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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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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温蒂·福尔林而言,上一次来法德艾伦国立博物馆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呢?她依稀记得那是个夏天,她紧紧地握着外祖父的手,慢慢地走在博物馆里面,旁边都是些五颜六色的油画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于一个孩童而言,博物馆更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虽然就孩子的天性而言这可能是个游戏的好场所,不过如果加上了压倒性的人数,这只会增添一种莫名的恐慌。

外祖父是一位远近闻名的画作收集家,据外祖父说,他是博物馆的常客,每次来王都都一定会来博物馆转一圈,但在六岁之后,温蒂便跟随父母去了国外生活,直到考进法德艾伦大学才重新回到了这个国家,所以此后便再也没来过博物馆。至于回国之后,外祖父已经病入膏肓,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了;再加上学业问题,入学之后也没有太多时间前来参观。

不过现在可不是思考过去的时候,温蒂摇了摇头,看向了眼前。即便是工作日,博物馆里面也有不少游客在进行参观,其中有不少还是来自外国的。当然,温蒂面前时不时便会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经过,他们也在尽心尽力地向来往的游客介绍着展品的魅力,但温蒂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向他们打招呼。

毕竟都是20岁的大学生了,还能在博物馆里面迷路,实在是有些丢人。想到这里,温蒂不禁觉得自己的脸部有些发烫。

两周之前,久卧在床的外祖父终究还是没能撑下去,不过家里人也都或多或少做好了心理准备,而温蒂与外祖父见面的时间实在太少,所以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波动。然而令温蒂都没有想到的是,在一件无关紧要,确实是相当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她会和自己的姨母姨丈起了矛盾。而事实上就连温蒂自己都没有弄清楚,她一个离家多年的外孙女,还对于艺术一窍不通的人,为什么会在关于画作的问题之上作出这样的坚持。

在处理完丧事回校之后,她与自己的好友米娅·科里朵——虽然性格有点假小子,但她确确实实是公爵家的女儿,商量了一下子,谁知道米娅便马上提议道:“既然是关于画作的事情,那么我们就去国立博物馆一趟吧,我在那里刚好认识个研究员,说不定他能有什么方法。”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自己却和米娅走散了,得赶紧找到她才行。温蒂这般想道,便往前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走到的正是展示现代画作的展厅。

尽管对于画作并不熟悉,但在温蒂的认知中,还是清楚眼前这堆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涂鸦叫做抽象派,虽然她无法欣赏这些画作,也丝毫搞不懂为什么身边的旅客会对这样的画作驻目许久,有的甚至微微点头露出了崇拜的目光。不过凭一己之力走到了自己小时候来过的地方,这样的感觉对温蒂而言有些微妙,尤其是在自己迷路的时候。不过不管这样,温蒂还是不由自主地沿着展厅的长廊继续走着。

然而不一会儿,温蒂也停下了脚步,在她眼前的这幅画作与展厅里其他的大不相同,画面正中央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约莫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她轻轻地依靠着椅背,脸颊微红,嘴角微微扬起,而从窗台外摄入的一束阳光照在妇人的脸上,洋溢着一直难以言表的活力。

“这副画作的作者是埃卢舍·德科维奇先生,”这时候,温蒂的身旁传来了男人的声音,这让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这个男人,不过男人似乎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讲解道,“德科维奇先生生于1832年,今年71岁,被评论家称作‘写实派的守夜人’,可以说是目前我国仍还活着的最著名的画家之一了。”

眼前的男人大约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看着应该和温蒂相差不大。棕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深蓝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画作,要论长相绝对算得上是英俊的那种。男子身上穿着一身纯白的衣服,只有袖子上绣着博物馆的纹章,说明这名男子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二十多岁的博物馆工作人员虽然稀少但也不是没有,但男子胸前挂着的名牌就着实让温蒂吓了一大跳。

“而其风格最大的特点就用色和笔触的柔和,以及对于光线的运用也十分熟练。此外相较于纯粹的写实,德科维奇先生会对自己的绘画对象进行加工,注重于体现对象的美丽与活力,这与一部分写实派画家的追求相悖。不过究其原因,是因为而在其所有作品中他都只注重于一种绘画对象,那就是人,准确来讲,是将死之人。”整段话行云流水,丝毫没有任何迟疑与卡顿,对于眼前这位男子而言,仿佛就像是回答一加一等于几一般轻松。

