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里屋探头探脑的闻枝,许知裴手握着酒杯,细长白皙的食指搭在杯沿上,坐在包间的沙发上轻笑了一下,低声说:“别看了,于漾走了。”
闻枝这才推门而入,缓缓走了进来,坐在她对面然后回她:“你可真是个疯子。”
许知裴放下手中透明装着猩红色液体的酒杯,食指相扣,俯身,低眸勾唇道:“难道你闻枝才第一天认识我吗?”
闻枝被这话噎住,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反驳她,但是还是觉得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因为她们从读小学就认识了,许知裴是什么人,什么性格她比她父亲还要了解,甚至于她了解面前这人深过她父亲。
那人又说:“正因为这样疯子才和疯子玩啊!”
闻枝盯着她:“得了吧,你可比我们疯多了。”
许知裴笑了,说:“那个叫邓穗的什么情况?”
闻枝知道她会问这个叫邓穗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她以为以许知裴的性格怎么也会是后知后觉的问这个女生,看来她对这个女生还是有一些兴趣的,不然可能就不会有后续现在的过问了。
问枝说:“哦,邓琛的姐姐而已,你两聊的怎么样?他姐可是专门听说有你才来的。”
许知裴疑惑:“有我,才来?为什么?”
“挪一点!”,她对面的人拍了一下睡在沙发角落的人,那人在睡梦中支吾了两声然后又接着睡了下去。
闻枝调整好姿势有又说:“一开始只是听说过你彩绘能力比较强,但我看你两见过面之后邓琛的反应像是她姐有点喜欢你的意思。”
许知裴闲淡着眉眼看着闻枝也没做出太特别的表情,看着她这反应不剧烈这不禁让闻枝的情绪有些激动:“好歹她比于漾——”
闻枝后话还没来得及脱出口,对面人的眸就已经死死的瞪着她了,看见她这样她也就把刚刚想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许知裴起身趁着闻枝不注意的时候单手扼住她的脖子,她加了些力道朝着闻枝阴冷的笑说:“别人怎么样我不关心,但,你闻枝最好别再我面前说于漾的一个坏字。”
“好,我···我知道了。”
闻枝在她的手中挣扎了几下,似乎她的力气比男生的力气还要大一些,眼看着她在加一些力道的话自己可能也就没命活了。
在这关键时期,许知裴猛地松开手,闻枝摸着自己的脖子一直喘着粗气。
这人不是一点点的危险。
但像这人说的疯子才能和疯子玩一起,她就是这样,寻求刺激,但同时也害怕死亡。
嗨了一天倒也不是很愉快,至少在闻枝看来时这样的。
几个人出酒吧的时候,站在闻枝旁边的盛槐杨注意到了她可以遮住的脖颈,他关心了一嘴:“闻枝,你脖子怎么了?”
旁边的人笑着回她说:“哦,被蚊子咬的。”
盛槐杨莫名,难道现在都快入冬了的季节还有蚊虫的存在?
看着盛槐杨没有怀疑的闻枝和他们招呼了一声便坐着她的小轿车走了。盛槐杨看着闻枝没啥事也就没多问什么,然后笑着说“假期后见”。倒是那个八班叫许知裴的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连招呼都不打就自己提前一个人先走了。
上公交之前她都无法理解闻枝这个八班的班长为什么认识这种人?现在盛槐杨由此对闻枝的印象也有些下降了。
独自停留在街角的许知裴上了一辆公交车。
她选了一个比较靠后的位置,这个时间段基乎没有什么人搭乘被夜幕包裹的公交车了,这车上从到中间段的站点基本上都只有她一个人。
处于夜晚的沿海在热闹和寂静之间来回切换。
公交车路过一段宁静的地段,窗外只有私家车的尾灯还在“热闹”着,路过人多的喧嚣处时,许知裴也觉得和没人处没什么区别——她的内心都很荒凉。
那种感觉像是一潭死水,可以为了哪个人而活,也可以永远销声匿迹下去。
她摸出了口袋中的耳机调了一首平常喜欢的歌听着。
车子靠站点停车,这一站上来了一个人,许知裴看着那人的面孔有些熟悉。
不就是于漾嘛?
她轻笑的摇摇头,没想到他们还真是有缘,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点都还能遇见。
刚上车投完硬币的于漾上来时,刚好对上了公交车上唯一一个人的眸子,她有些喜出望外。
没想到做完兼职下班的路上还能遇见许知裴,这难道就是属于做朋友的缘分吗?
