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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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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道歉信一”

“看到雪山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父亲带我去乡下,我们从水井里拎起奶奶提前泡好的冰西瓜,然后并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比谁的西瓜子吐得远。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反复想起这个画面,哪怕面前是巍峨的雪山。“

吴染染将事先编辑好的微博文本保存,设置了定时发送时间。

工作完成。

她看了眼手机,十二点四十,外卖还没到,大概还要等个十分钟,于是伸了个懒腰,从桌子旁抓了袋薯片,撕开包装袋,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滴。

手机来了短信:“方便吗?方便的话回电话。”

发信人的备注是“尖姐”。

吴染染拍了拍手,立刻把电话给尖姐回过去。

尖姐似乎刚睡醒,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哎,这次这么快啊~”然后喝了口水,让声音变得清楚些:“我跟你说,那事有眉目了,白啸的私人关系虽然我们查的很清楚了,但还是有一条漏网之鱼。”

白啸出逃后,组织提供了她过去社会关系网络,单亲,未婚,唯一的母亲六年前走失,在那个世界,她几乎算是“孑然一身“,这样的人突然出逃,必然有她不为人知的牵绊。

尖姐说:“她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关系很好的同乡,两个人明面上交集不多,但白啸床头的那本书里,有张书签,书签上写了话,落款的人叫蒋川。“

吴染染太阳穴一跳,轻声重复了一遍:“蒋川?“

尖姐“嗯“了一声:“他五年前因病过世,过世前一直在博远工作。”

博远,提到这两个字,吴染染敏锐的一皱眉。

博远公司是国内现存的药物研发公司,规模挺大的,业界也比较有名,可实验室的头头却不待见他们。

实验室为了生存,会和外面一些企业合作,博远明明样样合适,但头头却说,这个公司的领导私德有亏,他们永远都不会和他们合作。

尖姐说:“我找了个博远的实习生,他马上要转正,这几天办手续到处找人签字,可以帮你拿到蒋川的资料。”

吴染染说:“实习生?用偷的啊?”

尖姐叹了口气:“不错了,蒋川教授牵头的那个项目,夭折的不明不白,外面听不到风声,公司里的人……要么也是不知情,要么就是无可奉告,我们又不能打草惊蛇,堂而皇之的过去咨询。”

吴染染顿了一下,说:“谢谢。“

尖姐说意味深长地说:“客气了。我已经给你谈的差不多了,但最后还是得靠他点头答应,这样吧,你请人家吃个饭,也算是我们的诚意了。“

吴染染说:“行,怎么联系他?”

尖姐:“微信我推给你,你自己约人家……哎,怎么不说话,你没问题吧?”

那头吴染染已经点了免提,拿着手机恢复到了桌面,开始重新下载微信APP:“嗯,没问题。”

尖姐说:“那……我就先挂了啊,你尽快啊。”

滴滴滴滴滴——

APP下载到百分之八十,外卖电话来了,吴染染立刻按了电话,飞身到门口去接外卖,她点了份面,天热,没空调,即便有台式电扇对着她直吹,吃了几口仍旧大汗淋漓,她没什么胃口了,索性把面扔在一边儿。

她点着手机屏幕,上一个微信号是什么来着?她懒得想,直接点了注册,反正备用手机号多。

昵称?……她敲了一个“w”上去。

尖姐对自己还是习惯发短信。

吴染染先看了眼短信里的数字,然后切换到微信添加好友界面,输入上去,搜索,添加。

那头很快就通过了。

吴染染看着聊天界面,一时怔愣,太久没和“陌生的正常人”说话,她有点不知道要从哪几个字开始。

尖姐说,她已经和这人谈的差不多了,但究竟是什么程度的差不多,吴染染也不清楚,所以,她是要先寒暄?还是单刀直入,直接说蒋川的事儿?

