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孙嫂给出的线索,他们决定从十几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来查起。
但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而且萧安语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决定早点回去休息。
路上,萧安语问:“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觉得你的说辞有些扯。”
“什么?”
“你说不能让那个人知道我是你的软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即便让他知道了我是你的软肋,那又如何?他针对的毕竟不是你我。”
水云穆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指的那个人不是曲仲朦。”
“那是......”
“神女。”
“......”萧安语深呼吸道:“你的意思是,神女也来了?那天你追的人到底是神女还是曲仲朦?”
“我猜是曲仲朦,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我可以确定那是一个男人。”
“所以你隐瞒我的事情是什么?神女难道也来的?她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干什么?还有,神女针对的人是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想的是,让她觉得我们疏远了,所以到时候我可以打她个出其不意。”水云穆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可萧安语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一下子也想不出来,于是和水云穆分开之后便和萧洛乔说起了这间事情,然后萧洛乔却反问了他一句——
“你在什么情况下能成为他的软肋?”
“额......成为俘虏的时候?”
“然后?俘虏你威胁水云穆做什么?不当祭司?水云穆有什么可以被威胁的地方?还是威胁他自断经脉,再也不能成为怪物一样的人?”
萧安语抱着枕头:“不像。”
“所以这句话是相反的,不是你成为他的软肋,而是他成为你的软肋。”
“......”
“你的仇人可比他多多了。有一个觊觎你身体的神女不止,还有刘家的人,叶家的人......”
“可水云穆那么强悍,怎么就是我的软肋了呢?他可是我最强有力的武器。”萧安语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够挟持住水云穆来威胁自己的。
“是最强有力的武器,可他也是你的弱点。”萧洛乔道:“你不能因为他本身的强悍就认为他不会成为你的弱点。若是某天真的有人能够以他的性命为威胁,逼迫你主动把自己的身体作为神女的容器,你会答应吧?”
“水云穆?不可能吧?”
“在强大的人,首先他是一个人。若是有人能够改写生死簿呢?好比曲仲朦?水云穆和你不一样,你经常和鬼打交道,你能看见鬼,自然也能和鬼差讨价还价,但他不一样,他身上只有阳气,一旦阳气没有了,那么没有阴气的他在鬼差的面前只不过是拳脚功夫厉害的小鬼罢了。”
“可我想不到曲仲朦要这么做的理由。”
“曲仲朦是没有,但神女有这个理由。世界中并不是只有一个曲仲朦,万一有一个受到了神女的蛊惑,和他达成了一致......当然前提是他不怕我们的报复。”一般的小鬼魂都不会愿意惹上像萧家这样抓鬼的家族,万一被落到萧家的手上,别说轮回了,不被打得魂飞魄散都谢天谢地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水云穆是因为神女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了,所以才故意远离我的?”萧安语耸耸肩,“这算什么啊?悲情女主的剧本?”
“......不管怎么样,希望这个案子早点结束,然后早点回去吧。”
萧安语托腮,叹息:“怎么我感觉我到哪儿都有案子跟着呢?是不是神女故意的呢?”
“神女的心思你别猜,睡觉。”
“......”
虽然萧安语怀疑到了老贺的身上,可是毕竟没有实质上的证据,而且这都是靠着萧家感觉死人的气息才怀疑到老贺身上的,所以警方并不能贸然调查老贺。
所以第二天早上,萧安语比平时要早到排演的院子,就是想看看这些人都是从哪儿来的,在哪里带上的面具。
可是即便萧安语多留些心眼,可这些人还是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就出现了,每个人几乎都吓了萧安语一跳。
排演的恶鬼共有十八人,萧安语一一打招呼,可谁也没有理会他,就像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一般,只有演天神的人挥了挥手算是回应了他。
萧安语忽然就觉得中元节的这个驱魔舞似乎并不简单啊......
“喂!”老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萧安语的背后大喝一声,吓得萧安语都快跳起来了,“你在干什么?”
“我......早安啊贺叔!”萧安语笑眯眯地打招呼:“你看,我们明天晚上不是就要演出了吗?所以我特意来早了,但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怎么都不理我啊?”
“你演的是巫师吧?”
“对啊。”
“那恶鬼为什么要理你?”
“......”
老贺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大叔,他瞪了萧安语一眼,道:“赶紧去排演,明天演出完了就各回各家,没必要打多余的招呼!他们都是扮演恶鬼的人,万一被恶鬼认出来了拖下了地狱谁负责?你负责?”