而这名男子胸前佩戴的金色名牌上,镌刻着他的名字——法诺·赛德格林。而在温蒂之前看过的博物馆介绍目录上,详细地介绍了不同名牌颜色所代表着的职位,而金色所代表的,正是这个世界上所有历史艺术研究专家所梦寐以求的研究员。

“这幅画所描绘的对象是卡威其夫人,画作绘制于1884年,此时卡威其夫人已身患绝症,据说脸色蜡白且严重营养不良,但在此画作中与常人无异,甚至比常人还更加神采奕奕,这亦是德科维奇先生绘制的特点之一。该幅画作依据卡威其夫人的遗嘱,在其去世之后捐赠给了我们博物馆,并于1886年开始展出至今。”法诺在此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便继续说道,“顺带一提,之后德科维奇先生便由于身体原因无法继续作画,所以这副作品也成为了德科维奇先生的封笔之作。”

“不好意思,由于职业习惯一不小心讲了这么多,”法诺转向了温蒂,面带着服务人员的标准微笑,“请问您是温蒂·福尔林小姐吗?我受米娅所托,过来寻找一位走失儿童。”

这次温蒂的脸真的是刷的一下就通红了。

温蒂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中央博物馆的办公楼层,出乎意料的离画作展厅其实并不远。

作为研究员,法诺拥有着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但事实上除了要接待客人以外,研究员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待在自己办公室里面。

“真是的,没想到你居然能在博物馆里面迷路,都大学生了。”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的米娅便毫不客气地吐槽起了温蒂,这让温蒂有些不好意思。当然,米娅平时讲话就是这样的风格,所以温蒂倒也不会在意太多。

“不过事实上,你直到中学毕业之前,都时不时在博物馆里面迷路,不是吗?”法诺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房间最里面的铁桌,上面放着一整套精致的茶具,估计价格并不亲民。

“唔……”米娅像是被将了一军一般,恶狠狠地盯向了法诺,不过盯到的也只是法诺的后背。

“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尴尬的事,有不少的工作人员在工作的第一年都经常迷路,虽然这一届博物馆馆长上任后一直都有在规划路牌的建设,但无奈博物馆的道路太多太复杂,一时半会应该是解决不了的。”法诺将咖啡倒到了杯子里面,并把它端了过来。

事实上法诺所言并不假,四百年来的扩建与修改,不同的设计师,不同的设计理念,还受到空间占地的影响,现在的国立博物馆可以说是一座巨大的迷宫也不过分。

面对法诺递来的咖啡,米娅只是摇了摇头,而温蒂则是接了过来,刚才的迷路让她确实是有些渴了。

“听米娅说,您找我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商量,福尔林小姐。”法诺坐在了温蒂对面的沙发上。

“对的。事实上……”温蒂轻轻地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随后,一股奇怪的苦涩充满了口腔,让温蒂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这种苦涩并非来自咖啡,而是确确实实的难喝。

“这个家伙别的事情其实做的都很不错,”米娅看着温蒂,露出了坏笑,似乎早就猜到了结局,“就是在泡咖啡这件事上,堪称灾难。但是这家伙因为礼仪的原因,每次都要给客人端咖啡。”

温蒂放下了咖啡杯,刚刚的遭遇让她彻底忘记了口渴。她狠狠地盯了米娅一眼,不过米娅倒是满不在意地把头别过了一边。

“还是让我们回到正题上吧。”法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来他对于自己的咖啡确实是有自知之明的。

“好的,”事实上,温蒂刚刚多多少少还有一些紧张,不过在刚刚那场小闹剧之后,便感觉好多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温蒂·福尔林,是法德艾伦法大学学院二年级的学生,也是葛兰·马克萨福的外孙女。”

法诺听到葛兰·马克萨福的名字后,稍微眯了一下眼睛:“抱歉打断一下,请问是居住在黑林贝格的那位,刚刚去世的葛兰·马克萨福先生吗?”

“对的。”毕竟是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对于“集画狂人”葛兰·马克萨福肯定是听闻过的,有此反应也纯属正常。

“那还请您节哀。”

“谢谢。事实上我想请教您的事情,也与我的外祖父有关”温蒂稍微停顿了一下,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您所知,我的外祖父是一名非常狂热的绘画收藏家,而现在去世之后,除了给我的母亲留下了一笔现金之后,包括屋子和画作的绝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我的姨母。当然,好像还会给博物馆捐赠几幅油画。”

“您是对遗产分配感觉不公吗?”

