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囍(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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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烟不用抬起头,都能感觉到坐在对面的柯高义正紧盯着她,似乎很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只是在擦衣服。她不动声色地将小纸条握在掌心,用那布擦了两下沾有酒水痕迹的衣摆,就将布随手放到了桌上。

柯高义的视线也随之移动,狐疑地在布和卓烟之间打了几个转,最后大概实在没看出什么异样才作罢,拿起酒杯对老道士笑道:“乡下女人没见过世面,让道长们见笑了。”

老道士连连摇头表示没关系,怕敬酒的柯高义觉得他不给面子,但又怕喝多了误事,最后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是这酒不合胃口吗?”柯高义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见老道士的酒还剩许多,脸色立时有些不好看,“道长不喜欢白酒?我让他们赶紧给你换!”

面对柯高义这样热情中带着胁迫的劝酒,老道士无奈地将杯中的酒也一饮而尽,随后又被柯高义满上。

“小道长也喝啊!”柯高义劝完老道士,又看向卓烟和云至。

老道士忙出声劝阻:“我师妹和徒儿年纪还小……”

“也不小了,喝点酒怕啥。”柯高义扫了一下卓烟和云至,在卓烟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虽然他已经尽力掩盖,但他目光中的粘腻感还是令人有些不适,和之前村长给人的感觉一样。

卓烟只作没有察觉他眼神中的觊觎,慢条斯理地端着酒杯放在鼻下摇晃了两下,透明的液体散发出浓烈的酒香,一闻便知道度数不低。

见她迟迟没有将酒送入口中,柯高义的脸又拉下来了,语气中带着些微妙的不满说:“小道长还是瞧不上我们啊。”

他这话一说,桌上本来正热热闹闹吃喝谈笑的其他男人,以及没有上桌仍在忙碌的女人,突然全都停下原本的动作,不约而同地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盯着卓烟,一个个都像是戴了一张蜡做的面具,神色和五官都僵硬得可怕。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老道士和云至也垂着眼默不作声,只有坐在斜对面的陆姐看起来还是个正常人,她扫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没有说话,只是端起自己的酒杯对卓烟做了个敬酒的动作,随后豪迈地仰头将酒一口闷了。

卓烟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她这是遇到剧情杀了。虽然有人提醒她快逃,她也知道这酒有问题,但被下药大概是必须走的主线,如果执意不配合,在场所有NPC怕是会直接当场黑化,将偏离剧情的玩家抹杀。

虽然她不怕和这些NPC硬碰硬,但不搞清楚剧情,靠暴力把所有NPC灭了还有什么乐趣呢?

卓烟也抬手对暗示她喝酒的陆姐举了下酒杯,笑着将酒喝了下去,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头滑落,让食道和胃都变得暖洋洋的,比在冉连臣的酒会上喝到的香槟带劲多了。

“好酒!”卓烟啧了下嘴,由衷赞叹道。

随着她这一举动,周遭的NPC也都恢复了常态,该吃饭吃饭,该聊天聊天,仿佛无事发生,好像刚才所有人僵直不动只是视频卡顿一样。

柯高义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又劝了云至几句,但可能因为云至年纪确实小,倒是没有一定要他喝完。

因为方才的插曲,卓烟发现了陆姐也是玩家,两人虽然没有说上话,但都在暗中对对方进行观察,有时视线撞上了两人也都没有流露出尴尬的神色,反而会心照不宣地大方笑一笑。

村民们对陆姐和她边上的男人的态度很恭敬,好几个男人来给他们敬酒,而且不是像柯高义那样对老道士和卓烟进行裹挟,看起来是真的在奉承那两人。

“陈哥,陆姐,以后也要多照拂我们村啊。”

“我们可都指望着你们呐。”

被称为陈哥的男人面相精明,一看就是走南闯北,在外讨生活的人,他对村民们谄媚的态度很受用,眯着眼睛乐呵呵地笑道:“放心,下次肯定还是先紧着你们。”

虽然有人来敬酒陆姐不会不给面子,但却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只是在一旁冷眼看着,卓烟觉得如果不是剧情要求她和陈哥绑定在一起,她估计早就溜了。

酒席开局了好一会儿,柯志强听着动静,一瘸一拐地摸了过来,看到这些NPC热火朝天地有吃有喝,却没有人来邀请他,心里暗骂了几句,但为了混进来面上还是摆出一副讨好的笑容:“高义叔,你们都已经吃上了啊。”

柯高义掀起眼皮瞥了柯志强一眼,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冷淡地“嗯”了一声,也没有让他坐下一起吃饭的意思,但柯志强还是厚着脸皮拖了个板凳,硬是将老道士旁边的男人挤开一些,挨着老道士坐下了。

“道长啊,我从小就对玄学感兴趣,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

柯高义对柯志强没有眼力见的行为十分不满,冷笑了一声说:“我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过这兴趣了?”

