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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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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女人气势汹汹地来,却灰头土脸地回去了。她丧着脸,拖着沉重的步伐,鬓边的头发白了一块,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路霏霏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眼睛湿润了,却到底没有眼泪落下来。

该说什么呢?自己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为了能调`教出一个听话懂事乖巧的女儿,不惜将自己送去戒网瘾学校,甚至让那些人假冒警`察将自己绑了去。

信任,被重重地砸到地上,又狠狠踩上一脚,平滑的镜面早就碎成了齑粉,哪里还能够恢复当初的模样呢?

就算日后能够原谅,那也不过是怜悯另一个人老迈,不忍其流离失所,老无所依。

至于她所做下的种种错事,受害者无法讨回这比烂账,只能任由着它在时光里腐朽成灰了。

有些事情,不是原谅。

只能是算了。

铎海想伸出手去拉一把路霏霏,对方却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猛地往后一缩。铎海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怜悯,温言道:“铎鞘,薄韧,你们好好安慰她吧,我先走了。”

“对了,她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她的学费生活费我包了。要是重新入学需要办什么手续的话,小铎你找我就行,都有办法的。”铎海轻轻关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这群女孩子们。

“真是谢谢你们了。”路霏霏站起来,郑重地朝她们俩鞠了个躬。她擦了一把眼中的泪光,眼中多了几分坚毅的神色,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如果说原来的路霏霏有着一双丫鬟的眼睛,总是怯怯的,懦弱的,但现在的路霏霏的眼神,更像是。

“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帮忙。”铎鞘拍了拍她肩膀,鼓励道,“薄刃成绩好,你有学习上的问题找她。我嘛,成绩说不上好,但是我有钱嘛。”

路霏霏在她们面前第一次笑了起来,笼罩在她头上的阴云散去,这一笑,很有几分青春少女活泼透亮的感觉。

“高中学不懂的,我就从初中开始学,总是能补上的。”路霏霏承诺道。

“不急。”晾在外面半天的薄刃悠悠道,“先让我吃个早饭吧。”

路霏霏/铎鞘:……

这个发生了太多事情的周末终于是结束了。

在铎海的帮助下,路霏霏换了个离这边不远的三中就读,给她一个全新开始的机会,免得又被一中的同学欺负。三中的孩子成绩大多没那么好,上课进度也不快,又基本上都是热心学习的好孩子,所以路霏霏还比较适应那边的新环境。

说回到这边,铎鞘在三班呆了好几天了,班上的同学都认全了。

上课她不怎么听,毕竟她不需要老师一步一步教着理解再运用,她都研究生毕业好多年了,无非就是试着理解一下出题者的脑回路而已。

年少时的夏天格外漫长,像是怎么都过不完一样。窗外的蝉在树上聒噪个不停,澄澈的天空上垂下稻穗似的云朵。老师拿着粉笔一遍一遍地重复讲着习题,空气中悠悠飘过洁白的絮子。

手中的水性笔在铎鞘手中转了数个来回,她支着下巴,百无聊赖。

她以为见到薄刃,勘查了现场之后,这个问题应该会迎刃而解。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因着薄刃的穿越,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

殉情自杀的结论,从主人公的心理来分析,实在是站不住脚;

而单纯用意外来解释,那也疑点重重。最重要的一点,薄刃当然去实验楼的天台上做什么?难道真的是雨天地面湿滑,于是她失足滑落下去?

可若是两人是被谋杀的,有很多事情也无法解释。其一,并没有关键的证据,相反,现有的证据表明,在案发当晚,两处现场除了薄韧和铎俏之外,是没有人进出的。其二,谁会处心积虑地杀死两个社会关系简单的高中生呢?这样做能有什么效用?

铎俏和薄韧都是单亲家庭,都由母亲抚养长大。铎俏的妈妈是个商业精英,而薄韧的妈妈是个大学教师,两人风马牛不相及。

不过原身两人是一对私底下的小情侣,难道说,她们是死于争风吃醋所引起的情杀?

铎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到了坐在前面的薄刃和盛凌身上。

……搞不好这是个我既然得不到你,所以要毁掉你的狗血剧本?

不过,这样缜密的心思,严密的逻辑,不留下任何证据的犯罪手段,真的是盛凌所能完成的么?

铎鞘还正在想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前方的盛凌和薄刃身上。

盛凌今天件蓝白相间的水手服,胸前的波涛汹涌似乎要撑坏上方那粒摇摇欲坠的扣子。她是有日耳曼人的血统,面上的五官如同雕塑般菱角分明,一双黑眸大而亮。

单看皮相,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而且有着这个年纪青涩少女们所不具有的风情。

无奈有些人偏偏不解风情。

二十分钟大课间,盛凌拿来了两瓶冰镇的草莓牛奶。

盛凌拧了拧瓶盖,推了推薄刃,胸前的柔软不经意间蹭过对方的手臂,娇嗔道:“小薄,人家拧不开,能不能帮忙拧开一下啊?”

……啊可恶。

铎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唔,要是自己也做一样的动作的话,估计只能用平平的胸骨击打一下薄韧了。

呸!瞎想什么鬼!

