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医务室了,而他旁边只坐着一个人,就是一直陪着他的水云穆。
萧安语用力把自己撑起来,耳朵依旧在嗡嗡作响,脑袋也依旧昏昏沉沉的。水云穆一把按住他:“躺下。”
“不行,我要......”
“去找面具六甲?”
“你......”萧安语瞥见那封信,就被水云穆捏在手中,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昨天见的那个所谓的‘谜题的主人’,就是他吧?”
“是。”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水云穆将信烧了,并说道:“你明知道欧阳家和刘家的种种事情,你还相信他的话?”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也要找面具六甲问个清楚。”
“就你现在这样?”
萧安语看着自己还颤抖着的双手,眼睛一酸就忍不住流下了了两滴眼泪,一滴是为了母亲的噩耗,一滴为了自己的无能。这个消息告诉他,还不如继续瞒着他呢!
水云穆转身抱住他,并轻轻拍着他的背:“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根本无法体会你到底有多难过,但是相信我,就算你现在扑上去,也只是找死罢了。”
“那我要怎么办啊?”萧安语没有推开水云穆,他确实需要一个能让他依靠的,坚实的肩膀。
“从长计议。”
“四年了。我母亲失踪四年了,面具六甲弄死了我的母亲,也让我的父亲为此而白白丧命,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忍不住也要忍。”水云穆紧抓他的肩膀,“你如果倒下了,还有谁能为你父亲母亲报仇?偌大的学校,成千上万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有义务为你父母报仇,所以你绝对不能倒下。”
“你说的对。”萧安语很快便冷静下来:“怪我知道这个消息太迟,正面刚,我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只能......只能智取。”他忽然抓住水云穆的衣服:“你能帮到我吗?”
“你想我怎么帮你?”
“一网打尽。”萧安语垂眸,此时此刻,杀意全然不在眼底,而是牢牢刻在了心里。忽然,萧安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如果我求神女帮我杀了面具六甲的话,她会不会照办呢?”
“然后让神女继续逍遥法外,杀更多的人,并且让更多的孩子变成你这样的人?”
“......”萧安语愣住了。
“我认识的萧安语三观是很正的,你不能因为父母的事情就被带歪了,欧阳家可不是什么善茬,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就算计要搞倒你?”
“我明白了。”萧安语缓缓推开水云穆,“或许你说得对,他们说得也对,我想,我果然就是注定要成为刘家祭司的人。”
“什么意思?”
“无论是欧阳家,还是面具六甲,我都要让他们统统倒下,爬也爬不起来的那种。还有......”萧安语握紧了拳头:“刘家也是。”
“你想怎么做?”
“搞定刘家。”萧安语爬下床,并缓缓站直身子:“首先就要先成为刘家的祭司。”说完,一步、两步缓缓走出医务室,渐走渐稳。
水云穆站在医务室,看着萧安语渐渐离去的背影,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眼底却尽然是不满了。
......
回到教室的时候,虽然萧安语已经表现得非常的淡定了,但是刘静出于关心,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萧安语摆摆手:“我想要联系你的爸爸。”
“你找我爸干什么?”
“商量点事情。”萧安语翻开书本:“你看你爸什么时候能有空,我希望能尽快。”
“你见我们刘家的人做什么?”一个刘姓学生不满地看着他,而刘安因为之前萧安语救过他,便一句话也不再敢说。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萧安语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刘姓学生竟然被吓得不敢说话,以前的萧安语总是什么也不计较,一脸和和气气的模样,谁曾想他竟然还能有这样挂一副凶狠可怕的模样?
刘静也暗觉不妥,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之后就再没说别的了。而萧安语拿到联系方式也没有多说,该上课还是上课,该干嘛还是干嘛。
是夜。
早上在班级里怼萧安语的同学趴在桌子上,忍不住发问:“你们说他是怎么了?平时不都一副很宽容的样子吗?今天的那个眼神,可把我给吓死了!喂,刘静,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刘静翻了个白眼。
“他不是你表哥吗?咱们刘家,就属你和他最亲,你都不知道?”
