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约周婓去游泳的事，这俩人都跟陆玉恒说了一遍。
陆玉恒觉得无所谓。即使王涛不约周婓，周婓也总是跟着他，回头跟周涵宇打小报告。
周五吃完早饭，陆玉恒收拾好东西，和周婓打车前往游泳馆。
“这是哪？”周婓研究着王涛发给他的定位，“怎么不是你们上回去的市体育馆？”
陆玉恒似笑非笑地打量他。
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暴露了自己曾经跟踪他去市体育馆的事儿。
周婓抓抓头发：“上次我……”
“这里是王涛家开的私人会所，环境比体育馆好。”陆玉恒解释。
“那你们上次怎么没去？”周婓问。
陆玉恒握握拳，望向车窗外，半晌道：“王哥开的。”
周婓马上反应过来陆玉恒说的王哥是哪位了，当即变了声调质问：“今天他也在？”
陆玉恒看着紧张兮兮的周婓，笑道：“他要是在我就不去了啊！”
“哦……”周婓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气儿不顺，“游泳馆那么多，为什么非去那个王八蛋开的地方！”
知道为什么的陆玉恒默默望向窗外。
因为王滨开的是一家私人休闲会所，里面除了泳池，还有网吧，乒乓球厅，桌游厅，电影厅，自助餐……就算周婓对游泳不感兴趣，也能有其他感兴趣的地方。
因为酒吧的事情，陆玉恒对王滨还是有些别扭，可还是没受得了王涛的花式求情。好在王滨还在国外，陆玉恒安慰自己只是花钱买门票游个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涛对陆玉恒花钱买票的事耿耿于怀，念叨了半天还给他发了个红包。
走进更衣室陆玉恒才反应过来王涛约在游泳馆的意图。陆玉恒余光看到王涛兴味盎然地盯着脱衣服的周婓，拍了拍王涛肩膀，示意他别太上脸了。
王涛咽了咽口水，用眼神示意陆玉恒一起看，用口型表示感叹：“好大！”
被王涛说得，陆玉恒也好奇地看向周婓。
软的状态比正常人长……如果硬起来，再长个三四倍……
陆玉恒吹了一声口哨。
周婓泳裤提到半截抬头撞上陆玉恒的笑，凶他：“干嘛！”
“不干嘛。”
陆玉恒笑着耸了耸肩，挂上泳镜走出更衣间。
王涛抓着泳镜，对被调戏完还有些暴躁的周婓笑道：“斐哥，这里可以不戴泳帽。”
难怪陆玉恒刚才披着头发就出去了。
周婓把泳帽放到储物柜里，起身关上柜门。
这里的确和普通的游泳馆不大一样。
还没进门就闻出来了。
游泳池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反而弥漫着某种说不出来的自然香味。
金碧辉煌的欧式宫廷风走廊，泳池不远处放着两排自助蛋糕点心巧克力……
周婓穿过拱形白色大理石门廊，才终于看到泳池。
陆玉恒站在泳池边冷着脸和三个同龄的男生说些什么。
三个男生看样子不是很友好，中间的一个还推了陆玉恒肩膀一下。
周婓刚要上前，那个男生就被陆玉恒一脚踹下泳池。
另外两个上前拉扯陆玉恒，毫无意外地也被扔了进去。
周婓走到泳池边，看着水池里扑腾的三个，问戴上泳镜的陆玉恒：“他们是谁？”
陆玉恒隔着泳镜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远处深水区，噗通跳入水中。
周婓莫名其妙地看着爬到泳池边的三只落汤鸡，问王涛：“你认识他们么？”
王涛皱起眉头，“其中一个好像是恒哥初中同学。”
“你和他不是一个初中？”
“恒哥在国际私立初中念的，我家也曾经想把我送去的，不过要经常出国还要寄宿，我就没去。”王涛说。
三米深的泳池清澈见底。周婓望着在泳池里银鱼似的来来回回的陆玉恒，又回头看着三个狠狠盯着陆玉恒的落汤鸡，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王涛见陆玉恒游得畅快，拉着周婓去了深水区：“斐哥，咱们也去游一圈！”
游了两千米后，陆玉恒仰面躺在水上放松。王涛跃跃欲试地想拉周婓出去玩，问陆玉恒：“恒哥，我带斐哥去逛逛，一起不？”
“你们去吧。”
陆玉恒抬起一只手挥了挥，翻了个身潜入水底。
“好，那我一会儿带咖啡回来！”能和周婓单独相处王涛求之不得，开心地拉着周婓走出泳池。
离开泳池前周婓回头看了一眼。
陆玉恒闭着眼飘在水下，像深海下睡着了的鱼。
·
周婓看着琳琅满目的小吃摊位愣神。
“斐哥，你喝什么？”
“随便。”周婓不安地问王涛，“那些人到底和陆玉恒有什么矛盾？”
“恒哥脾气那么好，怎么会有矛盾，”王涛接过咖啡递给周婓，“再说就算遇见不讲理的，以恒哥的战斗力，一人打一群都没问题。”
周婓看着王涛递给他的咖啡，眼前总不住浮现自己离开泳池前回头看到三只落汤鸡坐在不远处的座椅上阴恻恻地盯着陆玉恒的眼神，心中不安扩大。周婓转身就往回跑，可还没冲进泳池，就看到在门口把风的人慌张逃进泳池内。
