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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雨用力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木质香调钻进鼻孔。

“话说来了这么久,我一次都没听见你去过浴室,你是不洗澡的吗?虽然你这香水味道不错,可是你还是要经常洗澡爱干净比较好,主要你这职业也比较特殊,每天接触的那些……”

“嘭~!”年丰两步走进门,狠狠摔上了房门。

他好心给祈雨建议,祈雨居然认为他不爱干净不洗澡,天天居然偷听他有没有去浴室,太变态了吧?

难怪会做破坏人家婚姻感情的小三,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平时工作上看起来一本正经,一点退让都不讲,私生活居然这么乱!

年丰扯开领带扔在一边,衬衣扣子解得啪啪作响,最后一粒纽扣在年丰的大力拉扯下,挣脱了针线的束缚掉到了地上。

又是一个周五,过去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祈雨的大海捞针策略毫无成效。

唯一欣慰的是他的脸终于消肿,中午吃饭他拿着饭盒,号称要回归集体生活,和另外三个人一起走进了隔壁派出所食堂。

走进食堂,林钊已经坐在一张桌前冲他们挥手,温彬走过去拿起林钊的饭盒去排队。

祈雨目光在两个人的饭盒上流转了一圈,直觉他喝粥的日子里,似乎错过了不少事情。

面对这潜在的八卦他选择了沉默,搞好和鉴定科关系的重任只能落在温彬身上了。

他这辈子是没戏了,年丰在工作上,能和他好好说话就感谢上帝了。

大概就是来自学霸对学渣天然的藐视吧。

祈雨轻易地找到了症结,成绩差不配和学霸讲话。

林钊匆忙吃过饭给年丰打了一份饭先回去了。

吃饭完四个人拿着刷干净的饭盒往回走,温彬从食堂走还揣了一个苹果,说是林钊走的时候没拿。

祈雨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够细心,我喝那么多天粥,也没见你给我拿个苹果。”

“你不是嘴巴张不开吗?”

祈雨撇撇嘴一转眼,铁门边站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背着书包望着他们办公室的方向踌躇不前。

随着祈雨走近,他看清楚了小姑娘的侧脸。

“秀秀?”

小姑娘闻声一转头:“警察叔叔。”

祈雨大概猜到了韩传秀来做什么,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没去上课?”

“周五下午没课。”韩传秀说完话低着头,两只手交握在身后互相搓着手指。

祈雨拍了拍她后脑勺:“跟我们进来吧。”

到了办公室温彬给韩传秀倒了一杯水,小姑娘捧着杯子,埋着头嘴巴微微翕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来有什么事情吗?说出来我们能帮你的,都可以帮你的。”祈雨坐在韩传秀身边轻声细语。

“我能,我能上去看看吗?”韩传秀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害怕吗?”

韩传秀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泪珠从眼睛里滚落:“我回去后天天做梦梦见哥哥,他说叫我好好读书,以后考大学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让我帮他去看看。然后他就走了,我怎么叫他都不回头,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

祈雨回身叫温彬上去找鉴定科安排下,受害人家属要见遗体。

十几分钟后温彬回来说安排好了,祈雨领着韩传秀走上二楼。

韩传秀没有一丝犹豫,坚毅的跨过那扇黑色铁门走进了解剖室。

台子上一具搭着蓝色无纺布,只漏出了头的遗体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头发整理在耳后拢成一束压在身体下方。

韩传秀一步步毫无迟疑走向冰凉的解剖台,她站在解剖台前,手拽着银色冰凉的边缘,眼泪从眼眶中蜂拥而出。

“哥哥……”

韩传秀的呼喊,从蚊子一般小声逐渐放大,最后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抽气,大张的嘴巴发不出任何成型的语音。

韩传秀哭着哭着突然往后一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祈雨立刻伸手兜住了他,满是泪痕的脸上双目紧闭,嘴唇和脸毫无血色。

年丰迅速过来探了鼻息,牵起手腕探脉搏。

“晕过去了,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祈雨摇摇头干脆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就这样吧,我先带她下去。”

祈雨把韩传秀抱回办公室放在沙发上,一直在办公室待着没跟上去的曲瑞川和包思齐忍不住摇头,“作孽哦。”

祈雨下来没隔多久,年丰走进一楼办公室,放了一些东西在祈雨桌上。

“这是草莓奶小姑娘一般都喜欢,这包是小点心。她醒过来让她吃点,就是情绪激动加低血糖问题不大。如果一会还没醒,这包葡萄糖冲水喂给她。”

年丰放下东西就走了,又过了几分钟韩传秀醒了过来,祈雨按年丰的交代先给小姑娘冲了葡萄糖,然后又给她打开草莓奶和小点心。

韩传秀喝过葡萄糖后推辞,祈雨忍不住说:“你哥哥说过,要你照顾好自己的。”

韩传秀抿着嘴拿过牛奶大口大口喝,又把祈雨捧在手里的小点心塞进嘴里。

祈雨连叫她慢慢吃都说不出口,韩传秀完成任务似的吃光了年丰送过来的东西,发白的嘴唇渐渐恢复血色。

韩传秀舔舔嘴唇,说出了她这次来的另一个目的:“警察叔叔,我能带我哥哥回家吗?”