正犹豫着,对方直接礼貌而友好的来了个经典开场白:“您好。”

吴染染赶紧跟着复制了一句“您好”。

对方说:“蒋川是我曾经的老师,他的信息我略微知道一些,有空见面详说吗?“

吴染染手指在聊天框那里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下去,输入了一个“好“。

又抢在对方开口前,发送:“今晚,我来定吃饭的地方,到时候发你定位。”

对方的“正在输入中……”停下,随后一个“行”出现在聊天框里。

四下寂静,吴染染暗灭手机,丢在桌上,然后抓起薯片开始“咔嚓咔嚓”嚼。

晚上吃饭?去哪儿吃饭呢?

她余光撇到那晚结了薄膜的油糊面汤,轻轻嘶了一声——有求于人,可不能这么寒酸。

夏夜云高风热,人容易没胃口,想要饭桌上吃出交情,环境很重要——既要能消暑,还要能消磨时间,最好包裹在烟火气中,让人容易联想起一些往事,这样才好打开话匣子。

话匣子打开了,交情才能在推杯换盏间稳固住。

吴染染心里有了主意,喝冰啤,吃烧烤。毕竟这也是夏天傍晚热闹长盛不衰的秘诀。

***

七年前,有个意外事故,一支探险队在摩非峡谷失踪,探险队的队长叫王渊,从业十八年,一直没失过手,那带了六个人,一行七个全都没回来。负责人叫常露,为这个事儿赔的倾家荡产。

当时探险队想着增加点名气,日后好拉赞助,就跟风开了个微博,名字叫做“黑线”,因为从高空俯瞰,峡谷就像是一笔涂在山上的黑线。

这个微博没有雇专门的运营团队,账号一直在探险队队长王渊的手上,他不怎么了解时下旅游博文该怎么推送,只是拍了点沿途的照片放上去,所以反响一直平平。

“当啷”

手机一响,打断了江祈年的思路。

他立刻睁眼,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按亮一看,一点三十,他十点半就上了床,结果一直闭眼失眠到现在。

打开微博,那个名叫“黑线”的博主刚刚更新了一条新微博。

“道歉信一”

“看到雪山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父亲带我去乡下,我们从水井里拎起奶奶提前泡好的冰西瓜,然后并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比谁的西瓜子吐得远。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反复想起这个画面,哪怕面前是巍峨的雪山。“

他特意给这个“黑线”设置了特别关心,本意是及时接收消息,但他白天很忙,一般顾不上,只有晚上才能让这个特别关心发挥用处。

这次是纯文字,标题里有个一,那就还是后续。

江祈年从床上坐起。除开这次,黑线上次更新在三天前,没有配文字,只是单纯发了几张雪山摄影照片,发博时间也是在凌晨。

底下的评论已经寥寥,毕竟六年过去,热度早就没了。而残存的评论里,无非还是“背后的小编是谁?怎么还想着吃人血馒头。”之类的声讨。

江祈年起身下床,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水,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冰凉的水顺着喉咙、胸膛一路到胃,激不起任何波澜。

他把喝完的空瓶放在桌上,突然,手机又响起来。

有人给他打电话,来电号码显示的是“白凡”。

他按了接听键,里头立刻传来一个大嗓门:“哥。醒着呢吧。”

江祈年“嗯”了一声:“有事?”

白凡说:“知道你这两天心情不好,肯定睡不好,我就在你楼下撸串呢,你来不来?”

江祈年站着没说话。

白凡又说:“别抻着了,快点下来吧,咱哥俩随便喝点,不耽误你几分钟。”

江祈年侧目看向窗户,照明灯没开,镜面上映出一团光亮,是他手里拿着的手机,连带着他一边的脸的轮廓也被照亮。

他说:“行。”

盛夏的暑气蔓延各处,烧烤摊就在小区门口,走过去用不了十分钟,可他还是热出了汗。

烧烤店厅堂很小,坐不下多少人,倒是门口的空地支了不少桌子,塑料凳子一摞一摞地放在旁边,需要就铺开。

午夜人走了不少,生意显得很冷清,他一眼就看到白凡。

毕竟这种温度,还坐室外,也就他了。

江祈年走过去坐下,滋滋冒油的烤串刚好被端上来,白凡立刻把套了塑料袋的铁盘子往他这边推:“哥,吃,吃,别客气。”