“哦......我错了。”萧安语乖巧地认错,贺叔还在碎碎念着,一边就把萧安语给撵到舞台上去了。
萧安语带上面具,随着音乐在院子里蹦蹦跳跳,一会做个被恶鬼吓到的动作,一会又做收服恶鬼的动作。这些动作都不可避免地会和恶鬼的扮演者接触,所以他趁着自己靠近恶鬼,特意留意了一下。
唔......果然是多了一个死人。
萧安语觉得,应该就是昨天死去的前村长。
一曲完毕,众人散开准备离开,萧安语装作离开,可不一会儿就爬上了屋顶留意着其他人的去向,然后挑了一个看起不来不怎么聪明的人偷偷跟着,然后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光明正大地跟着。
不是萧安语的胆子肥了,而是这个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萧安语的存在,即便萧安语踢倒了石头,在后面大喊大叫,前面的人也没个反应。可越走,萧安语就觉得越加不安,因为他看到这个人走的路相当偏僻,渐渐地路人越来越少,直到一个人也看不见,可他还在走。
约莫又走了五分钟,前方的人拐弯走进了一条小路。这条路根本称不上是真正的路,而是被人踩踏多了,把草都给踩死了露出泥土的那种林中小道。
走了一会儿之后,萧安语便跟着这个人走到了一座丘陵脚下,丘陵有阶梯,但不是石头搭的,而是用锄头开凿山体挖出了泥梯,走了没多久,萧安语觉得自己的身后好像有动静,回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
原来排演四散撕开的人竟然是从不同的路绕到了同一条路上,然后在这里汇聚。
于是萧安语跳到了草丛中,所幸这里的草因为常年没有人搭理,所以长得又茂盛又高,萧安语不过是蹲在了草丛中就完全隐藏了起来。
戴着面具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渐渐形成了一支队伍,有条不紊往山上走去,而走在最后面的,正是老贺。
如果说前方的基本都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可老贺却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萧安语紧张地猫着身子,捂住的口鼻,生怕呼吸声大了引起老贺的注意。
虽然萧安语不觉得自己会打不过老贺,可万一老贺会点什么邪术,挑起这些“人”来一起围攻自己,那也是大大的吃不消。
萧安语的屁股不由自主地挪了挪,然后就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萧安语下意识想到的是骨头,回过头一看,却发现并不是,而是一块刻了字的砖头充当的墓碑。
他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这位大哥或者大姐,后生也是不得已才躲在这里的,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回去之后给您烧点纸钱,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今日无心的无礼吧。”
心里默念完之后,老贺也差不多已经走远了,萧安语这才长吁一口气,再一抬头,却发现墓碑竟然不止一个!这妥妥的就是一座尸山啊!整座山上,或石碑、或砖,或修了水泥阻隔野草的坟,密密麻麻地几乎布满了整座山。
难怪这里的草都长得特别高,原来竟是因为营养特别好!
看来这座山就是村民用来埋葬先人的风水宝地了,可老贺来这里干什么?偷尸体吗?排练之后就又给送回去?老贺这纯粹是闲得无聊吧?
虽然萧安语心里在吐槽,可吐槽完之后,正事还要干,于是拍拍身上的泥土继续往山上走,走到大概半山腰的位置,他看到在被隐藏在树下的一间老旧的房子......
......这不是普通的旧房子,看来更像是被废弃了荒庙,而且萧安语有种预感,老贺就在荒庙里,且荒庙很可能有他想要的答案。于是他走到庙前,往里稍稍看了一下情况。
荒庙很小,有些像萧家的祠堂,进门的左右两侧是两个房间,而中间则是一个天井,后边没有墙壁的阻隔,直接就是一个正厅。
萧安语不知道老贺在不在里面,所以他不敢贸然进去,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在正厅里摆放相当整齐的棺材了。
说来也奇怪,扮演恶鬼的,加上天神和巫师一共有二十人,但是正厅内却只有六具棺材,棺材是很老旧的棺材,但是却没有坏。
正对着门的地方,有一张几乎要腐朽的木桌子,木桌上放着蜡烛香火、祭品水果糕点、以及神的泥塑,泥塑不大,只有半人高,可萧安语一看就发现了,这泥塑竟然是神女像!所以这里也是一座神女庙吗?
想到这里,萧安语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牌匾。
可这荒庙不止都荒废多少年了,牌匾早就已经在岁月的侵蚀下化作了尘土。
萧安语喃喃道:“这里是义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