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慢悠悠地走到苏木身旁,也不知道伸手扶她一把,只云淡风轻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急?刘府又死人了?”
照这个死法,再过两天就是灭门惨案了。
苏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嬉皮笑脸道:“我觉得你这梁上的灰肯定比我屋里多,所以过来看看。”
眼前这人头发滴着水,衣服也没系好,透过白色中衣,隐隐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嗯,身材还不错,脱衣显肉,穿衣显瘦。
苏木把人看完了,才装模作样地别过头,假装非礼勿视。
什么叫你这的灰肯定比我那多?
陆大人刚想纠正她的用词不当,低头一瞥,却见苏木眼睛四处乱瞟,隐隐还有占了便宜不为人知的暗自得意,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系好中衣带子,慢吞吞道:“你找我梁上的灰干嘛?”
说起这个,苏木就来劲了。她刚躺床上睡不着,盯着自己的房梁看了很久,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刘蕴蕴房中的梁上满是灰尘,但有一段特别干净。用轻功上梁,留下的是足印,用梯子上梁,留下的应该是手印,如果没有足印也没有手印,只有一段特别干净,那是为什么呢?”
“特别干净?是借助了某样东西上梁导致的?”陆大人想了片刻,一抬头,正好看见挂在架子上的腰带,突然明白了,原来还可以这样操作。
回到书房,陆大人找到邢捕头交给他的案卷,里面有刘府的花名册。
查看良久,陆大人的目光停留在某一行,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她?”
苏木一听,两眼冒光,扑了过去,问道:“是谁?是谁?”
陆大人指着名册上某人的名字,苏木见了,大为不解:“为什么是她?”
陆大人道:“我也是猜的。”
苏木挠了挠头,觉得这事办得不漂亮。无凭无据的,青口白牙怀疑人是凶手,万一不是,岂不是害人性命?这年代,刑侦技术不行,冤假错案可不少。
陆大人明白她的顾虑,将刘府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有力的证据指向她,沉默半晌,轻轻说道:“这样吧,我们跟刘景州说一声,让他有所防备。如果真是她,那她还会继续的。”
苏木点点头,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但也只能这样了!
转眼到了腊八,随驾祭天数十日,父兄总算平安归来。一家人团聚,苏府热闹极了。从妹妹口中得知好友刘景州家里发生的事,苏谦唏嘘不已。不过,祭天结束,武安伯也回府了,之后再发生什么事,自然有人处理。
临近小年,家家户户开始置办年货,苏家也不例外。
这些时日,苏木虽惦记着武安伯府里发生的一系列怪事,但碍于身份不便,也没有多事,再踏足武安伯府一步。不过,每天都会翻墙过去,跟某人旁敲侧击地打听消息,显然没有完全死心。
这日,苏木听从苏夫人的吩咐,刚要去北镇抚司喊父兄回家吃饭,就见大哥苏谦虎着脸,仿佛被人抢了十七八万似的,急冲冲地赶了回来。
苏木尚未开口询问,苏谦望了她一眼,忽然眼前一亮,主动唤她:“木木,走!跟我去个地方。”
大哥的举动虽然有点诡异,但苏木坚信他是不会卖了自己的,于是开开心心地跟苏夫人说了一声,被大哥拐出了门。
两人策马一路疾驰,直到北郊一座院子外才停了下来。
苏谦将两人的马拴好,带着她鬼鬼祟祟地绕到人家后门,这才道:“木木,刘景州的弟弟刘景连,你还有印象吗?就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屁孩,跟你差不多高的那个。”
苏木回忆了一下,记了起来:“嗯,记得!就是那个被刁奴欺负,大冬天穿单衣的可怜孩子。”
拜何妈妈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所赐,苏木还记得一二。
苏谦见她还记得,微微一笑,道:“他此时被关在这院子里的某处,你想办法溜进去,找到他后,带他离开。”
苏木“啊”了一声,惊讶道:“大哥,你想干嘛?拐卖未成年少年啊?”
