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真定,廖府。
如水的月光随心所欲地倾泻而下,周遭寂静如斯,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后院。环顾四下无人,两人轻轻松松跃上墙头,翻墙而入,动作之熟练,似乎练过很久。
穿过错综复杂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偌大的院子里藏着一栋幽静的小楼。苏木纵身一跃,上了小楼旁边的大树,隐匿在枝繁叶茂间。
“你确定要这么做?”
陆言拙身为堂堂正六品都察院经历,已经彻底沉沦,被某人带坏了。此时,跟苏木一起趴在树上,轻声问道。
“嗯,这个法子是最简单有效的。我们没时间了,必须要快。”
苏木抓了廖知府那么多人,还砍死好几个,此事瞒不了多久。她怀疑苏逊的失踪跟真定府某人有关,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个法子确实最简单粗暴。
陆言拙点点头,没有多问。
引燃扔在附近的几个自制□□,“噌”的一下,火光四起,顿时惊动了院子中巡防的护卫。一时间,人影攒动,正如苏木所料,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来廖知府的住所报告火情。
小楼有两层,是廖知府某个如花似玉的小妾闺房,得到紧情的廖知府很快披着衣服,狼狈地跑了出来。
苏木看了,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真希望他正在交公粮啊,要是得个马上风就更好了,如若不然……不举也是勉强可以接受的。”
陆言拙:“……”
诚如苏木所料,人遇到紧急情况,如果自身没有生命危险,第一时间关心的就是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动物,但绝大多数是冲向自己的小金库。
廖府太大,苏木站在屋檐上勉强能看到廖知府今晚睡哪,可不能确定哪间是他的小金库。时间紧迫,让他自己暴露是最快的方法。
尾随廖知府到了书房,看着他打开暗室,从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苏木没有犹豫,大大方方地现身,冲着廖知府的后脑就是一记手刀,在他晕倒躺平之前,接过他手中的宝贝小盒子。
“让我们来看看,里面有什么?”
陆言拙很贴心,在一旁举了个烛台给她照明,苏木一边翻,一边发出惊叹:“我靠,这么多银票,这家伙真能贪啊!咦,这些都是地契吗?这么多!这……到底是哪里啊?”
苏木忽然觉得头疼,她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找到廖知府在真定府还有没有其他产业,她怀疑二哥苏逊就是被软禁在了那里。
“大人,这可怎么办啊,没想到这个家伙有这么多房子。”
苏木一时没了主意。
她原计划是找到房子,直接杀上去,救走二哥。现在却发现有那么多套,一一查找也不是不行,可就是没时间了。
陆言拙看着被苏木放倒的廖知府,镇定道:“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了,那就别浪费,再利用一下吧。”
苏木也算跟他有些默契,立马领悟,笑道:“这些银票可是物证,我就先没收了。”说完,把银票房契地契都收获囊中,然后和陆言拙隐身至屋顶,静观其变。
果然,地上凉,廖知府躺了没多久就冻醒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被袭击了,小金库被某人打劫一空,廖知府立马气急败坏地找来府中精英,刚要吩咐他们出去抓贼,忽然想到一事,忙道:“慢着,你们先去那个地方看一下,若有什么动静……”
忽然抬手,神情肃杀,手狠狠地挥了下去。
杀!
苏木躲在房梁上,见廖知府一副文弱书生样,居然做了如此铁血的一个动作,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轻声道:“什么玩意啊,锦衣卫专治不服,你等着!”
有廖知府的心腹当带路党,苏木和陆言拙很容易就到了可能关押苏逊的地方。苏木没有犹豫,也没时间让她犹豫,握着腰间的绣春刀,悄悄尾随上去。
院子位于城郊不远处,很大,如果没人带路很容易就迷路了。
准确的说,这里不该称为院子,叫庄园更为合适。虽然大,戒备却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其实这里没有几个人,是个堆满货物的仓库。
苏木小心翼翼地跟着廖府的护卫,见他们熟门熟路地打开一个小跨院,刚一进入,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差点把苏木激动地热泪盈眶。
是二哥苏逊的声音!
真好,他还活着。
“看什么看!回去告诉你们家知府,有本事关我一辈子。否则,等老子出去了,要他好看。”
苏逊在里面骂骂咧咧的,火气不小,但听得出来中气十足,看来没有受什么罪。
想来也是,先不论苏昭的关系,苏逊本身也是朝廷正七品官员,又是锦衣卫派来查案的,廖知府再胆大妄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干杀人灭口的事,他又不是想要造反。
估计就想先软禁苏逊,等疫情过后,他做出政绩来了,再放了他。到时,苏逊没有人证物证,也拿他没办法。
确定苏逊所在,苏木就准备拔刀相向,陆言拙眼看她又要冲上去,连忙一把拉住她,道:“把你的刀借我,我来应付他们,你去抢钥匙!”
苏木大病初愈,气力不够。之前在山中遇到那队官兵,就有些应接不暇。陆言拙都看在眼里,所以不打算让她冒险了。
苏逊的手脚上皆有枷锁,行动不便,但只要放出来,那就是猛虎下山,战斗力爆表。
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苏木的身份,但陆言拙隐隐觉得她就是“她”。而他的莫莫是刑警,对付手铐脚链这种东西,因工作关系比他熟练多了。
苏木则没陆言拙想的那么多,她见识过陆言拙的身手,不比大哥二哥差,反正比她强多了。所以想也没想,就把腰间的绣春刀给了他。
陆言拙轻轻拔出刀,趁着那些人毫无防备,突然发动了袭击。他瞄准的是腰间挂有钥匙的那人,刀锋凌厉,寒光闪过,那人吭都没吭一声就被撂倒了。
苏木见机很快,跟在后面捡现成便宜,一记手刀劈晕被陆言拙砍伤的那人,又快又狠,看着都疼。
解下那人腰间的钥匙,苏木立马冲进屋内,冲苏逊嚷嚷道:“二哥,是我!赶紧的,把手脚伸过来。”
于此同时,陆大人挥舞着绣春刀,挡住了苏木身后的人。两人配合默契,砍人、夺钥匙、开锁救人,一气呵成。
等对方反应过来,苏逊已经自由了。
“哈哈哈哈!”
放出来的苏逊仰天一阵狂笑,揉了揉被束缚良久的手脚,突然闪身,上前就是一套分筋错骨手,当前一人被他擒住,手中的刀瞬间易主。
苏逊挥舞了一下对方的刀,试了试手感,赞道:“嗯,不错!标准的官刀,你们倒是没有骗老子,真是衙门里的人啊!”
说完,手上也没闲着,衙门里的人怎么啦?锦衣卫在此,照样不给面子,该砍就砍,该杀就杀。
院子里一片混乱,哀嚎四起。
屋子里还关着两人,应该是跟苏逊一起来的锦衣卫密探。不过,苏木不认识,估计平时潜伏在真定府。
苏木还他们自由后,两人也是憋了一肚子火,跟苏逊一个反应,抄起家伙就跟真定府的官兵干了起来。
双方打得乒乒乓乓,热闹极了。
苏木难得没有加入混战。她之前动手砍死了几个,心中还有阴影,需要平复一下心情。
她虽当过好几年的刑警,重生后,又混迹在北镇抚司,看惯了杀戮和血腥,但这并不代表她受其影响,变得残忍嗜杀。
从骨子里来讲,她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和平主义者。
虽然这话说了,没几个人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