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妹妹与哥哥(1)
又是一个半夜,眼看着进入世界的时候即将到来,人们战战兢兢等待着今晚命运的选择,有人忐忑,有人装作若无其事,更有些似乎等待着一场好戏的开场,兴致勃勃打量着身周每一个人。
明朔掐点前几分钟进了第二世界,都没有通过装置,陆深直接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他便觉得有些晕眩,被随手一推仰面躺倒在沙发上。下一秒,他从地上蹦起来睁开眼就到了第二世界。
动作幅度太大引得周围几人投来一瞥。
不巧,就这么有缘分的,就几个人里竟然还有一对是明朔认识的。那是一对双胞胎,没有半点相似的双胞胎,也同样是精神力者。
哥哥叫严海,弟弟叫严岸,一个身高一米七,一个身高一米九二,一个瘦小,一个高壮……明明是一对双胞胎,活得却像是一对反义词。唯一同步的就是两人的精神力,你涨我也涨,像是用工具精准测量到小数点后三位数一般,半个符号都不带变。
严海看不惯明朔是由来已久了,本来兄弟两个内部攀比,结果冒出来个明朔,独立自主,精神力又超出他两一大截,瘫着一张脸从来就不搭理人,搞得好像看不起人一般。
而严岸就还挺喜欢跟明朔打交道的。这会儿看见明朔手就是举起来了要打招呼的样子,只是举到一半就被他哥给按住了。嘴巴却没捂住:“嗨,明朔。你也在啊。”
本来这对双胞胎就因为反差挺出名,这会儿听到严岸跟明朔打招呼,尤其是把名字叫出来之后四下里的人对这里偷瞄的就更多了。
“你们对第二世界也感兴趣?干过坏事的小心把命搭进去啊。”明朔提点了句,他跟这哥两儿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解的不多,就知道两人都是孤儿,之前犯没犯事不清楚,表面看着不像是兄弟,暗地里互控。至于为啥面上看上去那么不和谐,谁知道这兄弟俩是怎么想的。
“怎么就你能进去玩,我们就不行啊?瞧不起谁呢。”严海的话基本就是找碴,明朔头一直微仰着,打从一开始这场对话就是两高个儿之间的。
严岸笑得挺憨憨的,半点没不好意思就把话头接过去了,气得他哥跳脚踩他也不当一回事:“事情上头弄不清楚,看情况要选精神力者进来。我哥看你进了两回了就有点酸,报名把我捎带上了。”可真是个说大实话的老实人,可惜老实人的哥哥并不高兴,于是严岸的鞋上又多了两个鞋印。
“就你会说话,就你能耐,还捎带上你!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偷偷摸摸把名字给添上的,还被我抓了个现行。啊?”严海双手抱胸,歪着身子,重心都放在半边,斜睨着自己身后的傻弟弟,满脸都是嫌弃。
这样揭短的相处方式似乎是两人的常态了,嘴上不饶人,却谁也没急眼放心上,就只是单纯的拌拌嘴而已。
虽然两人拌嘴还怪有意思的,但眼下时机不对,明朔抓紧时间再多问问,套点情报:“一共多少人来了第二世界?你们知道的有谁?”