“不不不,不是这件事。”事实上,温蒂十分理解外祖父这样的分配,自从父母十几年前与亲戚起矛盾去往国外之后,这十几年里基本上都没见过一面,甚至连葬礼也只是回来待了几天便走了。而且温蒂的父母在当地已经小有成就,这一笔家产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温蒂继续说道:“真正有问题的,是外公挂在家里正门大厅中央的一副油画。现在我的姨母希望能把这幅油画换下来,换成一副更加名贵的油画。但我并不希望这么做,所以就此起了争执。”

“既然是葛兰·马克萨福先生选择的画,那想必自然是十分名贵的吧?难道说您姨母手上还有着更加珍贵的画作?”

“并不是,我是说外祖父选择的画并不是太名贵的画,或者说就我们看来,并不是太名贵的画,”温蒂顿了一下,“那是我外祖母的画像,但似乎不是出自什么大家之手,因为之前外祖父也没说过关于这幅画的什么事。”

“恕我打扰了,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外祖母,也就是葛兰·马克萨福先生的妻子,应该在许久之前就离世了吧。”

“是的,据说在我母亲出生之后的第二年就去世了,但那副画是在好久以前就挂在那里了,听我妈妈说在她有印象之后那副画就一直在那里了。”

“原来如此,不过请恕我直言,”法诺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在思考着合适的措辞,“虽然换下您外祖母的画像确实有些不妥,但毕竟现在家主是您姨母,那么财产由她进行处理,她打算换上与身世相符的画作,我觉得您也应该接受才对。更何况,我相信她也只是打算把您外祖母的画像换个地方收藏起来罢了。”

“确实,我也是这样想的,”温蒂低下了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听到这个建议大脑就一片空白,然后便不由自主地和姨母吵了起来。”

“您的大概意思我已经清楚了,不过遗憾的是,这件事我大概无法给您提供任何帮助。”法诺挠了挠头,要是鉴定之类的工作还好说,但这种私人的家事他并没有插手的余地。

“真是烦死了,”这个时候,一直在默默倾听对话的米娅不耐烦地打断了对话,“反正温蒂又没做错什么事,你就过去看一眼,说不定那幅画出自啥大师之手呢,毕竟是马克萨福的收藏,这也并不奇怪。”

“不,我想原因应该就是因为那副是他妻子的画像罢了,”法诺苦笑着对米娅说道,“更何况我还有工作要做,我的年假可不剩几天了。”

“无妨,你就过去吧。”这个时候,办公桌那边传来了少女的声音,这让法诺和温蒂都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法诺小声的嘟囔道,声音的主人他自然是认识的,不过他没印象有让她进来。不过法诺盯了眼米娅,看到她一脸憋笑的样子,也就猜出了原委。

至于温蒂,则被声音主人的模样惊呆了,少女静静地坐在法诺的办公椅上,被精心打理的银色的长发就随意地披散着,蓝色的双眸依然看着捧在手上的书本,厚厚的书本已经被翻到了最后几页。少女的长相虽然仍有些稚嫩,但可以看出来几年之后必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女。

但令温蒂真正惊讶的是,尽管眼前少女的外貌怎么看都在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她身上散发着的氛围却远远不是十四五岁该有的。

“说句实在话,”少女合上了书本,蓝色的眼眸看向温蒂,这令温蒂心中微微一颤,“我对葛兰那幅画没什么兴趣,但我感兴趣的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居然会为一幅画与自己的长辈起了冲突,我感兴趣的是这里。”

少女滑下了椅子,走了过来,温蒂这才看清楚了少女的全身,一米五不到的身高似乎有些偏矮。身上穿着的礼服长裙虽然十分华丽,但却是许久以前的样式,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博物馆里面的藏品。

“所有事情皆有其因果,这位少女不像是无缘无故会发脾气的人,”少女走到了温蒂的面前,“毕竟是能和米娅交朋友的人。”

这一下子反而是米娅被呛了一下。

“而且说句实在话,最近确实有些无聊,藏品也好书籍也罢,已经都看完了。”少女转身对向了法诺,“法诺,我命令你接下这次的委托。”

少女的口吻令温蒂更加惊讶了,她看向了法诺。

法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好吧,那么福尔林小姐,虽然无法保证能达到您的预期结果,但我会尽力完成您的委托的。至于时间……我这边需要一些时间办理外出手续,就预留整整一周的时间。您看下周出发如何?”

