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鞘正呼哧呼哧地吃着,顿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卡顿在那里了。
这接下来的一口,究竟是吃,还是不吃呢?
铎鞘瞪了薄刃一眼,对方目光清澈,毫无愧怍。
铎鞘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在桌子下面轻轻碰了碰薄刃的小腿。
薄刃身子转向一边,挪开了自己笔直修长的小腿,抿了抿唇,面上透出一丝异样的绯红。
现在是夏天,铎鞘就穿着一双淡绿色系着两根带子的凉鞋,被她软软的脚指头踹了踹,就和奶猫在身上踩了踩似的。
没觉得冒犯,反而像是撒娇。
不论如何,劝解铎鞘少吃点的目的是达到了。铎鞘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站起来摸了摸自己吃得浑圆的小肚子。
两人心满意足的人悠然走过热闹喧嚣的街市,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后来怎么样了?”铎鞘戳了戳薄刃腰上的嫩肉,不依不饶道,“那片指甲是怎么来的?”
“你一个小姑娘问这些做什么?”薄刃面色有点古怪,别有深意地看着她。
……对哦,我现在只是个软萌的小姑娘,是不会对这些血腥暴力的事情感兴趣的。
“可是人家真的好想知道,姐姐快说快说嘛~”铎鞘掐着嗓子卖了个萌,说完自己都有点反胃。
薄刃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蹭蹭蹭地退了好几步。
“离我远点。”薄刃一身鸡皮疙瘩。
“后来啊,警方通过DNA比对,发生那那片指甲是店主失踪的妻子。”
“原来两人在一次口角中,店主失手将自己的妻子杀死。出于某种心理,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毁尸灭迹的方式。”
铎鞘忽然觉得胃里有点轻微的翻腾感,她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两人到了家中,薄刃极为熟稔地拿着自己的东西就去洗漱了,毕竟,上次才在这里住过不久,那些日用品铎鞘都给她备了一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
铎鞘瘫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沙沙的水声,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其实她前世和薄刃这样同住一处的经历可是相当之多,公`安系统里的女人可不多,两个人经常搭伙住宿什么的。
不过两人都生生死死的,到了另一处,居然又能和原来一样相处,让人不由地感叹命运的神奇。
铎鞘半阖上眼睛,将在薄韧家中看到的一切在脑中再过一遍。
没有生气,冰冷的家里。
薄韧和母亲的关系冷淡,两个人平时都不怎么交流,吃饭都是各坐一方。母亲除了关心自己的成绩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管。令人窒息压抑的环境。
整理得一丝不苟,但是没有半点个人色彩的卧室。
是了,这里对于薄韧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还要满足挑剔母亲薄理的要求,自然不会有什么个人的色彩了。
薄韧在大家心里的形象,就是安静低调的学霸。除了成绩突出之外没有什么突出点。性格内敛,不怎么和同龄人打交道。
除了桌子里的那本画集。
静水流深,越是表面上胆怯懦弱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就越狠辣果决。同理,在公众眼中越是内敛沉闷,禁欲无聊的人,可能私底下异常胆大出格。
无他,生命的能量总是需要表达的,攻击欲、性`欲,越是压抑得狠的,在看不到的地方越是暗流汹涌。
小铎俏对于小薄韧来说,既是灵丹又是鸩酒,既是照亮灰暗生命的救赎之光,也是烧灼飞蛾的明亮火光。
是福是祸,是缘是孽,当事人自知。
铎鞘轻轻叹了口气。
等等,桌上的灰尘?
铎鞘眼前闪过看到薄韧书桌的那一幕,她用指尖拭去书桌上的灰尘。
有一块A4大小的区域,比其他的地方都要薄很多啊。
薄韧的家后面就是一条喧嚣的马路,每天车来车往的,P.M. 2.5的含量很高,不记得打扫便会落下很多灰尘。
那块空白的地方,曾经放着什么东西呢?
这件事情和她们的殉情自杀案,能有什么关联吗?
看样子回头还得请薄刃回家里仔细看一看。
如果说她们俩的案子真的是谋杀的话,真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铎鞘一氧化碳中毒一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是自杀身亡的;而薄韧坠楼的那个晚上,通过天台的楼梯上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而水泥地本来就不容易留下证据,一场大雨又将一切都洗刷得干干净净。
到现在案子的性质都定不了,更别说什么侦破方向了。
铎鞘揉了揉太阳穴,一阵头疼。
她想得太过入神,甚至没注意到浴室里面的水声停了。
浴室的门开了,在蒸腾的水汽中,薄刃披了件白色的浴袍就出来了。
铎鞘的思绪断流了,大脑全部为眼前的一幕所占得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