严海立马就不继续无意义的拌嘴了,嘴角一翘,那叫一个得瑟:“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
明朔的眼神直接明白地告诉他——不稀罕。
严岸摊了摊手,“我们两是最早报名的,所以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还有谁,应该不会很多。毕竟还没有确定危险性,投入了太多精神力者出问题,实力就要打折扣,赔本买卖上面不会那么做的。”
明朔颔首,表示感谢。
严海又不乐意了,虽说他也没觉得明朔真会求他,但有口头便宜为什么不占?“哼,你就知道我不知道了,你是钻进我脑子里看过啊。我还真就知道一个,他肯定会来的。”
明朔翻了个白眼,用行动告诉他有多么不屑。就一个,且不说进不进得去,就算进去了那么多个世界,跟不跟自己在同一个又得两说。
严岸宽厚的大手搭上了严海的肩头,看他那眼神就像是在质问:为什么你知道而我不知道?明明我们成天都是呆在一起的啊。
严海复制了明朔的白眼,压根不想搭理这个傻弟弟。
几句闲聊后,时间到了。
“哇哦!”严海察觉到周身的变化,发出一个惊叹词,瞥眼去看明朔,想显摆显摆不只有他能够进第二世界,他也能。
结果转头就对上明朔无奈的眸子。
明朔半点也不想跟这个家伙进到同一个世界,但现在才这么想已经有点马后炮的意思了。
四周的景象一变,严海岸两兄弟和明朔的位置没有变,他们周围出现了好几个人影。除了严海岸两兄弟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是明朔认识的。
他也是一个精神力者,名字叫蒋超圣,单单就看这个名字就能够感受到他父母对他赋予的殷切期盼。然而,大概是在成长的道路上承担了太多的压力,蒋超圣完全没有成为他父母期盼中的那个样子,反而因为优秀的别家孩子太多,别说超圣了,连同龄人里都不是拔尖的,因而自暴自弃起来。
好好一个精神力者,现在活成半个自闭青年。
也因此他的出现,让明朔他们都有点惊讶,完全没有想过这人会报名进第二世界。
蒋超圣也看到了他们三个,扯了扯嘴角,啥都没说,似乎那就已经算打过招呼了。
严海吹了声口哨作为应答,蒋超圣的出现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在场的四人关系还算是不错,起码没有什么大的仇怨,顶天了也就是三个人对于蒋超圣来说就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除了在场的四个精神力者外,另外两人是普通人。他们显然是认识明朔和严海岸两兄弟的,至于蒋超圣看跟另外三个有打招呼,猜测应该也是一个精神力者。
这样的猜测让这两个“幸运儿”有些欣喜,前一秒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他们都不觉得自己能够从那些妖魔鬼怪和怪异的事情中逃离。但如果身边是有这么四个大佬带飞,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明朔礼貌询问了一下他们的名字。
黄衣服戴了副眼镜的是常志文,斯斯文文的。还有一个大概也就十几岁的姑娘,戴着眼镜梳着马尾,个子还比严海高,名字叫路玟玟。
严海本来是站在路玟玟旁边的,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自己的身高,但还是诚实地把严岸往旁边推了推,跟自己换了个位置。
即使换到他旁边的明朔也比他高。
六人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最为显眼的自然拦在六人面前的移动门了,还有旁边一个头发半白盯着他们看,神色还紧绷像是把他们当坏人敲的大爷。身后是一条热闹的马路,人来车往,熙熙攘攘。旁边有几个鎏金大字告诉众人这里是哪里——闻名幼儿园。
闻不闻名不清楚,学费不便宜是肯定的。明朔看着移动门里那六层楼高的红砖大房,就入目所及这么点地儿,六层楼的教室、后面有一个仿英式的钟楼,前面一大片草坪,草坪上摆放着一些适合小孩子玩的运动器材,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可以窥见后面还有一个像是植物园一样的建筑。
探出精神力扫视一圈下来,明朔只能用啧舌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这居然只是一个幼儿园,就这样的配置开成一个小学都不差什么啊。植物园旁边是个喷泉小花园,再旁边是一片运动场地,地上铺了红色塑胶跑道,跑一圈也能有个三百米,再旁边竟然还有一小片池塘,用护栏围起来,估计怕小孩不懂事翻过护栏还专门在湖边弄了个保安亭,专门有人看顾。
严海自然也用精神力扫了一圈,他正想“啧啧啧”两声,就被明朔抢了先,他纠结了一下,“嘶嘶”得抽了两口气。
自然有人捧场的,严岸很配合地低下了身:“哥,你咬到舌头了吗?”
