为想看的和会看的两种,想看和会看是截然两码事。
我把前者放在书架上陈列,以便朋友到访时炫耀,我陶醉于阅读着这些晦涩书籍的自己。
我把后者锁在抽屉,闲来无事拿出来消遣。
今晚,我打算去买的正是时有所需,锁在抽屉里的读物。
和女友告别后,再次返回地铁站,选择和学校相反方向的另一条线路(当然也不是回家),和惯常一样,坐五站之后下车。
站内空荡荡,偶尔有几个上班族路过。
到了这一站,又是这个点,已经不大可能遇到同校学生了,但我还是戴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口罩。
转过转角,时间还好,楼梯口杂志店还没有熄灯。
踟蹰徘徊于深夜不显眼的小小书屋,东张西望,随时留意门口的行人...从旁人视角看来或许会觉得有些鬼鬼祟祟。
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必要之举。
不久,侦查完毕,决定买下这本、这本还有这本...
拿起需要的书,封面朝向身体内侧,快速走到收银台,过程中将本来就不打算买完全作为掩护用的几本地理杂志和外语学习杂志放回原位。
递出,等待报价,付钱(事前已计算好价格,直接给出,不必等找补),塞进书包,一鼓作气,一气呵成,一言不发...
这次也很顺利。
坐上回家的末班车,摘下口罩,终于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如你所见,对我而言,这类纯粹用以消遣的傻白萌甜、风月好逑,正是我的小规模桃园!
我喜欢阅读,说是爱也不为过,对于阅读我的原则是只要好看,来者不拒,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消遣读物。不过唯有消遣读物,我从未跟人分享。
消遣读物当然没什么,生活本就需要狄俄尼索斯,没有消遣读物存在的世界或许才是真正无聊的世界。
可我还是小心翼翼,讳莫如深。
至于理由,只能说个人原因,就是这样了。
之前在网上看过日本一则劝阻他人自杀的标语,立在海边的木牌上写着:你的硬盘删干净了吗?
如果硬盘里(或是其他地方)尚存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内容,还是暂时放弃自杀的念头,先将其处理完毕再说吧,这样至少给自杀者争取到了再次作出决定的时间,设计标语的人是这样考虑的。
虽然从来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但有时我也会胡思乱想或是妄想到类似的情况——
某天我走在路上横遭车祸,书包里的书散落一地,不巧的是,那天正好是我去买杂志的日子...如果更加不幸被围观路人拍下来上传到网络的话...想想就一阵恶寒。
终于回到了家,刷牙前照例看了一眼洗漱台镜子,发现自己额头变成像二郎神杨戬那样——
啊,原来是镜子上又长出了一只眼睛。
但这只依然不是阿飞的眼睛。
我更加混乱了,镜子之后客厅沙发也出现了一只眼睛,镜子眼睛的梦和客厅沙发眼睛的梦对得上主人公,但顺序是颠倒的,也就是镜子眼睛出现后做了关于客厅沙发主人公的梦,客厅沙发眼睛出现后才又梦到了镜子眼睛的主人公。
但始终没有出现阿飞的眼睛。
出现了四只眼睛,却做了五个梦。
还有就是,眼睛出现的地方似乎越来越显眼了。
九、谜题之三:学校里的眼睛
教学楼三楼走廊被人群层层围住,开始我还以为是张贴了什么重要通告,费力挤进去才发现吸引关注的并非通知告示,而是走廊栏杆上赫然出现的眼睛。
“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啊。”
“没想到学校也有这种东西了。”
大家议论纷纷,不过对我来说,这种事最近已经见怪不怪了,完全没必要在意。
对这些怪力乱神我天然有些排斥,所以转身准备离开...
不合常理之物,即便只是一只眼睛也足以让周边环境蒙上诡异的阴云。
尽管看啦,用不了多久大家都会在不曾理解的世界中苏醒过来,不过司空见惯之后,很快就会习以为常吧。我开始想象人们的后续反应,参照对象就是自身。
等等,不对!
“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究竟是谁啊,以后不会连洗手间也有吧。”
“不要说了,好变态!”
讨论还在继续,大家议论纷纷,此情此景让我回忆起自己第一次看见眼睛时的场景,与那时的我相比——
对初次接触这样的异常之物的大家来说,这样的反应似乎太过...我想到《金阁寺》里有句“对新遇到的事物投以过去曾见之物的暗影。”
对,简直就像已经见过了一样。
并且,我确定刚刚听到有人说了“没想到学校也有这种东西”。
也有?
