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寒轻表情如此严肃,方子游知他所说并非儿戏。
刚好之前被派出去搜寻的士兵已经回来了,只是他们找到的只是一些杂鱼,知道得也并不多。
“梅园几乎都被翻遍了,会不会那女人不在这里?”
知府不确定地问道。
“看来我的猜测多半是真的了。”
还没等方子游说话,白寒轻便率先否定了知府的怀疑。
“去问问那些抓到的人,看看他们这几天有没有被告知禁止出入的地方。”
被抓的那几人,方子游有些印象,约莫就是之前被老板娘抓去客栈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个。
那些人显然也不是什么多忠诚的人,稍微威逼利诱一下就一股脑都说了。
老板娘被抓的那天,他们按照指示,全部藏到了梅园里面,几间废弃的屋子里,说是让他们暂时都住在这儿。
“那有没有什么地方,这几天你们没去的,或者说有人不让你们去的地方?”
方子游见几人各说各话都没有重点,干脆直接问。
结果这些人却面面相觑,一脸茫然的样子,其中有一个人,倒是仔细回忆了一下。
“有的有的,有一个地方,就是原来梅园主宅的后方,有一个很小的小房子,我们都不敢去。”
“那地方晚上闹鬼!”
“闹鬼?”
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刚好一阵夜风吹过,大家都背后一凉。
那人开了头,剩余几人都想了起来,纷纷说晚上起夜时,偶尔能看见那间房子有人出入。
有几个胆子大的,本着好奇心驱使,想看看到底是谁半夜装神弄鬼。
结果刚一靠近,就被那人发现了。
那人头一转过来,不知道是人是鬼,更不知是男是女,只知道脸上带着一个青铜面具,泛着冰冷的月光。
只是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对方就不见了。
方子游自然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第一反应就是那间房子绝对有问题。
想来也是,在见识过了客栈老板娘床下的密道后,很难说这梅园下面没有密室什么的。
与白寒轻对视了一眼,知道对方所想与自己一致,便随便找了一个人要他带路。
几人来到这间“闹鬼”的房子,从外面看确实很破旧,也不起眼。
屋内灰尘弥漫,仔细观察地面,除了刚才士兵进来过的脚印之外,明显还有一个女子的脚印,应该就是那个“带着面具的人”留下的。
方子游突然意识到,他们似乎一直都忽略了一个角色,那就是祥南医馆的主人,那个养蛊的人。
找到屋子里的机关也并不是难事,毕竟在这么一间满是灰尘的屋子里,一个干干净净的花瓶,看上去还是很诡异的。
方子游伸手尝试将花瓶左右转动了一下,的确能被转动,慢慢使着劲儿,将它转动了两周。
只听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一旁的书柜向外旋转,露出了后面黑黝黝的洞口来。
果真有密室!
一路过来,最吃惊的算是知府大人了,他在洛阳城整整八年,虽然不能完全说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但是起码还算太平。
可谁能想到,原本一桩简单的杀人案,后面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内幕。
甚至于现在看着这条在眼前展现的密道,都无法想象,这下面到底还藏有多少秘密。
方子游和白寒轻倒是没有想这么多,问一旁的士兵要了打火石和灯笼,就一幅准备进去密道的样子,被知府大人一把拦了下来。
“等等!你们这就要进去了?万一里面有埋伏怎么办。”
“埋伏嘛,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现在看来,这条密道多半通向城外,若老板娘真舍得放弃的话,也许早就逃到城外去了,知府大人还是赶紧发布海捕文书,广告天下才是,我和白寒轻往密道里去追,也好看看出口在哪里。”
“就你们两个人?那怎么行!”知府大人明显不放心,“让士兵跟着你们去吧。”
“万万不可!”方子游一口回绝,“这下面空气本来就稀薄,再下去一堆人,那我们还没追到老板娘,就先憋死了。”
“再说了,我可是剑客,定会保护好白先生的,知府大人放心吧。”
这边方子游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白寒轻倒也没有戳破,只是鼻子里轻哼一声表达了不满。
准备妥当后,方子游刚准备进入密道,又被白寒轻伸手拦住了。
“我稍懂一些奇门机关,我来带路吧。”在奇怪的停顿后,才继续道:“还请方大侠在后面保护在下。”
“...”