“好的,这当然没问题。”还没等温蒂完全弄清楚事情的情况,便完成了本次出行的目的。

“好咯,既然这次的目的达成了,我们就走了吧……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就参观一下再走吧,反正温蒂你也没怎么来过这里。听说不久前这里好像收藏了一堆古生物的化石来着,我们就去看一下吧,这下你可别再走丢了。这家伙别看他这样,其实他还挺忙的。”米娅站了起来,拉起温蒂的手就要往外走。

“等,等一下啦。”温蒂有些慌张,不过米娅似乎没有听进她的请求,只能在临关门前朝少女问道,“请问您是?”

少女只是微微一笑,原本宁静如湖泊的眼眸似乎微微泛起波澜:“我是博物馆里的名侦探哦。”

对于博物馆而言,周日绝对是一周中最忙碌的一天,成千上万的游客都会在这一天到访国立博物馆。尤其是在近些年,随着世界各地不断挖掘出名为恐龙的古生物化石,社会上也流行起了所谓的“恐龙热”,吸引了一大批以前和博物馆没什么关联的平民阶级前来观赏,这使得博物馆的接待压力骤增。

不过这些压力也只是属于接待人员的,对于法诺这样的研究员而言反而还是种莫大的幸运。考虑到过多的游客量可能会对古文物的研究造成阻碍,所以博物馆的研究员根据旅客到访情况,在周日是可能有一天小假的。毕竟再喜欢这份工作,也不会有人愿意全年无休。

作为一位研究员,法诺今天原本也会有一天的假期,但是托某个人的福,他下个星期可能要外出四五天,抛去可能有休假的周日,也有数天的工作量需要解决。而好巧不巧,最近一段时间一个新遗址的发现使得法诺所在的工作组工作量激增。即便是法诺这样的三好青年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而像法诺这样的研究员,他们在工作的时候一般都是待在一个庞大的仓库里面,虽然说是仓库,但内部已经集结了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检验仪器以及大量的专业书籍,外加毫无隔阂的交流环境,还有随时都能直接分析实物的优点,都使得这里成为了研究工作的圣地。顺带一提,维修工作也会在这里进行,或者说这里原本就是维修组的地盘,后来被研究组抢了一部分用才对。

既然研究组都放假了,那么维修组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现在除了几个自愿加班的研究员和几个倒霉的轮值维修人员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原本能容纳将近2000人的空间如今空空荡荡的,这倒是令法诺有些感慨,不过正因如此,他的工作效率仍然能够保持往日的水平,所以在大概下午三点的时候,法诺也完成了今天份的工作,长舒了一口气。

“哟,今天的工作结束了?”一位身穿工作服的男人在法诺对面的座椅坐了下来。

“对的。”法诺一边整理刚刚还在使用的资料,一边回答着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名字是南卡·修斯金,是在这里已经工作了数十年的维修人员。由于平时维修人员并不会出现在游客面前,而且白色衣服绝对不是在修理器物,尤其是上漆时候的好选择。所以他们平时都身穿深灰色的工作服,并且在衣服和腰带上都系着满满当当的工具,久而久之也成为了维修组的传统搭配,即便是在不用维修的时候也是这付打扮。

顺带一提,出于同样的理由,法诺现在也没有穿着之前在博物馆里面的白色制服,而是衬衣这种私人衣物。

“话说回来,你下个星期是要去黑林贝格,马克什么来着。”昨天法诺已经把请假条交了上去,所以南卡会知道也不足为奇。

“马克萨福。所以现在才得抓紧时间加班,不然到时候整个组的进度落后了就麻烦了。”这一次的遗址有可能会对历史研究造成一个比较大的影响,目前组内的研究员都一致如此认为。也正是这样,法诺才对手上的工作不敢有丝毫懈怠。

“对对对,葛兰·马克萨福,那可是博物馆的名人了。”说到这里,南卡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会和他扯上关系。”

法诺无奈地耸了耸肩。葛兰的光辉事迹,早就在从未与其见过面的新一代员工都流传开来了。葛兰·马克萨福是个超级画痴,作为一个超级富豪,平日里花钱小气得不行,但基本上凡是知名画家作品的拍卖,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花重金买下,有时候甚至不惜和博物馆一阵高下,不过葛兰是输多赢少,好像只有一次他的出价是压过了博物馆。

