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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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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宋辉明口中的实验,严格意义上来说,算吴染染“上辈子”的记忆,。

往事被猝不及防提到,她大脑里忽然出现大片空白,随后被各种回忆瓦解。

宋辉明觉得她脸色更差了,脖子上细小的淤青逐渐凸出表皮,肿胀成黑色,然后相互连接,盘根错节样一路蔓延到耳下。

他有点慌:“就……就是那个实验啊,小吴姐,你没事吧?哎?“

1998年,春。

青海,摩非峡谷。

旅游杂志说,峡谷漫长的冬季已经消失,神女将和春天一起到来。虔诚的人会在峡谷得到神女的祝福。

当时吴染染拿着这页从旅游杂志上裁剪下来的广告,看的出神,导师告诉她,“神女“不过是促进旅游业发展的噱头,但原型的确存在。

神女来自天上,而峡谷的天上,有漫天星辰。

四月中旬,她出了一趟远门,先坐火车,再转大巴,一路颠簸,花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到摩非一代。

峡谷的两座高山,一座叫赤水,一座叫极光,矗立在罕无人际的无人区。

她没有导游,也没有车队,一个人不能贸然进去,只能暂住在当地居民家中,等待后续安排。

当地民风淳朴,在居民家里住宿,除了要交一笔住宿费,其他都不用操心,主人家做好饭,会叫客人一道来吃,饭不是很精致,但有肉,有五谷,还有酒。

在饭桌上,她第一次看到了主人家的孩子。

女孩儿,八九岁,个子比同龄人矮一些,带绒帽,娃娃头,发茬扫着耳尖,整体气质乖巧。

她不爱说话,上饭桌就低着头扒饭,只有抬头夹菜的时候,吴染染才能看到她的脸,她眼睛很大,也很水灵,与她对视时,她目光里有好奇,也有点害羞,所以只短暂地看了吴染染一眼,就把目光偏过去。

她眼下有两团红斑,发紫的嘴唇被肉汤弄得油亮,嘴角还沾饭粒,主人家的大人看见了,就会呵斥她。

然后,她会皱起眉,嘟嘟囔囔反击,也是这时候,吴染染看到,她耳下有乌黑的血管凸出来,蔓延在皮肤上,乍一看,像是细密的蛛网。

……

在宋辉明的呼唤中,吴染染回过神来,她烦躁地一皱眉,周遭空气闷热,而宋辉明就坐在桌子对面,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她尽量平静地说:“我没事。”

宋辉明欲言又止,恰好酒水上桌,吴染染抽出塑料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宋辉明也跟着抽出一只塑料杯,给自己倒酒,但酒送到嘴边,却没喝,他看到,吴染染耳下凸出的黑色淤青正在慢慢消失。

吴染染说:“很多事情,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那个答案,安安静静生活不好么?”

宋辉明说:“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不会答应帮忙拿蒋川老师的资料了,我只想了解一下98年的那场实验。”

吴染染猛然抬眼,她平日里看人习惯耷拉下一半眼皮,满脸没睡醒的样,此刻眼皮掀上去,整个黑色瞳仁露出,眸光流转间,危险悄悄探头。

宋辉明被这一眼看的愣住。

吴染染说:“蒋川的事,我不强迫你,他的确是98年那场实验的提名者之一,但后来却迷途知返,拒绝参与这个项目。之后实验最后夭折,没留下任何结果。”

宋辉明问:“那您为什么要蒋川的资料?“

吴染染说:“尖姐没告诉你么?“

“她说了,我不信。“

“她怎么说的?“

宋辉明说:“说你和蒋川老师有段旧情,他绿了你,你咽不下这口气,这次要报复他,让他身败名裂。”

吴染染点点头:“嗯,就是这么个情况,那这事儿……”

“我还是会帮你的。”宋辉明神情恹恹,她把手里的塑料杯子放下,用指腹抹去杯壁上的水珠,“这顿我请您,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明早还要上班。”

