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脸上依旧挂着悲天悯人的表情,看上去和普通的神像没有什么不同。
但从所有人进门都遭到精神攻击来看,证明这个神像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把它砸掉,会怎么样?鹿茜好奇。
撒迦利亚所供奉的神明,真身到底如何?
再等一晚,如果那些玩家真的说服咖啡厅老板入伙,以医生那么笃定自己明天会死的情况,他们等不到明天就会行动,今晚会是最好的时机。
就算他们今晚行动失败,没能做到她想做的事,她以后砸掉神像的时候,可以把责任推到玩家身上。
正如鹿茜猜测的,玩家们正在游说咖啡厅老板。
“……很抱歉之前偷听到了你们的讲话。”壮汉摸摸后脑勺,“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一下合作的事。”
学生妹在酒店照顾她男朋友,美女童童和头巾男跟在壮汉左右,现在是关键时期,内卷不合适。
咖啡厅里满是酒味,得益于大雪,今天根本没人来买咖啡,让老板和医生敞开肚皮喝了个痛快。
医生以前从未喝过酒,虽然他抽烟、赌博还熬夜,但他知道自己是个好医生,不能让酒精麻痹自己神经。但如今他要死了,什么医生医德,统统抛之脑后,于是不管不顾的想要大醉一场。可惜他天生就有一副好酒量,喝到现在只是脸红发热,头脑微微的薰。
老板倒是有些上头了,他定定看了壮汉一会儿,垂头,给空杯里倒满酒:“抱歉,今天不营业。”
“我可以介绍一下我们的情况。”壮汉把他们进阶任务的内容大概描述了一下,假装自己也有同样的遭遇,前来除灵。
医生毫不客气的嗤笑起来:“就说嘛,哪有美术生说是来写生,结果不带画板的。”
“所以,你们觉得怎么样,要合作吗?”
壮汉不等他们回答,便开始罗列合作的好处。
“那个教堂和神父肯定有问题,但是再怎么样,敌人也只有他一个,我们人多聚在一起,闹上一场,不怕赢不过他。”
医生摇摇头,不说话。
老板喝了一口酒:“你以为以前真的没人闹过事吗?”
一个没有警力的阿伽镇,究竟是如何做到犯罪率低下的?当然是因为阿伽镇处于更厉害的□□势力下。现在阿伽镇出了这种事,罪魁祸首异常明显时,□□可能没有动作吗?可现在的结果是,教堂和撒迦利亚依然好好的。
“我们奈何不了他。”反正人都要死,□□干脆在这里开设赌局,赌下一个死的是谁。
“如果自己不试一次,又怎么知道到底行不行?”童童开口劝说,她使用激将法,“别告诉我,你们要作为懦夫去死。”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壮汉紧跟道:“她说的没错,如果不试一下,到了最后一刻,难道不觉得遗憾后悔吗?真男人应该无所畏惧!”他握拳,胳膊上的肌肉暴起。
“说得好听。”医生给自己倒酒。
老板抓紧手里的酒杯,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抬起头,和壮汉对视:“我们和你们合作。”
如果医生明天就要死去,这些人抛来的橄榄枝,是他们最后反抗的机会。
“你!”医生暴躁的抓过老板衣领,“你想送死是不是?!”
“也许吧。”老板苦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去死。”
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僵持两秒后,医生心情苦涩的松开他:“就这一次。”他把他的酒杯还给老板。
夜晚是行动的保护色。
玩家们和老板医生商量好行动时间与行动准则,纷纷准备好武器,吃好喝好,养精蓄锐,等待时机的到来——
他们要竭尽全力大闹一场,能趁机杀死神父更好。
鹿茜和撒迦利亚在暖和的壁炉前,好好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她看着撒迦利亚收拾餐具,在跳跃的火光中看向窗外。
“又下雪了。”她说。
闻言,撒迦利亚也扭过头,看到洋洋洒洒的大雪,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今晚睡觉多加一床被子。”鹿茜口头上还算体贴,“估计会很冷。”
“好。”
鹿茜歪歪扭扭的靠在沙发上,倒映着暖色火光的眼睛看向撒迦利亚:“你来我房间住也一样,我很暖的。”
相当明显的暗示,撒迦利亚顿了顿,回望她:“我会去,但今夜不行。”
鹿茜没问他为什么不能在她房间过夜,她正好也不需要他在自己房间过夜,她今晚还要找一找教堂里有什么能刺激撒迦利亚,顺便等一等,玩家们今晚会不会联合老板和医生来教堂闹事。
入夜后的阿伽镇很安静,只有飒飒风雪声。
撒迦利亚再次发挥自己的学习能力,将鹿茜这个老师傅拱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洗完澡,在鹿茜毫不避讳的欣赏目光中,用戴着手套的双手穿好神袍,系紧衣领上的扣子。
“晚安。”鹿茜缩进被窝里。
“晚安。”撒迦利亚走过来亲吻她的额头。
听到他脚步声远去,鹿茜在床上翻了个身,往自己身上套睡衣。
撒迦利亚头上星星瓶的心越来越多,随着时间一长,她能察觉到他的态度有所松动。尤其是他的感情比起一开始三三俩俩的给,从他们第一次做了以后,起伏越来越大。
鹿茜不认为这是嘟嘟爱的原因——虽然嘟嘟爱快慰达到高峰时,欢愉的情绪确实很多——她能感觉到,是撒迦利亚放开了自己情绪。
医生得知自己今早差点醒不过来,当机立断赌自己明天死。即便这么坦然面对死亡,在相熟的老板面前,他依然崩溃到去喝酒。
人都是有求生本能的,身体会背叛向死的意志,为了生存会爆发出强大的能力。
撒迦利亚看起来那么沉稳,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是否内心也不平静?