柯材亮和柯材光也随即进行附和嘲讽,这父子三人对柯志强的看不上之情溢于言表。

不仅老道士见状对他们先前居然会跟柯志强一起去请他们感到疑惑,柯志强本人都迷惑了,他本以为自己扮演的这个身份就算在村里地位不是很高,但大家都还算和善,行事应该不会受到太多阻碍,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但随着副本剧情的推进,他逐渐感觉到了一些怪异的地方,比如柯志勇母亲为什么对村里人态度那么差,为什么相貌行为那么诡异,柯高义热衷于邀请老道士一行人显然也不是为了帮他,而是另有目的,目的达成就撕去了先前对他伪装出来的友善。

柯志强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视线在在场众人身上扫过,怀疑这些人中有和他的任务相冲突的玩家,但一时之间又看不出谁有问题,只是觉得自己被针对了,说不定就是有其他玩家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本来想从老道士这样的专业人士这边打探一些消息,以免完成任务的时候出现意外,但想到桌上可能还有没有暴露的玩家,他又有些犹豫了,不太想让其他人听到他和老道士的对话。

正好刚才被柯高义父子三人讥嘲了一番,柯志强便作出一副悻悻然的模样,陪着笑说:“高义叔你也给我留点面子,我就是想着道长见多识广,想跟着长长见识,就那么一说,不用当真。”

让柯志强当场下不来台,承认自己不是“从小对玄学有兴趣”后,柯高义感到自身的权威和面子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只是语气中还带着一些对柯志强的敲打:“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别搞些虚头八脑的给自己贴金。”

柯志强心里恨这装腔作势、摆长辈谱的NPC恨得牙痒痒,但又不敢这时候就翻脸,只好硬是忍下来,维持着笑脸说:“高义叔教训的是。”

“行了,你想问什么赶紧问吧,大家正好一起长长见识。”

柯高义高声这么一说,其他还在聊天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好奇地看了过来。

柯志强本想等酒席散了单独找老道士,此时却是赶鸭子上架,不问也得问了,他有些羞恼地扫了一眼桌上这些人,基本都有亲戚关系却等着看他笑话的男性村民,相对冷漠而面生的外来男女,还有看起来似乎比较好说话的老道士一行人,反正看谁都像是有问题,都有可能是憋着坏的玩家,根本也不知道该防着谁,他心一横,直接自暴自弃道:“我就是想请教一下,什么情况下会尸变,如果闹僵尸了该怎么处理,有什么办法能控制或者除掉僵尸吗?”

本来还有些窃窃私语的说笑声的场面一下冷了下来,堪比方才卓烟拒不接受敬酒时的情形,只是冷静下来细看还是能发现和之前有所不同,并不是所有NPC都一脸阴沉地看过来,不像是要对偏离的剧情进行修正,更像是NPC们自发的反应,因为柯志强说的话触犯到了村民们的忌讳,引起他们的不快了。

“好端端的你说这些晦气的话做什么?”让柯志强问的是柯高义,此时第一个带头呵斥的也是他,“明天村长家还办喜事呢,你从昨晚开始就古古怪怪的,你是不是诚心给大家找不痛快?柯志勇是死了,但那又不是你亲堂弟,你没看吴桂淑那老娘们都没来闹呢,你在这装什么相呢?”

柯高义这话中透出的信息量让柯志强有点发懵,他还真不知道柯家村这盘根错节的亲戚关系到底怎么分的,更没想过柯志勇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因为他本就不是为了柯志勇出头,单纯只是为了任务。

见柯志强傻愣愣地不说话了,柯高义嫌弃地上下扫了他一眼,扭脸又开始招呼其他人吃喝:“来来来,大家继续,别理这扫兴的兔崽子。”

老道士方才接连被灌酒,酒的度数又高,喝得又快,他只觉酒劲已经上来了,头有些沉沉地发昏,神智也没那么清明了,听到柯高义提起吴桂淑,又勾起了他对柯志勇母子二人的记挂,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却被旁边人又给按回了座位上。

老道士抬起手想摆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但却甩不脱,他微垂着头,目光放空,有些烦躁地念叨道:“放、放开我,我得去给柯志勇下葬,他母亲那么虚弱,也没个人帮衬……”

柯高义看着他这副已然有些神智不清的模样,也不再假惺惺地哄着他了,冷笑道:“你当村里为什么没个正经人搭理她?她自己年轻时候干那些有违天道的事儿,别怪如今大家不拿她当人,她就是死了,烂在那破屋子里头都不会有人给她收尸,还帮她儿子下葬?做梦吧!”

卓烟瞥了一眼老道士,看他已经迷糊的眼神估计根本没听进去柯高义这一大堆恶毒的话,云至看起来也有些眼神飘忽。

“那不过就是个无害的老太太,至于背后这么编排她吗?”卓烟又仰头喝了一杯酒,难得碰到还算合胃口的酒,得趁有机会多喝几杯,估计马上就要没机会了。

这话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卓烟,柯高义因此发现她此时仍然眼神清明,不由紧皱眉头,面色阴郁地死盯着她,显然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还没受到药效影响。

“无害?”柯高义一边像是要将卓烟盯出一个洞来,一边用阴森森的语气说,“下毒杀了丈夫和公婆的人,能是无害吗?跟她沾边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还不准别人说了吗?”