“陆玉恒！”
周婓冲进泳池正看到蹲在深水区旁惊慌起身的两人。见周婓冲进来，二人匆忙起身逃离。周婓连忙抓住其中一个的手臂阻拦质问：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放手！”男生甩开了周婓，仓惶逃跑。
周婓虽然想去追，但他看到陆玉恒并没有像刚才一样悠然地仰面浮在水面上，而是像溺水一般低头埋在水中。
心跳漏了两拍。周婓连忙冲上前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不断地拍他的脸：
“陆玉恒！？陆玉恒！醒醒！”
陆玉恒一点反应也没有。周婓左右张望半个人影都没见到，想来刚才那三个人为了避人耳目把所有工作人员都清场了。
周婓俯身凑近，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心跳声太强，还是听的地方不对，竟然一点心跳也没有。
怎么办？
周婓深吸一口气，回想着自己在医院看到过急救培训，抬起陆玉恒下颌，掰开嘴狠狠地吹了两口，然后将手叠放在陆玉恒心脏位置使劲下按。
一下、两下、三下……三十下。
陆玉恒还是没反应。
周婓感觉自己都快哭了，俯身再次掰开他的嘴吹了两口，双手再次叠放陆玉恒心脏上，一下、一下、一下……
王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赶来的，又慌张跑走去喊人。
周婓只知道自己不能停。一旦他停下来，手底下这颗心可能就真的不会再跳了。
他数着次数，终于在第29下的时候，陆玉恒咳嗽起来，向旁边歪头吐出呛进气管的水，缓缓睁开眼睛。
周婓瞬间无力跌坐在一旁，用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脸。
“操……”
脸颊旁温热的手哆哆嗦嗦碰着有些痒，陆玉恒有些不耐烦地推开周婓的手，懵然环顾四周，撑着坐起身来。
陆玉恒捂着胸口发呆的功夫，周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站起身。
“恒哥你没事儿吧——”
周婓抓住要靠近陆玉恒的王涛，问：“报警了吗？”
“报、报警？”王涛愣住。
“马上报警！”周婓指着墙上的监控：“再把监控调出来……”
王涛看着一直对自己使眼色不让报警的安保，紧张地握着手机。
“磨蹭什么！”周婓环顾一圈没看到一个人要报警，气得脑袋冒烟，一把抢过王涛手机，准备报警。
“周婓。”陆玉恒起身阻拦，抓住周婓手上的手机，“我没事儿，别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你特么刚才都没气儿了！”
周婓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刚才被陆玉恒吓的，还是被一群冷眼旁观的人气的，手不住地哆嗦。
陆玉恒从他颤抖的手中抽出手机还给王涛，抬头看了眼监控，对王涛点点头，“我不太舒服，先回了。”
“恒哥……”王涛跟着陆玉恒追了出去。
见陆玉恒脸色不好，王涛吞吐半天也没问出口。
陆玉恒换好衣服，推上柜门叹了一口气，“白家肯定来电话了，监控删了就删了吧，你们家也不想再和警察沾上关系……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为难，没怪你。”
“恒哥对不起……”
“别哭了。”陆玉恒笑着推了王涛一下，“丑死了。”
王涛打量陆玉恒，犹豫地问：“恒哥，是因为白熙吗？”
“算是吧。”
陆玉恒摇摇头，耳朵里进了水，整个脑袋嗡嗡响。
王涛抓耳挠腮：“算起来，白熙已经死了四年了，姓白的现在才找事儿？”
陆玉恒戴上手表，摸着黑色皮质表带，唇角不屑的笑容一闪而过。
为什么？
因为陆蕴没了。
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了。
今天他就算死在这，白家也能撇得一干二净。
就像当年一样。
陆玉恒吹干头发走出更衣室。王涛已经不知所踪。陆玉恒也没心情和他道别，发了个微信，背上书包走出会所。
还没看见人影，就先听见周婓的吼声：
“你特么再动他一下试试！”
“我动他怎么了？弄死他都没人敢放屁！”
周婓抓着白庆的衣领，一巴掌推开来劝架的王涛。
王涛向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转头看见陆玉恒，连忙上前：“恒哥！”
周婓要挥的拳顿了一下，回头看向陆玉恒。
二人对视瞬间，白庆趁机一拳打在周婓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