苏谦遥望院子,叹了口气,语气甚是无奈:“他现在有危险,刘景州那混小子没法子了,求到我头上,让我救人。我这不是脸皮薄,不忍心拒绝他嘛!所以,答应了帮忙。”
苏木倒不是不肯帮忙,只是有一点点小疑惑:“大哥,刘景连那小子虽然不得宠,但好歹也是武安伯家的三公子,谁会对他不利啊?”
苏谦不屑一顾,冲一旁的黑瓦白墙努了努嘴,“嗤”了一声,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他爹呗!”
这里正是刘家祠堂,刘景连不知为何被关了起来,刘景州得到消息,今晚要开祠堂审问他。如果不出手相救,小家伙一准凉凉。
“哦……原来是武安伯要他小命啊!”苏木算是明白了。
大哥既然愿意出手相救,那必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就算营救失败,也没关系。对方虽然是武安伯,但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自己可是锦衣卫……
家属。
打探消息那是为皇上服务,你有意见跟皇帝老子告状去啊!
苏木对大哥表示充分信任,二话不说,就准备翻墙而入。
“没带武器啊?”苏谦见她腰间只插了支铜笛,不放心地问道。
“没,应该不用动手吧。”苏木看了眼刘家祠堂,寻思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需要生死搏斗。
“嗯,那你去吧。”考虑到妹妹的杀伤力,苏谦又加了一句,“小心点,尽量不要闹出人命。”
毕竟是朝廷官员家,闹大了,大家同朝为官的,不太好看。
苏木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在他眼前晃了晃,献宝似地说道:“放心吧,这东西不会出人命的。”
“石灰粉?”苏谦讶然。
小妹啥时候学会这些了。这东西虽然不至于死人,但会令人眼瞎,威力不容小觑,乃江湖上小流氓打架斗殴的最爱。
“切!石灰粉那是流氓打架用的,”苏木不屑道,“我这个可高级多了,白色纯天然无污染,对人体没有任何毒副作用。”
“哦,那这是什么?”见她吹得神乎其神,苏谦好奇道。
苏木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得意极了:“经过厨房的时候,我顺手抓了包面粉。”
什么?面粉!?还是自己家的?
苏谦忽然觉得胸闷,很想表演胸口碎大石,冲她挥了挥手,撵人:“走吧,速去速回。”
苏木轻轻跃上墙头,正准备施展轻功,表演飞檐走壁,苏谦又想到一事,喊住了她:“找到那小子后,你准备如何带他离开?”
苏木早有准备:“下面肯定不能走,人多眼杂,被发现了不好脱身。我带他走屋顶吧,安全些。”
苏谦点点头,人生地不熟,又不能强攻,也只能这样把人带走:“嗯,去吧!小心点。”
转念一想,又追问道:“等一下,你怎么拉他上屋顶呢?”
刘景连虽然才十二岁,但已经和苏木差不多高了,妹妹轻功虽然不错,但要带着人上屋顶,还是有难度的。
苏木指了指腰间,道:“我用腰带拉他上屋顶。”
屋梁高不过丈许,两人的腰带系在一起,拉个人,长度够了。祠堂里的建筑比较密集,屋檐鳞次栉比,从上面逃走不算很难。
苏谦听了,却是脸色骤变,瞪了不靠谱的苏木一眼,不由分说解下自己的腰带,用力扔了过去。
“不用,我有啊!”
苏木想要扔还给他,自己的腰带虽然没有他的长,但也够用了。
“这是长短的问题吗?”苏谦大怒。
这小混蛋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个姑娘家?腰带是能随随便便解的吗?
别过脸,不想理她了。苏谦冲她再次挥手,示意她不要废话,赶紧滚蛋。
被他喊住好几回,苏木也快没耐心了,怕他还要叨叨叨,赶忙施展身法,轻轻一跃,几个起落,消失在屋檐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