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玩家已通关，开始结算奖励。副本基础积分100点，善恶值0.8，通关评级倍率1.2，最终奖励积分96点，鬼币9600元。”
这段话是在贺萱自杀的时候出现的，卓烟直到被传送回Ⅳ号安全区才有功夫琢磨这些数字，很明显可以看出最终获得的积分是前面三个数字相乘，而额外奖励的鬼币则是在此基础上的一百倍。
值得思考的地方在于“善恶值”和“通关评级倍率”，从最后呈现的结果来看，前者是卓烟的扣分项，后者则是加分项。相对来说，通关评级更好理解一些，估计就是看玩家的通关过程是否顺利或者对通关的贡献有多少之类的，高于1的倍率也算符合卓烟对自己表现的评价。
但是有关于善恶值，卓烟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她寻思自己表现挺好的，可以说得上尊老爱幼，惩奸除恶，怎么还倒扣分了？难道是因为阴阳怪气那个男青年，最后还把他扔海里了？但总不可能让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如果善恶值的评判标准真的这么苛刻……
那她下次还敢：）
在副本里从小蔡那里得知了积分和鬼币的转换比例，算了一下96积分可以换多少鬼币，一直在原住民聚居区活动的卓烟有种穷人乍富，钱多得不知道怎么花的感觉，不过打开系统商城看了一眼就迅速认清现实。
最便宜的攻击型道具是“女士防身小手/枪”，价值80积分，子弹需要另外兑换，每发1积分，这还是物理攻击道具的价格，如果是能对鬼魂造成伤害的道具最少也要150积分。
阿丑对道具的昂贵程度应该也有一定认知，见卓烟毫发无伤地回来就放下一大半心，并不急着催她还钱，甚至还建议她优先购买积分道具。
“别光盯着商城里的东西，楼下天井也可以去看看，还有交易行里有不同安全区的玩家挂出来的道具，有一些二手的可以便宜不少呢。”阿丑一边写写画画算着账一边对卓烟说，“你先把房钱还我就行，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即使隔着面具看不到神情，却仿佛能听见阿丑心里正啪啪作响的小算盘，不难理解他放长线钓大鱼的心理，如果卓烟因为缺少装备死在了下次副本中，可不好再找像她这么好说话又有潜力的客户。
“交易行确实得去一趟。”卓烟点了点头，转头去交易行把零头的6积分换成了鬼币，当场划了十五万给阿丑。
阿丑数着账户里多出来的零的手微微颤抖，卓烟如今租住的房间每天的房租是1000鬼币，她给的钱将之前七天和接下来七天的房钱，以及买地图和通关指南、订阅势力划分月报的费用都结清还多出来好几万，他虽然有些替卓烟惋惜，觉得这样挥霍积分的行为太浪费了，但开口的时候语气却掩不住喜悦：“这……不用给这么多。”
卓烟当然也不是不识数的冤大头：“现在这房间住着还行，我只是预付后面的费用而已，什么时候钱不够了跟我说。对了，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你应该知道哪里可以定制衣服吧？”
她拿出写好的要求递给阿丑：“不用有什么效果，我只要个样子就行。”
阿丑一面应下来，一面暗想说是预付后面的费用，但万一她下次回不来，这钱不就白给他了？本以为他已经对她足够有信心了，没想到最自信的还是她自己。而且就不怕他中饱私囊，随意要钱？阿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玩家，从卓烟房里离开的时候脚步虚浮，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浑然不觉比起中介，他现在更像是卓烟的专属管家。
莫愁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间昏暗陈旧的木制结构房间里，一个身着藏青色棉麻道袍、头发用木簪随意挽在头顶的人坐在他面前的木床上看着他。莫愁感觉这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样一个道士装扮的人。这人坐没坐相，一腿垂在床边，另一条腿却盘在床上，歪斜着身子半倚在床头，对莫愁出现在这里似乎毫不意外，自在得像是在家里沙发上看电视。
莫愁一看到这人脸上戴着的银色面具，下意识就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果然他也有一样的面具，便明白他是进入安全区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开启了排异计划的副本中全身而退，但还是不自觉松了口气。对方不说话，他便也不出声，只暗自观察起周围的情况。门在左后方，门边上有一扇小窗，微弱的光从外面走廊上的红灯笼里透进来，屋内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小圆桌，两个小板凳和一个矮柜，但就这么几样家具也足以产生拥挤的感觉，明面上摆着的东西更少，莫愁的视线从圆桌上的蜡烛转到边上摆着的桃木剑时顿住了。