方子游面色一僵,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见白寒轻已经一脚踏进了密道。连忙追了上去。
一边老老实实地跟着一步一步往下走,一边腹议着美人真是小心眼。
密道的石阶是旋转往下的,两旁的墙壁和石阶都被人打磨的很光滑,看上去还挺精致。
在黑暗中,距离感和方向感都变得模糊,两人一直往下,才最终停在一扇石门前。
方子游正要上前推门,被一旁的白寒轻阻止了。
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朱红色的玉雕小瓶,从中倒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碧绿丸子,递给了方子游,示意他服下。
“此药驱虫解毒,虽然对蛊是否有作用尚且不知,但聊胜于无,不过这药只有一个时辰的功效,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方子游看了看手心里翠绿色的药丸,没怎么犹豫便吞入口中。
那药丸入嘴清凉,咽下时,喉间似有甘甜化开,药力散入四肢百骸,使人倍感舒适。
“这药真神奇,不愧是百草谷的弟子啊,我就说白寒轻绝对是好人,这刀子嘴...”
“这药耗材少说千两。”
方子游后半句话被他活生生又咽了回去,佯怒着拿眼神去瞪白寒轻。
只是这明显是无用功,对方根本不理他。
这还真是对牛弹琴了。
自嘲完的方子游只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密道内。
两人合力推开石门后,内里是一间书房样式的房间。
刚才两人下来的时候,用的是刚才借来灯笼,进了这房间,倒是用不着了。
房间四周的石壁上,每隔一丈,便镶嵌了一颗夜明珠。
虽然没有灯笼照得那么亮堂,但房间里的摆设到还算看得清晰。
考虑到不知道后面还有多深,灯笼里的炷油还是尽量节省的好。
一边感叹着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方子游一边同白寒轻在房中寻找线索。
房间并不大,书柜上摆满了各式书籍,全是与养蛊有关,书中还夹杂着房间主人的笔记,字迹颇为清秀,应当是位女子。
房间正中央是一张书桌,上面还放着最近翻看过的卷轴。
书桌正对的石壁上,挂了一幅女子的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年纪尚轻,手持折扇掩面而笑,拿着折扇和右手上还有一枚小小的梅花印记。
“这画中女子应当就是这房间的主人了,只是不知和那医馆的主人有什么关系,或者说她才是养蛊的人?”
方子游猜测道。
白寒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书架。
“此人如此钻研养蛊之术,看来我的猜测不错,这下面果然就是母蛊的所在地。”
因为解毒药丸只有一个时辰的功效,两人也不敢再耽搁,确定房中没有多余的线索之后,便继续往前深入。
穿过了房间,是一条刚好容纳两人并肩通过的甬道。
甬道两旁的石壁上跟房间里一样,每隔一丈便有荧光。
“你看!”
方子游边走边观察甬道,发现这两旁的石壁竟然并不是像他们刚下来时的那种光滑的墙壁,而是画满了壁画。
大致一看,似乎是记叙了一位公主的生平。
那名公主原先在出生在一个小国,因为容资不凡,又聪慧过人,深受百姓爱戴,常常微服出访,体察民情,与百姓同苦同乐。
可惜后来好景不长,公主所在小国被敌国入侵,她的父皇和几个兄长都战死沙场,母后带着小妹自尽在宫中,偌大的宫城最后只剩她一人。
最后一幅图是那位公主站在皇宫的最高处,身后的宫城是熊熊大火,身前是围上来的敌国士兵,公主大笑着从最高处一跃而下,眼睛里透露着无尽的疯狂...
画面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只是最后那位公主的表情实在令人惊心,似乎都已经有些扭曲了。
方子游对这些到没什么感觉,这壁画上面的故事也不知道真假,再说历史上类似的故事一抓一大把,比那位公主身世还要惨的比比皆是。
只是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些壁画会出现在这里?
“白寒轻,你说那医馆的主人,会不会是这公主的后人啊?”
想不明白,方子游便开始胡乱瞎猜,只是他说完了许久,也不见旁边人的回应,转头一看,发现白寒轻一边盯着壁画,一边露出晦涩不明的表情。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时,对方已经将眼中翻滚的情绪压了下去,恢复了以往面无表情的样子。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
“国破家亡之痛,确实会让人疯狂。”
淡淡地说了一句后,白寒轻不再看那石壁,继续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