“你还没满16岁是不是?”祈雨问。

“还有不到一个月。”

“你领走后打算怎么处理?你爸妈呢?”

韩传秀摇了摇头,看她的反应祈雨大概知道,韩老三夫妇不认可韩传喜已经死了,今天韩传秀应该也是偷偷跑过来了。

“你哥哥的这个案子还没结,凶手还没抓到,所以现在暂时你不能领走。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回去想想之后怎么办,是让你哥哥土葬还是火化。等我们结案了,你满十六岁了你再来办手续。”

“火化吧。不要土葬了,化成灰了,以后我有能力出去了,我带着我哥哥一起走。”

“行,我回头跟柯所商量下,帮你申请下民政补助,火化不会花多少钱,这个你别担心。现在回去好好读书,记住你哥哥说的好好读书,走出这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韩传秀抹了把脸,站起来恭恭敬敬给祈雨鞠了一躬:“谢谢警察叔叔,麻烦你们这段时间照顾我哥哥了,等我满了十六岁再来找您。”

韩传秀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外,温彬看着祈雨苦笑一声:“哥,你这民政补助的借口,真的是从山外面用到山里面屡试不爽。”

祈雨耸耸肩没有接温彬的话。

日子一天天过去,气温越来越高,韩传喜案的凶手如泥牛入海。

平静又令人郁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通报警电话,一个镇上住宅的门牌号地址,打破了刑侦队暂时的平静。

祈雨带着三个人上车直奔目的地,鲁姆那镇中心二街25号301。

这一次年丰的深银灰越野车没有绝尘而去,而是跟在了祈雨的老爷车后面一摇一晃,本来5分钟能飞到的路程走了十几分钟。

派出所在楼下拉起了警戒带,年丰穿戴完毕提着沉重的勘察箱和林钊先一步进入了案发现场。

祈雨和其余三人留在了楼下,和报案人也就是案发房间的房东老陈了解情况。

三个多月前,一个叫林飞的年轻男子,拨通了老陈贴在楼下的出租房屋广告上的电话号码。

林飞看了楼上这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非常满意,爽快付掉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的房租。

双方约定,房费每月一交,他会亲自给老陈送过去。

林飞住进来这段时间,一直按时缴纳房费,直到这次过了两天还没有任何动静。

老陈昨天几次拨打林飞留下的手机号,一直提示关机。

他今天一大早就赶过来找人,敲门不应,他下楼站在外面,看到空调外机一直在转。

他又回去继续敲门,里面毫无动静。

老陈担心林飞故意躲他,或者根本就是一早就搬走了。

他的这套房子比镇上很多出租房的条件好,冰箱彩电都是配的品牌货,所以租金收得高。

如果林飞偷偷搬家,把他的电器都顺走了,那林飞给的那点押金连本带利都赚回去了。

老陈找了一个开锁匠帮忙打开了门锁,锁匠推开门一声尖叫撒腿就跑,连开锁钱都没要。

老陈站在门口看见林飞仰躺在沙发上,头从沙发顶端耷拉下来,面色青紫,口水鼻涕挂在脸上,毫无生气。

脖子上三条紫色的细线并排在一起深深的勒进了皮肉之中。

老陈虚掩上了房门,站在楼道口拨打了报警电话,直到派出所的人过来拉上了警戒带,才跟着下了楼。

祈雨安排曲瑞川和温彬陪老陈回去,拿林飞租房留下的证件影印件,他带着包思齐去现场。

站在楼下,祈雨丢给包思齐两个口罩,“以前出过凶杀案现场吗?”

包思齐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之前在其他省出现场都站在外层,最近也就是能看得见现场那种,真正走进现场接触被害人尸体并没有。

“行了,两层口罩要是还挡不住,你吐之前记得跑出来,别破坏了现场。”

“核心温度18度,空调温度18度;尸斑明显片状,按压不散;尸体手部肌肉关节尸僵缓解,腿部肌肉未彻底缓解,初步估计死亡时间超过24个小时,在36个小时以内。”

祈雨跨上最后一段台阶,年丰简洁的语言从门里传了出来。

他停留在301门口,屋内地上铺着一层银色的金属薄膜,年丰手里提着一个黑乎乎的类似手持吸尘器的东西,从薄膜的那一头紧贴地面一点点扫过来。

扫完后年丰提起金属膜,祈雨看到下面还有一层黑色的膜,随着一点点提起上面清晰地出现了鞋底印。

年丰把膜提给林钊:“你先处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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