卓烟将放在她和老道士这边的酒壶里的酒都喝完了,意犹未尽地砸吧了两下嘴,又伸手去够放在柯高义那边的酒壶,同时嘴里用气人效果绝佳的漫不经心语气说:“你怎么不说说她丈夫和公婆干了什么,是不是活该呢?未观全貌,恕我不予置评。”

柯高义先是被她的动作一惊,以为她是察觉到什么,不过听清楚她说的话后,对她这番大逆不道言论的愤怒占据了上风,理直气壮地批判道:“出嫁从夫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丈夫做了什么那也是天,她敢杀夫就是有违天道,杀公婆更是罪无可赦!我看你是修道修得忘了人伦纲常,得好好修理修理,才知道怎么做人妻子!”

卓烟见他装都忘了装,直接暴露了真实目的,想来是觉得她已经翻不出他们的手心,不由觉得好笑,并真的笑出了声:“我只知道谁要是敢修理我,我一定会百倍奉还,不信你可以试试。”

老道士迷迷糊糊中听到卓烟似乎和村民们吵起来了,他撑了下桌子,想起身劝卓烟少说几句,结果却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和耳边的一切感知都模糊起来,最后只听到云至喊了声“师父”,便人事不知。

云至想要扶老道士,结果刚一站起来,还没碰到他就一同栽倒在地。

柯高义看着昏倒的师徒俩得意地冷笑了一声,又转脸看向卓烟,见她眼神不复清朗,正在甩头,似乎想摆脱药物的影响,勉力支撑清醒,满意地笑了。

正在认真表演药效发作的卓烟悄悄松开了对一直在躁动的小怪物的控制,这次不是像前两次那样只松开一点,一个是因为想要分裂出去的部分比较多,另一个理由则是——如果她失去意识,那失去对一些东西的控制也很正常吧?就算是老道士醒来发现村里所有男人头上都顶着小鬼也不能说她什么吧?

无数黑烟从卓烟的袖口窜了出来,纷纷寻找起自己的目标,很快在场很多男性头上都出现了缭绕的黑烟,不过倒也有几个硕果仅存的异类,没有出现卓烟预测的极端情况,见此情形她有些许欣慰,觉得说不定老道士能少说她几句。

小怪物的体型缩水了不少,现在只有半个手掌大小了,虽然没有了红绳的牵制,它似乎也没有离开卓烟的打算,有些没有精神地抬起小手拍了拍大概是嘴的位置,可能是学人打哈欠,然后继续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抱住了卓烟的小臂。

“可以啊你们。”装作昏倒的卓烟听到了陈哥的声音,“学会自己动手了,下回不需要我们供货了呗。”

“陈哥,您这是说笑了,就我们这偏远地方,十年都不见得再来个女人,这回只是赶巧撞上了,下回可没这么好运气了。”柯高义对陈哥的态度也挺恭敬,虽然自家儿子的问题解决了,但村里还有不少娶不着老婆的光棍,他不能断了大家的门路。

陈哥“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估计还是有些不高兴。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这一老一小?”

一个没听过的、稍微有点低沉的女声插了进来,卓烟偷偷睁开一条缝瞄了一眼,发现是陆姐在说话。

“村长说看到这老东西会赶尸,估计有点真本事,得赶紧解决了,至于那个小的……”柯高义打量了一下陆姐的神色,怀疑她是想将云至要过去转手卖了,但她一直冷着脸,有点吃不准她的意思,“一会儿问问谁家还缺儿子,要是没人要,就送给陆姐您了,随您怎么处置。”

陆姐低头瞥了一眼交叠着倒在地上的老道士和云至,缓慢却不容置疑地说:“两个我都要。”

不过卓烟没听到陆姐回应,已经被两个妇人架起来拖走了。

“材亮、材光前两天还眼红村长家要办喜事,跟我要媳妇呢,真是老天保佑。”其中一个妇人听起来是柯高义的老婆。

另一个妇人有些酸溜溜地说:“那还是村长家儿媳妇金贵,花了大价钱的还是不一样,是个大学生呢,这道姑也不知道识不识字。”

“这你就不懂了吧,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大学生又怎么样,还不是要给人生孩子,那身子骨风一吹就要倒,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养。不像我家这个,个子大,一看就能干活,我也能享享福了。”

个子大还能打人呢,一巴掌打你两个儿子一点都不费劲,这福气你要不要?可惜卓烟现在正在装晕,不能直接出声送祝福。

而被柯高义一通辱骂后就没有再作声的柯志强,在老道士和云至晕倒时还没搞清楚这急转直下的场面是怎么回事,此时瞠目结舌地看着柯高义等人分赃一样将老道士一行人分配完毕,更搞不懂其他人拿的到底是什么剧本,怎么跟他的任务好像毫无关系?这里面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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