那个男生还在,关于他,我之前稍微听说过一点。身处人群正中的他是本校的活跃分子之一,每所学校都会有几个这样的存在,如同沙丁鱼群中的鲶鱼,某种意义上的校园明星,我走上前去“同学,刚刚你说学校也有这种东西,意思是之前你就见过类似的了吗?”
“是啊。”虽然和我并不相熟,但他还是立刻回答了我的问题,此时,他似乎谈兴正浓,接着补充道“我家里就有嘛,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几乎每个人家里都有,先前我还以为只是自己家特殊。”
“我也是。”
“这么说我也...”
其他人纷纷附和。
“主要是先入为主啦。”有人插话。
“新闻也没报道,上网也查不到,自然以为自己家是个例咯。”...话题的中心一下子被带往到这个方向,也多亏相谈对象是他,鲶鱼效应果然不可小觑。
“没和周围的人谈起过吗?”我问刚刚插话那个身穿球衣的足球部社员。就算新闻没报道,只要愿意交流的话很快就会传开吧,我是一个人独居,但如果和家人生活在一起的话应该很容易发现吧。
“都说以为是孤例了,讲出来被当精神不正常怎么办,万一只是自己能看见又如何,是自己癔想出来的呢,并且一开始只是在隐蔽的地方出现嘛,看到后我都马上遮起来的。”
“我家倒是有个出现在鞋柜,比较显眼,我之前都是视而不见,看到了也不说,现在想来父母应该也是早就看到了但和我一样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吧...”
“...”
大家都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特别的,不知不觉都作出了不予理会的决定。
所谓集体无意识吗...我想到这个词,不过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含义就是了。
还有一个问题。
“眼睛出现之后你有做奇怪的梦吗?”
“这个嘛...”不知为何,刚才还毫无顾忌侃侃而谈的男生突然犹豫起来。
...
连带周围都安静下来,吵嚷的分贝一时降低不少。
这时上课铃响了,我只好随人群回到教室。
放学之后,找了个借口拜访阿飞。
这点小事,当然能够如愿以偿,毕竟阿飞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不过就算天天混在一起的好友,像这样临时起意不由分说要来家里,问起理由也含糊其辞,多少还是会觉得奇怪吧。
好在他也没有多问。
即便如此,没有充分准备就贸然行动,还是让我手慌脚乱,毕竟真实目的没法说出口,还要设法拖延时间,我只好天南地北转移视线,很快就陷入了寻找话题的修罗场。
寻找话题就像玩纯白拼图那样困难,曾在某本书里看到过这样的比喻,这才是最精妙无误的总结。
我开始后悔自己性急,但事已至此,当然没法回头,索性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客厅闲聊,一边东拉西扯,一边不停用眼角余光搜寻。如果“那个东西”真的存在的话,应该就在...早在放学前的几节课上,我就已设想好大致方位,所以并非漫无目的,也唯有这点是经过细致考虑的。
从窗帘到电视,从电视再到电视旁边的墙壁...
墙壁上贴满了照片。照片很新,看得出是刚贴上去的。最终,我的视线落在左上方一张风景照上。
那张一寸左右的拍立得位于卧室和阿飞房间的延长线上,正是那天我在梦中的视角所在。
确定位置后,只需静静等待能够独处的时机。
十几分钟过去,机会终于来了,阿飞起身去洗手间,事不宜迟,我立刻跑向照片的所在。
深吸一口气,轻轻将其揭开一角...
背后隐藏的正是再熟悉不过的,我的眼睛。
果然。
新的猜测被证实了。
眼睛不是(单纯的)显示器而是监视器。
眼睛的主人不是被窥视者,而是窥视者。
看到谁的眼睛就能看到谁的梦,这是一开始迷惑我的地方。
但这并非必然...甚至可以说是巧合。
你最想了解的人同时也是最想了解你的人,女友、阿甘,以及之后看到的阿志、星汉...对我而言,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相信对他们来说我也是一样,人际关系大致对等,社交基本如是。
当然也有例外。
我原本是把阿飞当做最好的朋友的...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暂时没有可反驳的余地。
匹配问题、顺序问题都可以解释了,大家遮遮掩掩、闪烁其词的态度也说得通了——谁会想承认自己在偷看!
但欲盖弥彰不是吗,明明还有人讨论走廊的眼睛究竟是谁并且担心以后会出现在卫生间这样的场所...