许知裴摘下耳机,眼眸也望着她,然后并着五指勾了勾示意自己跟着她坐一起。
这些于漾明白的,就算她不主动邀请,她想自己也会厚着脸皮去问问能不能坐在她的身边。
于漾还未走过去司机就已经发动了车子,于是她只好得掌握好身体的平衡一路晃晃悠悠的来到许知裴面前。
许知裴故意问:“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我——”
于漾刚想回答,就被车子转弯时的惯性甩到了坐着那人的身边。她的唇离得许知裴很近,于漾盯着许知裴傲挺的鼻梁发了呆。
两个人的亲密的动作僵持了大约一分钟,于漾才回神撑起了压在许知裴面前的身子。
她尴尬的坐在了旁边的位置。然后半晌才说:“那个,不好意思啊,压疼你了吗?”
许知裴说这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为之,只听她说:“是有点疼,你要补偿我吗?”
于漾脸色开始发烫:“我请你吃夜烧烤赔礼道歉。”
许知裴也不管别人家境的问题能不能有那个能力请得起。
只是觉得别人的盛情难却,实际上就是想多和别人待一会儿,吃不吃烧烤已经无所谓了。
城市的光斑印刻在车上的座位里,也包括两个少女青涩的眉眼之中。
可能是白天折腾得太久太累的缘故,于漾上了车之后没过多久就已经睡着了。
她的头随着公交的晃悠而摇摆,左晃荡一下,右晃荡一下。旁边的许知裴伸出手将那颗不安分的脑袋轻轻地拨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靠着,为此她还剐蹭了一下熟睡人细细的鼻梁。
于漾靠在她的肩头安稳平静的睡去。许知裴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若是自己不是许知裴,而这人也不是于漾的话该有多好?
至少她们都可以平等的说出喜欢这两个字。
不过想来,如果成了这样,或许她就遇不到像于漾这样让她为之疯狂且感兴趣的“心理猎物”了。
但是像她这样的恶魔永远堕入了深渊,拉扯着一个永远保持热爱对糟糕的生活绝不低头的不相干的人,这才是她许知裴真正想要的杀人诛心罢了。
这场游戏她赌闻枝绝对会输。
一开始,闻枝说只要于漾有一点点喜欢她的话,这游戏,这场赌约就是许知裴胜利,反之,如果是许知裴爱上了的话,则是闻枝赢。
她怎么可能会对哪个人用情至深,她最爱的永远都是她已经去世了的母亲裴柔烟。
车驶过街边叶子正泛黄的秋林,越过秋季最后的一抹秋风。
到终点站的时候,于漾才发现许知裴根本没在自己家附近的站点下车。
她明白是因为自己导致了别人没有及时的机会下车。她在车上睡得很香,以至于两人下车时许知裴说:“我看你睡得太香了就没忍心打扰你。”
于漾这才发现自己又让别人没能回家,不得已的抱着歉意走在许知裴一旁。
她扭捏的说:“那个···不然你今晚还是在我家睡吧,公交车上谢谢你,知裴。”
许知裴惦念着那顿她刚刚说过的烧烤,毕竟她很久都没吃过路边摊了。
“那会儿在车上说的烧烤还算数吗?”许知裴双手枕在脑后说。
于漾点点头说:“当然了。”
刚好在去游鱼巷子的半路看见一架三轮车摆着各色的烤串,许知裴牵着于漾的手小跑了过去。
后面的人看着许知裴的那只手陷入了沉思,等到她拉着于漾停在烧烤摊老板面前叫她时,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许知裴在她面前晃了晃手:“诶,于漾,于漾同学。”
“啊···啊?”
于漾这才知道刚刚许知裴一直在叫自己,但反应却是依旧的有些迟钝。
许知裴再次说:“我说,你吃不吃天蚕土豆?”
于漾没吃过更是没听过什么叫天蚕土豆,她问:“这个好吃吗?”
许知裴笑着说:“这个很好吃,好像是哪个地区的特色。”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笑着解释着,眼睛时不时的往油锅里期待的望着。
于漾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唇角弧度扬起的角度大一些的话会更好看,并没有像之前那么的不近人情了。
···
许知裴立在教室走廊的栏杆处,观望着整个世界飘起的洁白的鹅毛大雪不禁想起那一天——那是秋季还有些不可多得的温暖的最后一日。
也正是那一日,秋意散尽,真正的寒冷从往后的日子开始了。
可转眼就已经是上周的事情了。
她还怀念和她站在宁静街角的夜晚之中,笑看着对方咬着竹签上肉满足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