“表哥那又怎么样?”刘静站起来,说道:“他又不姓刘,又不住在刘家,难道我还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不成?而且只是表,又不是亲哥,我为什么要和他亲近?”
“嘿!你这丫头的脾气是越来越坏了是吧?”
“那你也管不着!”
“你......”男生说着就要和刘静打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内院教室的门被一脚踹开,来人面目表情,但气场已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包括刘静在内。
这人正是水云穆,他站在教室的门口,冷冷地放下一句:“你们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所有人几乎都缓慢地摇着脑袋,虽然平日里刘水两家都有走动,但是平时在学校,谁也不敢招惹水云穆这尊大神,谁料想他今天居然找上门来了,可把刘家的孩子们都吓得够呛。
水云穆得到回答,转身就离开。
刘安吓得颤颤巍巍的:“他怎么来了?”
刘静重新坐下,也没有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说道:“怕是萧安语想要干什么了吧......”她考虑了半天,最后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我听家里的大人说,家族想要让萧安语当祭司来着。”
“什么?”整个班级顿时炸了。
刘安瞪大眼睛:“怎么可能?最讨厌萧安语的不就是他们吗?这又是哪一出?”
“不就是因为咱们这些小辈没有一个是争气的吗!”刘静冷哼一声,这话无疑打了在座几乎所有人的脸,水云穆当了祭司都两年多了,可他们这些小辈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是能够被勾陈看中的,祭司的名头却偏偏落到了外姓人的手上,这谁能甘心?
“你唬人呢吧?我就不信,之前我和他交手的时候,他明明就不会驭鬼,靠的还不是萧家那些抓鬼的计俩?”
“爱信不信!”刘静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们了。
虽然谁也没有相信刘静说的话,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明明大家都非常的努力,怎么偏偏就没有一个人能够被选中当祭司呢?
其中一个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恨恨地说:“难怪校长三番两次把萧安语叫到校长室去,恐怕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原来校长找他是这个原因吗?”
“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这种两家联姻的种,本来就是不应该出现在学校的,现在却受到了校长的重视,说他不是天选之人,谁信啊?”
“你们都别说了,这事儿不是还没有定下来吗?咱们回家问问家里的大人不就知道了?”
“不用问了。”刘静忽然说:“他今晚上就去找我爸爸去了。”
“所以是干什么?”
刘静扔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她妈妈给她发的消息:萧安语被请到刘家的本家去了,而且在祠堂里认了祖先,各位长老都已经同意了他当祭司。
“竟然......真的是......”
“听说长老们就要尽快选个日子举行交接仪式了,你们就死心吧。”刘静说道:“说不定水云穆当祭司的那一刻,刘家的祭司就已经定了人选了,你们放心吧,十年后说不定还是有机会的。”
“你......”
这十年后,说不定祭司的名头就落到别人的家里去了,十年再十年,到时候再当祭司,还有什么好荣耀的?也就这几年里,年轻的祭司层出不穷,大家才一度又一度地想要刷新纪录。
一直以来,祭司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才能当的,之前从来没有人年纪轻轻就当过祭司,而桃紫二十岁当上祭司已经是刷新了大家的三观,随后几年,萧家、洛家等纷纷都是没超过二十四岁就当上的祭司,到了水云穆这里更是又刷新了记录,年仅十七岁就被选上了祭司,至今无人能够超越。
而如今班里的各人,还有些十五六岁的小孩,若是他们能当祭司,便会再度刷新纪录。而这几乎所有祭司都是“年轻有为”的人,倒是头一次见,除了至今还没有露过面的“腾蛇”。
“‘朱雀’家的,是不是今年也要卸任了?”忽然,有人小声问。
这个时候,大家都安静下来了,如今“朱雀”的祭司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当今年卸任之后,又不知会有谁上位,如果上来的也是一位年轻人的话......
忽然,又有人小声说了:“是不是,快要变天了?”
有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无尽的黑夜,远远望去,万里无云。这天气未曾变化,只是他们的内院,恐怕是真的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