不过若是如此,那他只是个有钱的买家罢了。真正令人称奇的是,他手上还有一大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买来的赝作——虽然仿造水平确实厉害,但仍然是赝作。而他本人似乎并没有识别画作的能力,所以这种不知来路的作品都是委托博物馆进行鉴定,而且绝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被人骗了,一来二去,他也就成为了博物馆的奇人。

“先不聊了,我得去馆长室一趟。”法诺将东西收拾好了以后,向南卡道了声别。

“好的,另外你把今天的报纸放哪了,我想看看最近有什么新的花边新闻。”

“就在我的桌子上,不过考古遗迹的那部分给我留着,以后可能要用到。”

“好的,你慢走,别忘了披上你的专家服。”

“那是当然。”法诺一边说着一边披上了白色的制服,现任的馆长对于这些东西似乎十分看重,不过对法诺而言这也无妨,尤其是穿上代表工作人员的白色制服之后,馆内的游客都会很自觉给你让道这一点十分便利。

穿过中央博物馆的展厅,员工电梯间就赫然出现在眼前。负责看守电梯的保安看了一眼法诺,便继续看回手中的报纸。

电梯这时刚好下到了一楼,刚刚休息完的工作人员们从里面蜂拥而出。见到法诺之后先是一惊,然后便参差不齐地喊道:“前辈好。”接着便飞也似地离开了电梯间。

都是白牌啊。法诺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电梯。白牌在博物馆里面意味着见习讲解员,不少都是准备毕业找工作的大学生,被一群可能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人叫前辈,这种感觉一直都挺微妙的。

顺带一提,正式的讲解员虽然仍然是白牌,但是在外圈会加上一圈金边。这种细小的设计差异据说是为了防止游客们感到差异化待遇,而同时又能使内部员工快速分辨出相应部门。所以参观手册上是没有列举出这一点的,不过也无需担心,能够自己接待游客的见习讲解员都是通过了内部测试的人员,专业素养已经非常不错了。

由于是工作时间,所以电梯里面除了法诺以外再无其他人。他按下了7楼,电梯随即缓缓地关闭了电梯门。这是这台电梯能够抵达的最高楼层,也是各单位行政主管所在的楼层。

而所有的研究人员内部都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虽然也有所谓的组长组员,不过由于工作的原因,各研究人员工作时都是临时的项目小组制,在本次项目结束之后便会解散,研究员随后便会分配到其他项目小组内。此外,研究员本身也是各自专业领域中的佼佼者,所以一般是谁也不服谁,最后只能由博物馆馆长直接管理。

而馆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是8楼,也就是说要想去见馆长还得自己再爬一楼楼梯,所幸的是台阶并不算多。至于以前没有电梯的时候……法诺也没兴趣去了解。

8楼的楼层比其他楼层高上许多,大概有其他楼层的两倍之高,法诺敲了敲400多年前就伫立在此的大门。没过多久,门旁的铃铛便响了起来,这是可以进门的型号。

法诺推开大门走了进去,馆长的办公桌里大门有七八米的距离,两边摆放着一排书架,除了专业书籍外,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书籍塞满了书柜。

“法诺,你来了。”馆长梅娜·艾华林在堆积如山的资料后面探起了头,虽然实际年龄已经超过了50岁,不过外观看起来倒是只有30来岁的样子。据认识的女研究员说,馆长每年砸在美容上的钱超过了20000法德罗——差不多是中产阶级一家三口一年的花销。

待法诺走近之后,梅娜继续说道:“你的请假条我先驳回,帮你改成出差。”

这令法诺有些错愕,梅娜随后便解释道:“我前几天收到电报,葛兰·马克萨福先生的遗嘱上表示要捐赠几幅画给我们博物馆,正巧你顺路,就顺路帮我们取回来吧,这样你也能省几天年假,还有出差费。”

“那这当然好。”钱的话倒不是大问题,不过能省几天年假倒是相当划算的。

“不过她的许可还没有下来,”梅娜向后伸了一个懒腰,“毕竟这次算是远门,委员会应该不会这么简单通过的。总之就劳烦你去和她说明一下,看看能不能补充一下说明吧。”