想必早已察觉到了,相比而言或许我才是后知后觉。
眼睛比我之前想的还要危险。
不过还好,我都遮蔽起来了。
十、谜题之四:世界的法则
美少女即便放屁也是粉红色草莓味的。网络上不是曾有人提出过这样的论点吗?
不过最后似乎被否定了,我记得最终的讨论结果是美少女是不需要上厕所的。
要问为什么——
其一,没有人看见过;其二,无法想象!
存在即为被感知,因为从未被人类观测到,所以不存在。
类似的还有超级英雄不会迟到,医疗剧主角从不失败。
热血漫的主人公即使战斗失败也不会变作荧幕上的流星像那样被打飞,炫酷如坂本的潇洒少年更是绝无可能在街上四脚朝天摔成乌龟。(坂本为动画《在下坂本,有何贵干》主人公,设定为举手投足都蕴藏着无穷魅力的校园焦点人物)
迟到交给英雄片里的警察,失败交给恐怖片里的医生。
被打飞交给火箭队,摔成乌龟交给呆瓜三人组。(火箭队为《神奇宝贝》中的搞笑反派,呆瓜三人组为《灌篮高手》中的校园小混混)
如此才是我们所熟悉的世界,才谓之合理,才感到安心。
所以你能否想象当我看到可爱的、文静的、温柔的、优等生的我的百分百女友星期天身着大号睡衣趴在沙发上抠鼻子时的我的惊愕。
此刻的她,一边趴在沙发上看漫画,一边优哉游哉地挖着鼻子...一脸满足的表情。
桌子上是堆成山的零食果皮,漫画杂志散落一地,简直就是《干物妹小埋》真人版!(动画《干物妹小埋》主角设定为在外青春靓丽无可挑剔,在家咸鱼懒散无药可救的高中女生)
画面槽点满满,但我只有瞠目结舌的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欲说还休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惟一的感受是我生活到至今为止的那个再熟知不过的世界整个崩塌了。
当然我也知道,世界的法则仅是建立在他人在场的基础上,对观测以外的世界则是忽略不计的,随便怎样都好。
抛开动漫跟电影,现实中的美少女想必也会上厕所,潇洒少年同样有可能在街上狼狈摔跤。
在场是存在,不在场也揭示存在,不在那里的仍然存在...
但就像之前说的,人设也好,面具也好,如果没有在人前发生的话这些就跟我们秋毫无涉。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我看到了,我再也无法忽略无视了。
虽然长相完全相同,但这人我不认识。
感性在耳边喋喋不休:这人不是她,这人不是她...
理性又劝说我:这人就是她。
我的大脑像奥勃朗斯基家里一样陷入混乱不已的境地,同时亦后悔自己没忍住好奇...(奥勃朗斯基家里一片混乱,语出自托尔斯泰小说《安娜卡列尼娜》)
对,是没忍住。不同于之前做梦,这次的后果完全是自己造成的,因为这次是可以选择看或不看的。
说起这个,又要说到不久前的新发现了,就在几天前我发现查看有些人的即时状态无需等做梦,仅仅闭上眼睛冥想其人就可以了。第一个当然是偶然撞上的,后面试了几次发现,的确有一些人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看到。当然能看到的对象都曾在梦中出现过,但却又不同做梦完全吻合...因为即便做梦梦到过的人,也不一定能看到。不过这可以解释为同步性问题,即梦中出现的人如果之后发现了我的眼睛并遮蔽起来,那我当然无法再梦到他,更不可能看到他了,接下来几天我像手动调收音机频道一样测试可观测的对象,直到今天终于接收到了女友的信号。
现在她又拆开了一包薯片,半个小时之内这已经是第三袋了。
一口可乐,一口薯片...大嚼特嚼,风卷残云,结束之后还不忘**手指,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刚刚用右手挖过鼻子还没洗,甚至还挠过一次脚心...
实在受不了,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干脆像俄狄浦斯那样自刺双目好了。我自说自话吐槽道。
话虽如此,其实不想看的话直接睁开眼睛就好,但我终究还是没移开视线。
直到女友突然停了下来,不是停止吃薯片看漫画,而是停止了所有动作...