鹿茜猜测着撒迦利亚的反常,穿好睡衣和袜子,裹上便于行动的保暖外套,不穿鞋,静悄悄的踩在地板上,走出房间。
她要跟上撒迦利亚,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在床上都不摘掉他今天戴了一天的手套。
撒迦利亚对整个教堂了若指掌,不用点灯,便可轻松如常的走到神像下。
他安静的行走在黑暗中,静谧的站在神像下,他没有像白天祷告时那样手拿十字架,而是珍重的戴上鹿茜给他的蓝闪蝶胸针。胸针栩栩如生,在隐约的雪光下,反射光芒的蝴蝶翅膀振翅欲飞。
老板拿着枪,和医生抵在教堂的门前。
玩家们纷纷做了不同伪装,把自己变装的妈都认不出来。为了以防今晚任务失败,彻底跟撒迦利亚神父撕破脸。
看到他们的打扮,老板和医生瞬间明白玩家们的顾虑,不屑,但同时对自己的未来忧心仲仲。合作伙伴已经找好了退路,那他们呢?他们还有以后吗?
医生推开门,二话不说直接扣动扳机。
风雪掩盖住带了□□的枪声,教堂里静悄悄的,像是被吃掉了所有声音。
医生和老板不敢进门,等待里面的动静,壮汉做了个手势,让美女童童和头巾男自由行动,另找入口进入教堂查线索。
直到撒迦利亚开口打断这份平静:“晚上好,先生们,这实在不是拜访之道。”
医生隔着门朝他吼:“对于你这样的怪物,还需要礼貌?!”
怪物,原来这些人是这样看他的。
撒迦利亚抬起双手,看到那双手套,眼神泄露出一丝丝讽刺的情绪。
他确实是怪物。
“诸位是来杀我的?”撒迦利亚问,其实十分肯定。
自从上次□□的人在他这里吃过亏后,就再没人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寻仇。
“怪物以为自己装得人模人样就不会被杀吗?”医生继续嘲讽,一边说一边开枪。可教堂宛若一个无底黑洞,不光子弹,连声音也吞噬了。
老板皱起眉,想探头查看,被医生拦住:“你别看,我看。”
他落到如下场,就是因为没止住好奇心,偷看了一眼在神像下祷告的神父。
可惜,医生的劝告没用。
一只宝石蓝的蝴蝶从门缝中翩翩飞出教堂,在医生、老板和壮汉的震惊神色中,“啪”的幻化成光点粉末。
“蝴蝶——不好!”医生睁大眼睛,想拦住那些粉末,却被所有人沾染。
壮汉头上有头罩,像恐怖.分子,只是吸入部分,便觉得五脏六腑都如火烧般焦灼阵痛起来。没做防护措施的医生和老板被糊了满脸,整张脸像被狠狠撕下脸皮似的,疼得他们连声音都喊不出,只能捂住脸,无声尖叫。
“回礼,一点点痛苦,不成敬意。”撒迦利亚淡淡说道。
“屮!”壮汉咬咬牙,知道他们遇到了硬茬,只能把希望寄在队友身上。如果不是进入游戏不能带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早他娘的把游戏轰平了。
头巾男趁他们混战时,翻进了教堂,正好与准备去修道院一趟的鹿茜碰上。
“晚上好,你也来探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