吴染染起身,盛夏入夜也有风,但都被灼烫成热浪,拂面而来时并不舒爽。隔着四五张桌子,那边坐着的两个男人还在喝酒。

其中一个侧影挺好看的,虽然穿着随便,但掩盖不住出众的气质。

吴染染收回目光,对送辉明说:“我送你回去。“

宋辉明拒绝了,他打开手机叫车,并询问吴染染:“要不要一起,先送您回去,毕竟这么晚了?“

吴染染摇摇头:“我住附近,走回去就行。“

***

到家。

她昨天吃的那碗面汤还放在桌子上没收拾,汤面结了厚厚的痂,味道飘的到处都是。

她把塑料袋扎起,打包扔进了垃圾桶,又打开窗户通风,然后洗澡睡觉。

她睡着的很快,还做了个梦,梦到开裂的山谷,一条巨蟒从中腾起,张开血盆大口吞下了坠挂在山体上的人。她数了数,一共吃了七个。

*

第二天。

尖姐失联了。

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这人都像是沉入大海的石子,一个回应都没有。

她又联系宋辉明,结果这人也失联了。微信不回,打语音也不接。

这算是怎么回事?

吴染染中午还是吃面,她叼着筷子不停按手机屏幕,怀疑这玩意儿是不是坏了,没坏的话,为什么没人理她?

半晌后,她把手机重重扔在桌子上,开始认真吃面,毕竟民以食为天,再难吃都得先填饱肚子,这样才有力气去闹。

叮——

她正在喝面汤,这破手机真会调试后,居然有反应了?

她赶紧伸手去捉手机,结果面汤里的辣椒呛在嗓子里,她止不住咳嗽起来,泪眼婆娑中,她看到了宋辉明发来的微信消息。

聊天界面上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定位,其他解释一概没有。

吴染染立刻回复:“什么意思?拿到了?”

对方没反应。

吴染染又问:“什么时候?“

一直到傍晚,宋辉明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吴染染抓着手机,靠在窗边,窗户上挂着薄薄的窗帘,她侧过头,透过两片窗帘间的缝隙往窗外看。

直到黄昏四起,她才突然抓起房门钥匙,从家里离开。

定位地址在中山公园旁边一家新开的咖啡店,叫什么……“迷缘“。等到了才发现,是在旁边的一条巷子里,七扭八绕的,找起来得费一番功夫。

咖啡店依托着老砖房改造而成,推开木门,头顶的风铃立刻响起来,里外像两个世界,里头复古奢华,很有情调。

怪不得现在的小年轻喜欢这种地方。

店里人不多,吴染染一眼就看到坐在落地窗边的男人,穿长裤,黑色衬衫,袖口挽上去,侧影看着清瘦干净。

那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调整了下坐姿,同时把胳膊拄在桌面上,让人注意到他身前的桌面上,放着的两杯咖啡。

收银台的小帅哥忙着擦桌面,压根没打算抬头招待她,吴染染突然明白了。

她抬步,坐到了他对面。

那男人平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吴染染问:“等人?”

他说:“嗯。“

吴染染掏出手机,打开和宋辉明的聊天界面,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发的?”

他又“嗯”了一声。

吴染染抄起桌上的叉子,那男人眼疾手快,攥住她的手腕,她手指一拨弄,叉子在指间转了一圈,然后吴染染朝他抬起下巴:“解释下?”

“我们公司有个实习生,叫宋辉明,他今天上午偷偷拿了份文件出公司,被我发现了。 “

吴染染瞬间僵硬,叉子掉在桌面上。

二人收手。

他说:“前因后果我没时间查那么仔细,所以就直接来问问你,你拿蒋川的资料干什么?”

