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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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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半张着嘴,口舌难下,目光在两人之间不断切换,不可置信地问道:“陆警官,你是不是搞错了?那通电话是一个男人打来的,怎么可能是贺编辑呢?”

“我猜是用的变声器吧,” 陆吾严肃地看向贺玉,话里有数不尽的自信,“想来变声器和电话卡你早就处理掉了,是吗?”

贺玉依旧低着头,迟迟不肯张口辩解,似乎已然默认了自己的罪行。

陆吾双手环抱,又道:“还好聪明的小白把那日的电话内容都录了音,在我不断循环播放的时候,总能听到几声咂舌,像是在嚼口香糖或者槟榔,我虽然一开始就起了疑心,可想了许久却还是无从得知。”

他站上前,目光犀利如剑,语气一本正经。

“这咂舌音并非持续不停,而是每过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一次,一次持续7-8分钟,这不符合食物吞咽的时间,所以我想到了香烟,一根香烟长度约8厘米,燃烧速度1分钟约为1厘米,因此在室外有自然风的情况下,恰好在此时间范围内能够燃烧完毕,而这录音里时间又偏短,想来是因为你作案紧张,烟瘾又大,这才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而你在电话中也暴露了你的位置,你前期的描述十分清楚,应该是亲眼目睹了小白上公交车的过程,可你之后的言语却明显变得模糊,我猜你是在原地徘徊,没有对车进行跟踪,所以也不清楚公交车的动向,因此你的地点一定是在槐安法院到文新汇的中间。

“你同时还躲开了对应的监控摄像,这样一来,你所在的地点,只能是普通的路边,不可能会在临街的店面里,当然我们也不排除你可能站在楼顶用望远镜观望,只是附近的大楼恰好都有监控,没有拍到你,这一点也就排除了,我们再次缩小范围,就只剩下了几公里长的摄像盲区。

“以你抽烟的频率,插好可以抽完一盒,那代表着你一定随身携带着一整包烟,这就是本案的关键证据,你处理了变声器和电话卡,却唯独忘了烟盒与烟蒂,我们将符合作案时间与地点的香烟全部进行了收集整理,逐一排查,虽然烟头是有不少,但烟盒却没几个。

“根据烟盒售卖的编码,我们可以追踪其生产批次以及销售渠道,发现恰好有一个烟盒是在时代晚报大楼旁的一家烟酒店内出售的,而你虽躲过了作案当日的全部摄像头,却还是漏了这家烟酒店,店内的监控也的确清清楚楚地拍到了你作案前日来购买的身影。”

听着陆吾侃侃而谈,白明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感叹万千。

贺玉冷笑一声,极力掩饰着她慌乱的内心,脸色讪讪,道:“陆队不会只通过这些推理,就想断定是我做的吧?我们做媒体的走街采访都是常事,当然也会带些礼物聊表寸心,烟的确是我买的,只不过后来我把它送给了别人,是谁把烟丢在了那里,我也不清楚。”

陆吾随之一笑,将如山的铁证搬了出来。

“在我们回收的烟蒂里,有一支烟头上带有红色的印记,技术员检测出了其中的化学成分,想来是你的口红不小心蹭上去的,我们虽然没能采集到指纹,但口红上一定会留下你的唾液,而那上面的DNA,显示的人就是你。”

这番话如同一锤定音,贺玉两腿发软,不断喘气,要不是两手撑在桌子上,她就要瘫坐在地上了。

陆吾走上台阶,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和一支钢笔,他将纸铺在桌子上,又把笔轻放在纸上,肃容依旧,朗声道:“贺编辑,你还记得你收到的那封恐吓信吗?那时我让整栋大楼里的人都写了一遍,你也不例外。”

贺玉缓缓坐在了椅子上,全身无力地看向这支钢笔。

陆吾心中早有定数,手指点了点白纸,“刚才瞧你接烟时用的是左手,想来你的两只手一定都很灵活,那日我只让你用了右手写字,现在麻烦编辑换一只手,再写一遍吧。”

说着,他又向着门外高喊一声:“都进来吧!”

招待会的屋门被瞬间推开,从外向内涌入小十名警察,这些来势汹汹的人将贺玉包围一圈,每个人都紧紧盯着她。

压迫感让贺玉几乎崩溃,她的左手颤颤巍巍,极其困难地抓起钢笔,就在笔尖触碰到白纸的刹那,她再也握不住了,手一软,钢笔从手中掉落,滚了几圈后,最终停在了桌面上。

白明早已因这石破天惊的话语而僵在原地,他从头到尾认真听着,不可思议地望向陆吾,这番推理大放异彩,令他目瞪口呆。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动机?为什么要百般陷害槐安法院的法官助理?”