竟然是她。
莫愁重又将目光放回床上那人身上，在知道谜底之后回头看谜面，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能对上了。比起初见时的模样，卓烟变化最大的地方不是衣着打扮，而是身形身高，她的四肢更为修长舒展，不再是单纯的瘦弱，显得更有力量感，就像是抽条的柳树枝和挺拔的松树之间的差异，同样是宽松款式的衣服，在原先的运动装里体现出的是弱不胜衣的纤细，穿着现在这身道袍则更多是飘逸潇洒，俨然一副闲云野鹤的世外高人模样，也不怪他先入为主将她当作了道士。
卓烟显然发现莫愁已经认出了她，盘起的长腿一伸，一步便迈到了他身前。
卓烟站起来之后莫愁确认她比之前要高了一些，现在至少有一米七五，虽然还是比他矮一点，但或许是因为力量的提升，她整个人的气场显得更为游刃有余，换言之对其他人的压迫感也变强了，莫愁不自觉地想后退，最后屏住一口气稳住了，不过脖子两边收缩的肌肉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卓烟的注意力果不其然也被他的脖子吸引了，只是歪头盯着看了一会儿后，说出来的话让莫愁整个人都僵硬了：“雌雄同体，是没有喉结哦。”
“你……”莫愁刚一开口，电光火石间想起了那只在最后时刻搭上他肩膀的手，忽然明白他为什么没有被排异计划清除了，别说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情况，她现在恐怕对他的所有信息都了如指掌。在冉连臣的计划里他本来就是第一个会被扔给卓烟的牺牲品，还能拥有自己的意识反而是预料之外，所以短暂的惊异后他对现状接受良好，甚至还有心情关心别的。
“昭昭呢？”莫愁又环视了一圈这个不大的房间，他记得卓烟最后也碰到了昭昭，但并不觉得这里还有空间能够藏一个人，“你没有救她吗？”
他知道问卓烟这话属实有些不知好歹，明明他是把昭昭置于险境的同伙，而且为的就是陷害卓烟，根本没有立场指责她没有救下人。
“你可别误会。”卓烟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单纯指正一下客观错误，“我没想过救任何人，只是正好有个实验想做，你们两个又正好出现，所以才把你们带出来了。”
莫愁听出她的意思是当时不止吸收了他，只是还没有把昭昭放出来，虽然她说是没想救人，他还是轻声道：“多谢。”
卓烟对此未置可否，在她看到的记忆中，昭昭只是碰巧出现在冉连臣他们的副本中，因为特殊能力被选中作为针对她的由头，她其实不懂莫愁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第一次遇到的玩家，对他们来说昭昭应该只是一个工具人而已，不过她更关心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实验。
“你现在感觉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莫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老老实实答道：“并无任何异样。”
卓烟右手拇指食指托着下巴，绕着莫愁转了一圈，看起来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第二次吸收了冉连臣的部分力量后，她已经有足够的能量可以把完整吞噬的人“吐”出来，而其中能够选择的只有吴梦月、莫愁和昭昭，张安国是不能放出来的，先不说他出来之后是死是活，反正放出来她的游戏账号估计是没了。
莫愁是卓烟放出来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吴梦月。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吴梦月是一个没有觉醒自我意识的NPC，放出来之后的她只能说是一个提线木偶，需要卓烟在意识中给她下指令才会行动，并不具备智能。昭昭的情况则比较特殊，当时她和莫愁的记忆同时涌进卓烟的脑海，本来就有些混乱，还有很多画面扭曲变形，就像是加密的乱码一样。卓烟梳理了一遍后发现凡是有关系统和副本运行的信息，以及涉及到鬼脸的记忆都变成了乱码，而鬼脸很可能掌握有关她来历的信息，如果被放出来的人都会成为没有思想的人偶就麻烦了。
所以第二个放出来实验的只能是莫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