薄刃正在五三上奋笔疾书,根本无暇分给她一个眼神。

盛凌轻轻推在她的肩头,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薄刃回过头来,两条修长的眉毛拧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仿佛是一个学霸在“杀疯了”的状态下突然被打断,那是十二分的不爽。

“这一瓶给你,这瓶能不能帮我拧开一下,就帮个忙嘛。”盛凌再次求助。还别说,虽然她在铎鞘和绝大多数同学面前,都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但是在薄刃面前还真的很像是一位纯洁无害的少女啊。

薄刃相当无情地拒绝了:“谢谢,但我不吃甜食,也不喝冰。”

接着,她继续埋头写她的卷子,像是浑然忘记了边上还有个人。

几十秒后,薄刃似乎有点奇怪旁边的人为什么还不走,领悟到对方是让自己帮她开瓶盖,于是放下笔,拍了拍手。

然后转头去教室后面的储物箱里拿出了一个扳手,交到盛凌手中。对方震惊地看着手中泛着银光的扳手,沉甸甸直往下坠。

“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是否会使用工具。”薄刃客观地注解道。

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铎鞘支起了书,在书后面笑得腹肌抽搐。

妙,极妙!

铎鞘躲在书后面,她所没看到的是,在听见她小小的笑声之后,薄刃回眸看向了她那边,然后又不经意间转了过去,继续奋笔疾书。

但是藏在头发下的耳朵悄悄红了。

夏日喧嚣漫长的白天在漫天的红霞中落幕,清凉的晚风拂过枫林的树梢。

铎鞘抱着书,穿过说说笑笑的人潮。

她看着嬉笑打闹追逐的少男少女们,唇边绽开了一丝柔软的微笑。

她独自走着,像是一只忠心耿耿却又孤独的牧羊犬,在守着自己稚嫩的羊群。

有一种孤独是你明明身处人群之中,却只是像看着一场电影,来来往往的人潮都与己无关。

她直视过人心幽暗的深渊,是一滴脏了的墨,再也无法融入到青春清浅的水中。

“在这愣什么神?”熟悉的温度落在她的肩头。

是薄刃。

路灯给薄刃镀上了一层暖橙色的光芒,冲淡了她的清冷特质。她一双手插在兜里,像是棵挺拔的竹。薄刃满脸的不耐烦,像是在说:

嘿朋友你在这发什么愣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懂不懂,为祖国发光发热知不知道,每一秒都献给了共`产主义的建设行不行!

你在这,惆怅个什么劲啊喂!

铎鞘笑了起来,这回不再是礼貌客套,是发自内心的笑。

你背负着不能言说的秘密,穿越过血腥的罪恶,潜游过忘川的水,被遗留在一个毫不相关的世上,却发现老搭档依旧在你身旁。

还有什么孤独不能驱散呢!

铎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踮起脚去勾薄刃的肩膀。

“在想你啊。”铎鞘骚话连篇。

薄刃拍了拍她的手,嫌弃道:“没个正行。”

这时,盛凌抱着一大桶水过来了。她弯着腰,娇喘微微,香汗点点,像是很吃力的样子,朝她们走了过来。

现在寝室都是自动饮水机,是需要自己换的。有时候女生会找同班的男生帮忙,或者两个人抬一桶水上去。以盛凌在班里的地位,不可能找不到人帮忙的。

而会这么狼狈地出现在她们眼前,无非是因为……

铎鞘和薄刃对视了一眼,铎鞘看见了对方眼中戏谑的光芒,心里默默为盛凌哀悼了两秒。

果然,盛凌像是拿了台本一样,气喘吁吁道:“小薄,能不能帮忙抬一下水呀,实在是太沉了,压得我胳膊都要断了……”

盛凌本身就是个美人,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么求你帮忙,一般的男生,估计早就保护欲爆棚,嗷嗷冲上去帮忙了。一般有良心的普通人也绝对不会忍心拒绝。

薄刃伸出了手,将桶过度到自己怀中。盛凌唇边得意的笑还没绽开,薄刃将那桶水拎起来,放到了盛凌的右肩上——

“胳膊抱不动的话,就用肩膀扛,能省点力。”薄刃毫无感情地解说道。

“看什么呢?走了。”薄刃也不管要爆笑当场的铎鞘,施施然走了。铎鞘捂着嘴,快步跟了上去。

铎鞘享受地顶着愤恨的目光,走了四五米的样子,薄刃忽然问:“铎鞘,你那天崴了脚,还疼不疼啊?”

铎鞘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小事,早没事了。”

薄刃严肃认真地说:“怎么可能会没事呢,现在的一点小伤小病,不加注意,以后可能会酿成大祸。”

有一种腿疼,叫做医生觉得你腿疼?

铎鞘:“啊?”

薄刃:“我背你,上来。”

为了让铎鞘方便上来,薄刃甚至半蹲下身子。

虽然脚踝是一点都不疼了,不过……

铎鞘欢乐地蹦上了薄刃的背,还在她的脖子后“吧唧”亲了一口。

盛凌的脸色变得青黑了,简直像是要当场呕出一口血。

铎鞘哈哈大笑起来,没注意到薄刃的脖子红得能滴血。

等到走出了盛凌的视线范围之外,薄刃将铎鞘放了下来。

薄刃:“休息了一个周末,早该没事了,一点皮外伤而已。”

接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大步流星走了。

被半路扔下的铎鞘:有一种没事叫做医生觉得你没事!

薄刃,拿我当枪使,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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