“也好。”说完,法诺便向房间东南侧的书架走去,按下了书架旁边的浮雕,伴随着一阵巨大声响,一个入口出现在了法诺的眼前。

在一般员工的认知中,博物馆的顶楼便是馆长所在的8楼,而事实上还存在着第九层,这算是博物馆的秘密之一。此外由于九层的入口在馆长办公室里面,所以除了得到许可的人以外都是无法进入的。

其实8楼到9楼不过30多个台阶,但由于没有任何的采光设计,前往九层的楼梯间永远是漆黑一片,所以法诺不得不手提着提灯,小心翼翼地随着台阶往上走。

到达门口后,法诺敲了敲门,随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把老旧的钥匙,凭借着提灯微弱的光芒将房门打了开来。

随后映入眼帘的,将近10米高的楼层,但与馆长室略显空荡不同,房间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书柜,同样样式的书籍将书柜塞得密不透风。书籍使用的是一种早就失传的文字,据说除了那位女性以外,这个世界上也再没人能够看懂。不过即便是能看懂那种文字,法诺也无心……或者说不敢研究这些书籍。

博物馆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全馆安装了电灯,但只有这个房间例外。仍然采用400多年前设计理念的照明设备对于蜡烛的消耗量一年下来也令人瞠目结舌,虽然以博物馆的财力而言丝毫没有压力,但是这个女性并不喜欢动不动就换蜡烛,所以灯台在白天的时候是不会点亮的。

尽管只能靠着手上提灯的微弱灯光照亮房间。但法诺在书柜组成的迷宫中穿梭自如,对这里的路途大概也早于熟记在心了。也正如他所预料的一般,仿佛玩偶一般的银发女性就倚在巨大的琉璃窗旁,那是这个让人倍感压抑房间唯一的采光处。

女人仿佛没有听见法诺的到来一般,宛如蓝宝石的双眼仍然紧盯着手上的书籍,但在法诺快接近她的时候,她也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这个女人名叫爱丽丝,或者说是被称**丽丝,尽管法诺已经负责照顾她的起居生活两年了,但对于她的消息仍然知之甚少,而爱丽丝也不乐意向法诺提及个人情报。

“嗯。”法诺将手上的提灯随手放在桌子上,“刚刚艾华林馆长通知我,你的出行许可似乎有些麻烦,她希望我问一下你能不能……”

“没这个必要,”爱丽丝翻了一页纸,“那群家伙最后肯定会同意的,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不过他们肯定会拖到最后一天罢了。”

“那我就这么回复她吧。”

“比起那个,”爱丽丝把书合了起来,“最近有什么新书会发布吗?”

“我去出版社问过了,”法诺从怀里掏出了笔记,“这个月月末撒拉·温拓科的新作应该会出来,然后下个星期的侦探杂志也会如期出版,此外编辑推荐的也有三本,我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他们会准时送过来的。”

“很好,那么下周五的旅行看来不会太枯燥了。”

法诺把笔记本收了起来:“其实我还是想问,你这次为什么会对福尔林小姐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只要福尔林小姐向他姨母道歉,那么整件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谁知道呢,法诺。”爱丽丝又翻开了书籍,“人类的所有情感表现都有其来源,而我对于这次温蒂·福尔林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生气很感兴趣,仅此而已。更何况,我感觉这次的事情背后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好吧……那么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法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想到了什么。

“嗯,我最近有点想吃西商业大街那家蛋糕店的泡芙,那么就劳烦你了。”

“那家店的泡芙是热门商品吧,还是每日限量的。”法诺听到请求以后,不由得揉了揉太阳穴。那家店的泡芙自从上了流行杂志以后,据说要买泡芙就要从早上四点开始排队。

“对啊,所以说就劳~烦~你~呢。”爱丽丝不怀好意地拖长了尾音。

看来明天早上3点半就得出门了,法诺一边想着,一边拿起了提灯。

回到八楼馆长室,法诺就向馆长报道了刚刚的情况。

“所以说,”梅娜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你认为她是到了‘发作期’了?”

所谓的发作期,是指爱丽丝会在一定时间内由于当前的主流小说氛围而采取相应的行动,基本上是爱丽丝最麻烦的时期之一。

“我认为是的,而且按照时间来看,大概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段了。”法诺也叹了一口气,“不过还算幸运的,现在流行的是侦探小说,比以前的骑士小说和什么公主小说来得要好多了。”

“那倒也是,总之这个信息我也先通知那边一下。”梅娜揉了揉太阳穴,“只能希望这次的发作期能够短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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