吴染染:“他只是个渣男,我们感情不顺利,当年他骗我,我这些年有钱有势了,就请了媒体曝光他,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他瞥了她一眼,把文件袋放到了她面前。

吴染染:“什么意思?“

他说:“给你了。祝你成功,早日从这段阴影里走出来。”

他说完这话就起身离开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犹豫,脚下健步如飞,背影潇洒帅气。

吴染染没反应过来,等他消失,才低头打量手里的牛皮纸袋,随后伸出两根手指,把封口缠绕的线绕开,抽出里头的文件。

寥寥几张纸,却额外掉出一张彩色照片,这照片看起来挺有年头了,背景是某个公园的草坪,一个中年男人搂着一个小男孩,中年男人笑得挺开心,那小男孩却表情冷淡,估计是迫于淫威,嘴角略微有个弧度。

吴染染用食指和中指夹起这张照片,举到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位置,打量了一会儿,忽然神经病似的笑了一下。

她把资料收好后,并没着急走,而是到收银台看咖啡店的甜品单,要了一份提拉米苏,然后问当值的服务员:“刚才那个男的,是你们老板?“

“不是啊,我们老板朋友,经常来,这次说在等人。“说完小心看她一眼,“你们……聊的不好啊。”

吴染染说:“嗯,不好,分手都没来得及说完,他就跑了,生怕甩不掉我。”

服务员安慰她:“你也别太难过啊,男人遍地都是,你这么年轻漂亮的,不怕找不到新的。”

吴染染说:“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

他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吴染染又问:“那两杯咖啡,他结账了没?”

服务员说:“还没……”

“那我这份甜品,就算他帐上了,既然是你老板朋友,肯定会结清的。”

*

从“迷缘”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吴染染想起晚饭还没吃,于是打开APP选外卖。

看了一圈都觉得没胃口,她忽然想起来冰箱里还有一坨挂面。本着朴素至简的原则,她进了厨房,烧水,煮面,面关火前再撒把盐,一碗面就这么凑合好了。

自己做的面没外卖好吃,但能填饱肚子就行。

饭后,她把碗放进水池,就没打算再管。

尖姐是晚上十点联系她的,一开口就是:“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今天是我对不住你啊。“

吴染染正躺在床上,闻言,伸了个懒腰:“哪里啊,就是失踪大半天,没事儿。”

她声音慵懒,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但尖姐知道不是,这人心眼极小,日后铁定会翻这一天的旧账,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跟我那小男朋友出去了,浪漫二人世界,你懂得哈,对不住对不住。”

听吴染染不接话,她又尴尬的一转话题:“你和小宋聊的怎么样啊,他拿来了蒋川的资料了吗?”

吴染染淡淡地说:“他被抓了,我联系不上他。”

“什么?!”

电话被切断,吴染染把电话拿离耳边,拿到眼前,假装“疑惑”地一皱眉。

她知道尖姐是去联系宋辉明了,但她不想再搭理他们,按照往常,她会换一张电话卡,但……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男人的脸。

她耐心等,等到十一点,宋辉明果然给她发了微信: “小吴姐,抱歉。”

大概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语音电话又紧跟着追进来。

吴染染点了接听,却没给宋辉明开口的机会,她直接问:“他们抓住你后,怎么处置你的?”

宋辉顿了一下,、说:“江前辈扣下了东西,但没有为难我,他说下不为例。”

吴染染从床上坐起来:“江前辈是哪个?”

“江祈年。”

这短促的三个字,就像是一道呓语,孤独,朦胧,不真实。吴染染看向窗外,天上除了茫茫的夜色,还有零星几颗星子,她想起了摩非,想起了神女飘于夜空的模样。

“小吴姐,你还在吗?”

吴染染挂了电话,重新躺下,床头的台灯没关,昏黄的光黏在房顶,那两块翘起的墙皮格外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在想江祈年。

脑海里浮现出他的模样。

她统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烧烤摊,另一次是今天在咖啡店。她不太记得他脸细致的模样,但大致轮廓不会错,短发,精致的下颌线,瘦高,两次都是穿着黑衬衫和黑色长裤。

她没刻意找过他,但这人真的太出众了,人少的时候一眼就能注意到。

干这行,这样的人……活不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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