然后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慢慢抬起头,直到目光正好与我对视。
那一瞬间,我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心脏剧烈跳动,大脑一片空白,看来石化是人类被吓到之后普遍的条件反射了,我像她一样静止在原地,考虑到如果错过后续可能会影响之后的分析判断,所以我依然不敢贸然睁开眼睛。
她看到的不是我,仅仅是我的眼睛而已,我马上反应过来,但视觉感官过于强烈,我还是无法脱离被发现的状态,就像在玩VR游戏时,明知僵尸、过山车之类的都是影像,但大脑仍会发出害怕的指令,我屏气凝神,维持现状。
数秒之后,她冲出房间,再次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卷乳白色胶带,随后画面被一道黑影覆盖。
至此,我有两次看到女友的记录。
上次梦中看到女友的视角是在户外一家商店,今天通过冥想的画面则是在客厅。
我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两次观看时处于的视角不同。
回忆之前那些能通过主动方式再次看到的人,和做梦时候想比,很多人的观测视角也同样发生了变化。
视角不同意味着眼睛可能在不同的地方生出,其实理应如此,因为我现在能看到的人所处的地方应该都有我的眼睛,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只有去阿飞家求证过。
能看到的人数在增多,相应的我眼睛的数量应该也在增多,另外我原本以为眼睛对一个人的观测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当时我还一直无法想明白为何对她的观测不选在家而是选到如此冷僻的场所。但现在我看到女友两次,也就是说次数上或许并不受限,其实也是这样比较符合逻辑。和人数增加一样,视角变多应该也对应眼睛增加,果真如此的话,这样的繁殖效率简直就像癌细胞一样。
十一、谜题之五:潜意识
那个叫姗姗的女生,今天的午饭是牛肉盖浇饭。配菜有腌黄瓜、切成一半的两只咸鸭蛋、一碟花生米,还送了例汤。
我的午饭则显得比较寒酸,昨天剩菜剩饭的杂烩而已,具体就不加以说明了,如此敷衍的午餐还是一个人躲在角落含泪默默吃完好了。
这些都无关紧要,我在意的是为什么我会梦到这个女生。
这女生虽然是我女友的闺蜜,但我们彼此并不相熟。
为什么我会梦到不熟的对象,难道我潜意识里其实有关注她吗?
不仅如此,眼睛的谜题还在扩大,最主要一点,我发现我的眼睛和我的视野范围并不完全对应...一些本该出现我眼睛的地方出现的居然是别人的眼睛。
这是阿飞之后这几天来我就多位曾经看到过的对象调查得出的结论。
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二、闲话
地点是在KFC,具体哪一家就看不出来了。
身旁的两个女生则是她的同班好友。
“我觉她有点做作啦。”说话的叫瑶瑶。
“诶,有吗?”接话的则是阿雯。
“你们不觉得吗?”
她们现在谈论的那个女生我也认识,叫做小雪,记得同样是女友的密友之一。
“还好吧,不过有她时候确实挺那个的,怎么说呢,就是...”女友这时也加入进来。
“自命清高。”瑶瑶提词。
“对对,自命清高,也不是不理不睬但明显把别人当空气,以为自己是谁哦,不知道在拽些什么...”说到这里,阿雯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身体也跟着往女友这边凑了凑“诶,话说你和小雪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实不相瞒,我也正想问这个,没记错的话,她和X雪昨天放学还一起去逛了商店。
“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啦,我们私下也吵架的。”
“是吗...这么说来她人缘其实也没看上去那么好吧。”瑶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嗯,很多人看她不爽的,我们班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阿雯马上接上。
“哪些哪些,我都不知道的。”
“就是...”
“唔,没想到连XX也...她们平时还天天玩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好多还不是假笑应酬。”
“像玲子一样吗?”
“我哪有!”
“哈哈。”
放下手中的九珍,瑶瑶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那个,今天这些话是朋友才跟你们说的哦,不可以告诉班上其他人哈。”
“知道,知道。”
“嗯。”
果然出现了,学生间秘密组织行动时出现频率最高的纲领性句式“告诉你一个秘密,要保密哦”,可靠程度堪比《苏德互不侵犯条约》,但大家还是乐此不疲,我觉得比起相信它的约束力,更像是完成一种仪式。
谈话还在继续。
“话说你们知道吗?她和那个的事?”
“哦哦,知道啊,他们交往当天我就知道了。”
小雪最近和一个叫小林的男生关系稳定交往中,这个我也知道,情报当然是来自女友提供。
“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之前完全看不出来。”
“听说是玩手游认识的。”
“手游?”
“具体我也不清楚,是听小林的朋友XX说的,他们天天一起打球,应该不会有误。”
“...网恋哦,好会玩。”
“她不会是为了接近他才开始玩这个游戏的吧,蓄谋已久。”
“她以前就挺爱玩手机游戏的啦。”
“谁知道呢,心机女的心思你能猜透?”
