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别打扰他睡觉
令陆深没有料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他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人敲门。
他昨天可是懒得挪窝，睡在了异空间，门开在残垣断壁，哪个一大早跑这荒草不生的地方扰人清梦！
让他亲自跑去开门那是白日做梦，于是一只蝴蝶翩翩飞去，在门把上停留，打开了与外界的缝隙。
明朔感知了一下，确定四周并没有其他人，才迈步进了陆深的房中。
陆深没睡醒的时候脾气暴躁得看什么都不顺眼，所以等明朔进门看见的房间就像是被二哈狠狠糟蹋过一般，连墙上贴的壁纸都撕下来一块，露出后面斑驳的墙体。
明朔愣怔得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陆深躺倒在长椅上，露出膝盖及往上一节大腿。整个房间也就只有那长椅还是完好的。
房间里画框是歪的，有的已经掉了下来摔碎了玻璃，有的摇摇欲坠苟立墙上。茶具杯具碎了一地，书架倒了，书页散得到处都是。桌子从中间一分为二，各自躺倒在地毯上。而地毯也没有逃过一劫，就好像被大型的猫科动物刚刚挠过一般，裂开的地方裂开，被勾出线的地方皱成一团……就连天花板上的吊灯都没能幸免于难，整个被扯出电线来，要掉不掉得在半空中摇摆。
明朔有些无从下脚的感觉，就像当初舍管阿姨面对把所有行李摊开的女生宿舍时一样。他还要更难一点，毕竟地上碎瓷片儿有点多。
“陆深？”明朔试探着喊醒那人，那吊灯就在他头顶不远，听着那吱嘎吱嘎得声儿，真怕下一秒就掉下来。
回应他的不是陆深，而是角落里一个老旧的打印机。“咔哒咔哒”机械声响起，一张啥都没有的白纸被吐出，飘落到地上。
是的，因为打印机下面的那个承托印品的部件已经被陆深刚刚发疯拆掉了。
打印机：瑟瑟发抖.jpg
明朔没有得到陆深的回应，猜测对方应该还在睡，转身看向门，刚刚是谁给他开的门？
昨天的那只蝴蝶映入他的视线，蝴蝶现在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停息在门把手上一动也不动，翅膀颤动一下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个仿真玩具。
明朔没有伸手去摸，他挪了挪脚步，尽量避开地上的东西，奈何连个落脚尖的空都没有，不发出声音根本是不可能的。
“咳哐啷”不知是何处又什么不堪承受掉落在地，陆深本就微微蹙起的眉拧在一块，他睁开眸子，含着火气，几乎是蹦跳着起身。
明朔被响声惊动看去，一抬头迎面就是陆深的俊脸。满脸都写着不耐烦，暴躁得想杀人。
“你，还好吗？”明朔说完这一句就觉得头上一疼，眼前立刻天旋地转，视线最后出现的是某人脚上蹬着的一双黑色/猫头拖鞋。
猫眼睛圆睁着，竖瞳紧盯着他，明明只是一双拖来拖去的拖鞋，却无端看出几分嘲笑之意。
明朔来不及多想什么，便失去了意识。
待到明朔再睁开眼时，房间已经恢复了昨天那般完好的模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墙角的那只打印机缺的底托依旧残缺着。
明朔躺在昨天陆深躺着的长椅上，他有些茫茫然得摸了摸脑袋，后脑勺似乎有点疼。
陆深坐在他的对面，对于他的动作恍若未见。
“陆深，我这是怎么了？”明朔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疼痛感剧烈，就像是被人一板砖拍在了那里似的，不是错觉。
陆深轻描淡写，没有半点愧疚得先道了个歉：“抱歉。”
紧接着，他就开始为自己辩解：“我早上的时候没有睡醒，你知道的在睡眠不足的状态下就很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说着，他还笑！
最后，终于说出来为什么明朔后脑勺这会儿还会疼了。“所以，我那会儿没控制住，就把你给……没事，死一次不是什么大事，就先体验一下。”状若无事发生般打算把事揭过。
明朔若是能当无事发生就有鬼了，他表情瞬间就奔溃了，上下把自己巡视了一遍，确定以及还是个完整的活人，再通过镜子查看自己后脑勺的状况。
除了肿了一点，确实还算可以。
“没事没事，也就角度巧了那么一点，当场去世没多少痛苦的……吧。”陆深试图安慰。