江祈年拿过桌子上的塑料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冰啤酒。

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一下,白凡手快的帮他点进去,一看,是条垃圾信息。

他冲着江祈年悻悻一笑,往旁边一滑想退出界面,结果意外瞥到了江祈年在后台的微博界面。

黑线。

道歉信一。

……

白凡视线黏在上头,等看完了,说:“哥,你还没放弃呢。”

江祈年已经把手里那杯冰啤喝完了:“嗯。”

白凡说:“这个微博早就换专业人士运营了,那么大的事故,舆论都能去的无影无踪,这背后指不定是什么大神,何况赔偿金都到家属账户上了,人家都不执着,你还执着什么?“白凡悄悄看他一眼,“再说了,要真有问题,你盯着人家微博有什么用啊。“

江祈年说:“随便看看。”

“哦。随便看看啊……随便看看也别看这玩意儿啊,这写的都什么东西,伤痛文学?回忆杀?他们是被盗号了么?”

江祈年笑了一下。

白凡:“哥,你也别太阴谋论了,那是自然灾害,和人没关系,王渊哥也是点背,他这一辈子都追求自由的户外活动,埋在那也算是圆了梦。”

江祈年岔开话题:“你几点到这儿的?”

“刚刚啊。“白凡嚼了块肉在嘴里,”听说你最近失眠,小珠子让我给你带点药,我没带,要我说,别乱吃药,你心情不好,我就陪你喝两杯,把你心结打开了,再来点酒精,保准你下半夜睡得香香的。”

江祈年:“……”

白凡把咽了肉块,举起杯子:“来,干了,咱们抓紧时间喝酒,我趁机给你灌点鸡汤,做做心灵辅导。“

***

吴染染挑的地方,是附近小区的烧烤摊,和宋辉明约的是凌晨夜宵,因为他一直在加班,实在抽不开时间吃那顿晚饭。

最近博远有个新项目,正广招贤士,宋辉明有意接触,这几天格外卖力。

加班结束,宋辉明立刻打车赶过去,路程大约二十分钟,在此期间,吴染染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没音信,直到他火急火燎地找到了那个微信里提到的烧烤店,吴染染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宋辉明站在路边,有点无措,门口有两个男人还在喝酒,他瞥了一眼,就把目光转过去——现在是凌晨,商铺大多关闭,人行路上只有昏黄的灯光,他左右两边不断打量,期待能看到吴染染的身影。

十分钟后,路上出现了个姑娘。

比想象得瘦一点,穿宽松得长袖T恤,衣摆扎进短裤里,腿很细,趿拉着拖鞋,面色不好,看着很疲惫。

宋辉明上前询问:“您……就是小吴姐吗?”

她点了点头,一指烧烤摊:“走,坐。”

他们选了离那桌人最远得位子,服务员也没想到这么晚还有人来,走过来制止:“您好,我们打样了。”

吴染染说:“就坐一会儿,有事要说。”

服务员有些为难:“剩下的菜品不多了,您看……”

吴染染抬起眼淡淡地看向她:“啤酒有吗?”

服务员一愣。

吴染染说:“就要两瓶常温的,喝了就走,不耽误你们打样。“又指指那头,”他们不还没走吗?我们绝不超过他们。“

服务员走后,吴染染朝宋辉明点点下巴:“小宋?”

宋辉明赶紧点头:“诶,小吴姐。”

他目光停在吴染染的脸上,随后向下移了一寸,他注意到,吴染染的脖子上有浅淡的淤青,像是细细的蛛网。

他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心跳很快:“小吴姐,尖姐和我提到过你,说你和我是同行,还是我前辈。”

吴染染笑:“我可算不上……”

“当年筛选了那么多人,您能留下,并且参与到最后的实验里,我其实很崇拜你。”

听到这句话,吴染染浑身都僵住了,她问他:“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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