陆吾怒斥一声,吓得贺玉抖了两下。

“动机,不就是我在电话里谈过的条件吗?” 贺玉语气平淡,尽管内心被这阵仗闹得坐立不安,但她依旧缓慢抬眼,看向台上那名无辜被卷入的局外人,她眼里仿佛带着怒火,直勾勾地盯着白明。

“我在电话里说过了,只要他放弃调查沧澜路案,我就不会继续追究,但他不听劝阻,非要一意孤行,那我只好借此机会扇一把火,自导自演恐吓信这出闹戏,让这位法官助理丢了工作,这样他就再也不能继续调查了。”

白明心里有些发毛,好似墙皮层层脱落,掩埋了自己的身躯,他静止地站在灯光之下,犹如披上光影编织的斗篷,不解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调查沧澜路案?你姐姐是这起案子的第二名受害者,你难道不希望凶手受到相应的惩罚吗?”

“惩罚?” 贺玉冷笑一声,目光投向陆吾,“他杀了三个人,却只被判了死缓,这就是他的惩罚吗?现在他越狱加劫持,就算沧澜路案不会重翻,他也会被判死刑,他就是贱命一条,横竖都是死,又哪里来的惩罚?”

白明听着这几乎抓狂的语气,依然冷静道:“我所做的,不过是想弄清当年的真相,还请你能如实相告,争取从宽处理。”

他的语气虽然坚定,却还是透露着柔和。

陆吾站在他的旁边,愤然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不论小白是否对你造成威胁,监狱你都是蹲定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妨碍公务,迫害公职人员,处心积虑地想要中断调查,到底是什么原因?”

贺玉看着自己的双手,掩住面容,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得不将这个埋藏于内心深处的秘密挖掘出来,使它重见天日。

她轻声道:“沧澜路案的第二名受害者,本应该是我。”

这话一出,二人皆是一副茫然的脸色。

然而贺玉并未停止,继续坦言道:“一切都是十三年前的那起拐卖案,我是其中第三名被拐儿童,他们给我的编号是数字三。”

又是一句语出惊人,就连头顶的吊顶听了,仿佛都在忽明忽暗中以显震惊。

白明瞳孔紧缩,他想起自己被拐时,获得了一个名为小七的称号,看来贺玉也是一样,每个孩子都知道自己是第几名被拐走的人。

陆吾也是一脸震惊,他着实没能想到,公安目前两起最大的悬案,除了他的小白以外,竟然还有第二个人可以连接起来,那起拐卖案一直是他心里的痛点,十三年前的春天白明因他们失忆,五年前的冬夜方程因他们牺牲,师父杨忠,父亲陆建都未能破获这起案子,如今杨忠将要退休,陆建也已殉职,这责任都落在了陆吾的肩上,只可惜目前线索全断,希望渺茫,他也毫无头绪,倍感压力。

他立刻掏出手机,启动录音功能,想要搜集所有的信息,哪怕能为这两起悬案找到一个突破口,那也不枉此举。

贺玉闭上眼睛,神情凝重,她的脑海中展开了一幅画卷,画卷上浮现的,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每次当她想起时,都会感到胆战心惊,如今她必须要坦露实情,这才下定决心,将那噩梦的内容悉数告知。

“我的户籍虽是江州,但我出生于阳京市,在我九岁之前,我都是在那里度过的,我有很爱我的父母,还有一个只比我出生早几分钟的姐姐,她叫贺晴,我原名贺雨,一晴一雨,一胎双胞,我们长得很像,除了父母以外,很少有人能分得清。

“我和贺晴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连爱好都是几乎一样的,我们喜欢读书,喜欢写字,喜欢看电视上的访谈节目,也喜欢把报纸上好玩的内容剪下来粘在本子里,那时候我就和贺晴约定好,长大一起学传媒,一同当记者,而全国最好的传媒系,就在江州大学。

“不过那时江州虽然繁华富裕,但名声可比现在差得多,相反,阳京的治安反而一直在全国名列前茅,直到后来听说江州的人贩子来了阳京,这才闹得人心惶惶,有孩子的家长都要24小时看着孩子,绝不离开半步。

“唯独我的父母心大,认为九岁的孩子已经够年长了,而且我们还是姐妹两个,可以互相照应,他们就没有过多操心。直到有一天,由于我要在班上值日,于是晚了一个小时回家,贺晴便在教室里等着我,我们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的人也少了。