然并卵，明朔足足发呆了五分钟，才接受了自己刚刚已经死过一次这回事。
“你确定我不会有什么事？”明朔再次确定。
陆深立刻指天发誓：“以恶魔的名义起誓。”身上多了点什么，能叫有事吗？
明朔盯着他的郑重起誓的表情好几秒，将这件破事翻了过去：“那好，我们来说说我今天找你的事。”
大概是因为干了坏事，陆深分外乖巧（？），当即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朔首先要确定的就是下一个世界开启的时间。
问题涉及那个世界，陆深就有些兴致缺缺了。他双手交握撑着下巴，简明扼要得用一句话把明朔接下来所有的问题都堵住了。
他说：“关于那个世界，我们告诉你的是——时间很紧，你必须进。内容不明，看人心情。炮灰想活，全都看命。”
似乎还挺押韵顺口。
陆深表示满意得抿了口红酒：“那些选中进去的人，如果本身没有什么人命牵扯的话，基本是不会死的。除非，那种非要作死拦都拦不住的。这点你放心。其实会选这种炮灰进去，基本就是买一送一了，让被他们害的鬼魂也做点贡献，拯救世界呢……”他特意拉长了语调，带了些讽刺，“别人八辈子也求不来的好事。”
明朔沉默了。这可真是太讽刺了，这算什么，人/渣回收再利用？环保工程吗？
“那下个世界是什么时候？”明朔有些紧张，他既有些担心惶恐，又有些觉得刺/激兴奋。
“自然是今天晚上。”陆深提醒，“不要妄想让别的人不登入第二世界，你知道后果的。到时候要是就差那么亿万分之零点零零零零一，人口数又要泄洪式暴跌了。”
“我明白。”明朔说真的也有动过这个念头，只是熬这么一个晚上，几乎不会有人做不到，但他在听到陆深刚刚确定有罪的才会死之后，便放弃了。
他可以死扛着一切去拯救世界，但他也像每个人一样，都希望世界足够美好。
“好，我会准备好的。你会去吗？”明朔说不清自己这是期待对方去还是不去，去了可能会搭把手，说真的他很希望对方能跟上次一样搭把手。但那个李主任的娃娃最后变成了丧尸，又告诉他这人的“好意”中也有几分顽劣的恶趣味。
“自然。这个世界已经如此无趣，我怎么会明知道那边有乐子又不去呢。”陆深理所应当，虽然这乐子某种意义上也是他自己找的。
“那好，我就告辞了。”明朔确定了所有想知道的，转身就走，利落干脆。
活像是游戏里跟npc交流过对话就立马转身的玩家，就只是贪图他的消息和帮助。（x）
明朔一走，陆深立马就没了样儿，躺下，搁腿，让水果刀自己给他削个苹果……操作一溜儿，十分顺手。
没想到，明朔还会去而复返。
明朔打开门的时候，对上那把把苹果皮削成一溜串儿的水果刀，相顾无言。
他瞬间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就把这事儿当做了正常画面。从门里探出个脑袋来：“忘了一件事。陆先生，你的打印机有个部件坏了，在早上的时候，”他没敢直说，“我看它还没被修好，提醒一下。”
陆深没回头看听见这话开始“咔哒咔哒”个不停地打印机。
他话音中含着笑意：“多谢提醒，我是故意的。”
“咔哒咔哒”声音变得又快又响。
“毕竟，你听……它总这样，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该换个新的了。”陆深无视了那声响，继续暗中损上一波。
“……”说真的，明朔听这动静感觉这打印机还能再用三十年，“好的，那就不打扰了。”
明朔真走了。
打印机也真生气了。
它不再只是发出声响表现自己的不满，一行行字飞快出现在纸上，夹杂着气急时候的一些不雅词汇。
陆深懒得看上一眼，他无视一张又一张布满了字的纸掉落在地，随手抽了张纸巾，团成团就砸了过去。
纸巾团不偏不倚砸在了打印机外壳上，打印机顿了一下，停止了那些无意义的话，正儿八经又继续打字表达：“你的起床气真可怕。当初在那个位面也是这样的吗？”
“那个位面根本没有憨批会在我睡觉的时候出现在我周围十公里范围内。”陆深把脸埋进昨天的那本书里，打了个哈欠，显然准备再睡会儿。
“一个也没有？”打印机不信，根据它接触了解到，异位面的那群恶魔都像是脑子里也塞满了肌肉，暴力血腥也没脑子。说没个傻的，他以打印机的墨盒做担保，不可能。
“可能有过吧，反正后来没了。”陆深不以为意，已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了。
等到他再次睡醒的时候，就发现——什么今天晚上，已经变成昨天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