“滚!”严海一把甩掉严岸伸过来的手,真是被这憨货气得肝疼。
那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完全不知道他们真正惊叹的是什么,他们从视线内的这些建筑就清楚了这个幼儿园绝对的“贵”,配合得惊叹了几句。
一个错眼的功夫,移动门那边不知什么时候趴了个小女孩。小女孩个子矮,她踮着脚扒拉着移动门,往外看向他们的动作很是艰难。她似乎很高兴自己引起了他们几个的注意,抬起一只小手挥了挥。另一只小手根本上撑不住全身的力量,慢慢从移动门上滑了下去,还摔了个屁墩。
一直凶神恶煞盯着他们的大爷也顾不上他们了,赶忙伸手过去要去抱女孩。这女孩他显然是认识的,嘴里还喊着:“小媛媛。”
女孩坐在地上也没有哭也没有爬起来。
“小媛媛啊,怎么样摔疼了么?搁地上坐着干啥啊,来爷爷拉你起来。”大爷想要拉媛媛起来,小女孩却似乎是从移动门中找到了一条缝隙,坐着就能够跟外面的六个人对视。
她激动地跟他们几个挥手:“你们也是来上幼儿园的吗?”
明朔朝着媛媛笑了笑,摇了摇头。
后面急匆匆得赶上来一个老师,老师的胸前别了一个牌子,上面什么字也没有写,只是画了个亮闪闪的星星。
“媛媛,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老师动作轻巧得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媛媛裤子上的灰,戳戳小丫头的腮帮子,“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怎么能够在自由活动的时候离开老师的视线呢,这多危险啊。”
她眼角扫了周围一圈,就像是没看见站在一边的大爷一般,也不寒暄几句,倒是对着还傻站在校门外的六人露出个职业的微笑:“你们就是来应聘的应届生吧,校长已经等你们很多了,赶紧进来吧。”说着瞪了大爷一眼,似乎是怪他没有眼力见儿,把人拦在外面那么久害得校长久等。
大爷也没说啥,走回了门卫室将移动门打开。刚才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媛媛身上,这会儿才发现这大爷的脚有一只是跛的。
这样的学校配上这样一个看门的大爷,总觉得有些不协调。这就像是高级香水,配了个漂亮的玻璃瓶,瓶上印着繁复的花纹,香水本身的颜色也非常漂亮,给人看一眼就知道是买不起的价儿。然而,这香水的瓶盖竟然与普通的花露水盖子是同款……瞬间掉下去的格调就有大拇指与食指捻在一起时的距离(相差了一个宇宙)。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着率先抢进学校的严海脚步,两人并肩地走了进去。
这位女老师并没有带着他们去找校长,她指了一下路,就自顾自地回去带着那些孩子做游戏去了。
明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既然这么上心孩子怎么会刚刚媛媛溜到校门口也没有发现?他刚刚就发现这个女老师频频看向手腕上的表,那神态跟期盼放学的学生们差不多,可抬头看看太阳,估计也就上下午第一节课的样子,这是在等待着什么?
明朔有心跟看门的大爷再唠嗑两句,大爷却一副不想看见他的模样,挥挥手跟赶苍蝇一样,窝在门卫室里不搭理人。
明朔也只好放弃,先去见见那个校长再说。
女老师的指路很复杂,什么从两栋楼中间走过之后往喷泉那边走,经过植物园旁边,再往右走多少路,拐过第三个弯再往左边走……巴巴拉拉说了一大堆东西,最后说了一句“校长就在钟楼里等着你们。”
在场众人有一半都默默翻了个白眼。钟楼那么高,只要是个长眼睛的就不可能看不见它,直接说是钟楼不就完了,朝着那个方向走还能把自己走丢了啊。
众人走向两栋楼中的道路,两边栽满玉兰树和樱花,等到花开的时候粉粉白白的映着这红砖青瓦的楼,定然是美不胜收。
这会儿枝头还稀稀拉拉的就缺了几分味道了。还有更让人扫兴的是在一枝玉兰树的枝头,站着一只浑身黑漆漆的乌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六人,也不叫唤,就一路跟着他们一直到了植物园。
几人的注意力时不时就被那从头上飞过的黑色身影吸引过去,这种被监视似的感觉没有一个人会感觉轻松。
严海试着用精神力驱使乌鸦飞到别的地方去,只得到了乌鸦大爷拒绝的两声“嘎嘎”。
明朔冒出一个熟悉的想法,他精神力探了过去:“陆深?”
“是的呀。”乌鸦抖了抖羽毛,在树枝上左右左右来回挪着步子像是在跳舞。
明朔:……你为什么好像又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