“那日我们一起走着,每走上一会儿我都要四处张望一圈,确保没人跟踪才能安下心来,贺晴胆子很大,并不害怕这些,但我是个谨慎的人,能走大路的地方我就会拉着她一起走大路,没有大路的地方,我们也是能跑则跑,我从没有过那样紧张,仿佛回家成为了一件拿命去赌的事情。

“离家两个街区处有一条废弃的小巷,那是我最恐惧的地方,要是不选择走那里,就要多绕半个小时,我想要绕路,可贺晴不愿意,她说穿过这条小路只需三分钟,况且阳京那么大,人贩子怎么可能偏偏就在这里蹲着,我非要拉着她离开,可她却坚持要带我走这条路,我没办法,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抱着侥幸心理,硬着头皮陪着她一同闯了进去。

“那晚好像比平时都黑,月亮成为了小巷里唯一照明的亮灯,我紧挽着贺晴的手,几乎缩在她的身后,听她给我唱着新学的歌曲,那晚的风不大不小,却带着一股凉意,我隐约听见身后有踩到树枝的声音,但是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贺晴说我太过紧张,出现了幻听。

“我时刻紧绷着神经,也做好了撒腿就跑的准备,我很害怕,恐惧犹如高楼崩塌,那三分钟过得好生漫长,就像是三十分钟,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有句老话说得不错,你越担心什么,它就越会发生。

“就在这时,几根绳子突然套住了贺晴,她的身子被牢牢绑紧,她一惊,大喊一声,我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两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在夜色之下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面容,贺晴疯狂挣扎着,我虽害怕得要命,却也死死握住贺晴的手,没有松开,一边大喊救命一边使劲儿拉扯着贺晴,我知道,他们就是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人贩子。

“奇怪的是那些人贩子知道贺晴的名字,所以也只抓她,不抓我,通过他们的谈话我才知道,他们在拐卖前都是会先调查的,符合条件的孩子才会被抓,他们一口一个贺晴,抱起她就要向后离去,我用尽全身力气去拉贺晴的手,我们呼救的声音很大,可就是没有一个人前来帮忙。

“贺晴也拼命喊着,她使劲哀求,求生的欲望让她迫使说自己不是贺晴,想借此迷惑那两个人贩子,而我那时已然讲不出话,贺晴一个劲儿地求饶,哀嚎呐喊,无助的声音令人心碎,她只是重复着一句话,说她不是贺晴,她不是贺晴。

“那两名黑衣人明显犹豫了,他们本想将我俩一并带走,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有手电的灯光照来,那是巡逻的警察,我如同看到了希望,大声呼救,那两个人看到了不断靠近的警察后,怕掳走二个姑娘会给他们逃跑时带来负担,便只好选择扔下一个。

“而贺晴依旧挣扎着,哭喊声让她没了扭动的力气,她只是重复着那一句话,直到其中一名黑衣人说贺晴是姐姐,应该是性格比较懂事的一个,而现在看上去,反而是我更加懂事,于是他们二人扔下贺晴,把我控制住了。

“绳子很紧,我吓得喊不出声,只能寄希望于贺晴救我,贺晴倒在地上后,从绳子里挣脱开来,我向她伸出手,想让她以刚才我救她那样也来救我,可她没有,她站起身,眼里带着恐惧,她那时已经安全了,却还是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不是贺晴,我不是贺晴。

“我被堵住了嘴,只能无声地看着她,我乞求她能帮我,帮我拖延片刻,警察很快就要来了,只要她选择回头救我,或许我们能一并得救,可她只是说着那一句话,好似我才是真正的贺晴,她支起发抖的身子,摇着头,颤颤巍巍地向远处跑去,而我却被黑衣人扛在肩上,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我绝望了,看着连头也不回的贺晴,我流下了眼泪。一条小巷两个出口,我们向着不同的方向,一端是永无止境的黑暗,一端是渐行渐亮的手电,那星光晕如同黎明一般,贺晴的身影也终于被光明融入,她获救了,而我却被拖进了黑色的漩涡里,再也无法挣脱。

“自那日起,我离开了阳京,其中一名黑衣人以他个人改名的经历,将我的雨字改成了玉字,从那之后,我变成了贺玉,我心底怨恨贺晴,我知道她害怕过度,可我怨的是她利用我与她相像这点,害我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后来我才知道,这群人贩子的目标是要买卖器官,他们发现贺晴各方面都匹配,这才选择下手,而我因为不是贺晴,没有用处,因此躲过了一劫,接着就被卖到了江州。

“一晃八年过去了,而我也考上了江州大学,直到开学的第一日,我再次遇见了贺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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