“这样啊...”
“话说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啦?”
不知为何,话题突然转到了我(我们)身上,猝不及防,而且完全搞不懂这个话题和前一句有什么承接关系。
虽然搞不懂,但我还是立刻屏气凝神,侧耳静听。
这样的场合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恋人絮语,但——
“还不就那样啊。”女友回答。
其实跟我设想差不多...
虽然也没有被否定,但还是感到小小的失望。
只是这样回答而已。
“那样是怎样啊。”
“一般般啦,一般般。”
“感觉他有点呆呆的。”一边说瑶瑶一边做了个鬼脸。
看她这幅嬉皮笑脸的样子,让我莫名火大。
搞什么飞机,之前出来玩你不是还说我会照顾人。
“你喜欢他什么?”
“这个嘛...”女友迟疑片刻“我也说不好。”
“那他呢?”
“我怎么知道,你去问他啦。”
“男生嘛,还会有什么,不是有本书叫《男人的脑子里除了H还剩下什么》吗,你们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吗?”
“什么?”
“全部都是白纸啊。”
“哈哈,好坏。”
“瑶瑶你大叔哦。”
以上就是今天中午我对女友人类观察的全部内容,对此我有两点感想:
其一、说出来可能有点古板,但我这边确实仍抱持柏拉图式的恋爱观。
其二、没想到女友私下也是会讲朋友坏话的女生,倒也不到难以置信的程度,但就是...嘛。
十三、里番、原型与集体无意识、结论
好友反目,不相往来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
校园欺负事件,较之以往也出现更多。
暗流涌动。某种瘟疫在这间学校蔓延,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微妙的因子,不仅如此...
偶然的事件,小小的曲折,微不足道的小节,不起眼的地方,都会引起恋爱的烦恼...《恋人絮语》里是这么写的。
我知道,最近亦是分手之秋。
“...”
“...”
今天放学我们也一起回家,走在路上,却彼此无言。她不说话,我也就没开口,我们一起沉默,充满两个虚空。最近以来,常常都是这样。
直到最后那个十字路口,过了马路我们就不再同路了。
“没想到你还看那种...”她没有看向我,而是看着别的方向,所以比起交谈,更像自言自语。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什么?”
“...礼拜四晚上。”停了一拍,又补充说“在你房间。”
前天晚上...我回想了一秒钟。
诶,莫非说的是?!
...沉默再次降临。
“死宅真恶心。”转身离开时,我听到她小声嘟哝。
男人看两集卖肉动画有什么问题!
还有那个,确实是那天出现的,但几时出现的就不知了,我发现时它就已经在那里了。
回到家,我立刻跑进房间,揭开蒙在上面的纱布。
那不是她的眼睛,看形状...我看不出是谁的眼睛。
为什么她会知道,以及,我想起之前的问题,为什么我能看到的人那里有时会找不到我的眼睛?
眼睛是监视器,但监视器不可能看到镜头以外的东西,除非——
集体无意识。我猛然想到之前提起的一个概念。
在对待眼睛的问题上,大家全都选择了视而不见。我后来上网查了:荣格博士认为人类的思维是彼此相连的,都连结到同一个湖中,“梦者进入了他自己的内心深处,道路把他引向了神秘的湖边,贝塞斯达池塘的奇迹在此出现,黑色湖面之上的精神气息暗示一种未曾被见到的在场...”
搜索出的资料,其实到现在也还是一知半解,但如果理解成信息共享的话...
对,信息共享,这些年不是常在说这个吗?
如果可以使用有共同交集的人的眼睛的话...
之前的问题都可以解释了,包括古着店那次。
为何选择如此偏僻之所,或许那次根本不是我的眼睛,碰巧有刚好我和女友都认识的人在那里安设了眼睛。
一开始只能通过做梦(延迟播放),现在也可以靠冥想(即时查看)。
一开始可能只能用自己的眼睛观测,但现在借助别人的眼睛也没问题。
...
眼睛的能力逐步增强。或许有一天,所有人的目之所见都能共享。
一个人最多通过六个人就能够认识世界上所有人,我知道有个六度空间理论。
世界就在一个玻璃缸里,就像萨特在《恶心》中描写的那样。
离晚自习还有一个半钟头,不吃晚饭的话为时尚早,我索性继续躺在床上浪费时间,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至少暂时什么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