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记
谭乐有空的时候就来陆诜的心理咨询室实习,跟着陆诜和其他两位医生能学到不少书本上没有的知识,有时陪着等候预约时间的病人聊天,学以致用。
上午忙完,谭乐轻轻敲了敲陆诜的门,“陆教授,吃饭了。”
陆诜低头看了眼时间,“这都午饭时候了?”
“上午接待了四位病人,您不累啊?”谭乐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陆诜接过来喝了一口,才发现说话太多,喉咙都冒烟了,他叹口气,“哎,舒服了,喉咙太干。”
谭乐笑笑,在心里又悄悄把偶像的形象拔高了一些,原来他们厉害的人都不知道累的啊。
陆诜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要知道肯定想说那是累过头了。
“走吧,去吃饭吧。”谭乐又催道,“小漾哥走的时候说了,必须看着您按时吃饭。”
“好。”陆诜笑着把文件放好,起身跟着他下楼。走到餐厅,看着外面香樟树林里斑驳的光影,有点儿想许漾。
许漾出差去了,本来轮不到他去。刑侦支队一个案子的嫌疑人在南方某省被抓,按规定应该由江城市自己派人过去把嫌疑人接回来,至少需要去一个副职领导。谭栩主办的案子,自然是他去。不过现在队里有另外一个大案在办,本来人手就不够,再抽一个走就更难了。谭栩正为难,在电梯里遇到许漾,在和同事插科打诨。
“许漾,跟我去抓个人回来。”
许漾当然不乐意啊,“又不是我们的案子,我不去。”
“你看你兄弟都快忙死了,你好意思?”谭栩不打算放过他,“帮兄弟一个忙。”
跟着谭栩一路的小警察也很会看眼色,跟着说:“许组长,我们都快一周没歇了,再走一个,得累出血。”
许漾不松口。
谭栩说:“耽误不了你多久,头天去,第二天回来。”
帮个忙也没什么,许漾就点头答应了。
他们俩陆诜出差比较多,讲座,开会什么的,每次都是许漾嘱咐他要小心要按时吃饭,吃住不要委屈自己,这次换成陆诜了,还挺新鲜。
飞机已落地,许漾就给陆诜打电话报平安。
“路上还顺利吗?”陆诜问。
许漾:“顺利,你吃午饭了吗?”
陆诜笑,“吃了,刚十一点谭乐就来催了。”
许漾道:“做得真棒,回去给他带礼物。”
陆诜问他:“你呢,飞机餐不好吃吧。”
许漾和谭栩都没带行李,随身一个包,下飞机就直接往出口走,“还行,不是你做的,吃什么都一样。”
谭栩嫌弃地吸了口冷气,肉麻。
许漾继续秀恩爱,“哎,不过我刚刚得知一个噩耗。”
陆诜一愣,“什么噩耗?”
许漾痛苦地说:“我们的住宿标准居然只有200块,天呐,只能去住个老旧破的小旅馆了。”他纯粹想和陆诜腻歪一会儿,以前蹲守的时候臭水沟都待过,旅馆再破总比那好吧。
陆诜的笑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许漾眨眨眼,“什么惊喜?”
“你到出口了应该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来接。”陆诜说。
许漾惊讶地问:“你给我订酒店了?什么时候订的?怎么订的?”
陆诜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逗笑,靠在椅背上,“就送你们安检后订的,我知道你们出差住宿标准不高,你又不讲究这些。”
许漾心里又暖又甜,声音都跟着软了两分,“你怎么订的啊?”陆教授手机上没装任何购物娱乐app,他出差也都有人订好酒店。
陆诜声音里带着小得意,“谭乐教我用手机订的,还挺方便。”
“谢谢。”许漾看到出口处有人举着写着他和谭栩名字的牌子,“我看到工作人员了。”
陆诜说:“许组长出差辛苦了,先好好休息,晚上再联系吧。”
恋人的体贴总是让人心动,许漾小声说了句“爱你!”才挂断电话。
离当地派出所比较近的一家五星酒店,许漾和谭栩一人一个房间,很宽敞,看着还不错。
谭栩说:“叫你跟我一起来是我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许漾在房间四处看了看,“我们家陆教授太贴心了。”
谭栩翻了个白眼,“你真是随时秀恩爱啊。”
“有什么办法,就是恩爱啊。”
谭栩果断地换话题,“先歇会儿,下午去派出所办手续。”
许漾琢磨着是先去吃点东西还是先休息,外面有人敲门,他还在想事情,门一拉开,服务员笑容满面,“您好,您订的餐好了。”
许漾一愣,“我们的?”
服务员又核对了一遍单子,“1303号房,许漾先生。”
许漾一笑,“进来吧。”
他给陆诜发微信:你订的餐?
陆诜:嗯,怕你吃不饱。
许漾在表情里选了个举着朵小花的小人,谢谢。
陆诜给他发了个亲亲的表情。
下午去派出所办完手续,接待他们的副所长非常热情地要请他们吃个饭,都在一个系统,四海之内皆兄弟,两人也没多推辞。
席间,副所长关心他们的住所,得知住在五星酒店时都愣了一下,现在出差标准都这么高了?
许漾笑着解释:“爱人不放心,悄悄订的酒店,不住就浪费了。”
副所长恍然笑了,“还是你们小年轻夫妻关系好啊,像我们老夫老妻了,我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我老婆可能都发现不了。”
许漾跟着笑了笑,没有解释。关系不熟,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见了,解释不着。
副所长继续说:“有这样好的老婆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好。”许漾一口答应。
谭栩正在喝水,被呛了一下,琢磨着回去了找陆诜告状。
许漾一回酒店先和陆诜视频,陆诜看他脸色问:“喝酒了?”
许漾捧着手机欣赏美颜,痴痴地点头,“喝了一点点。”
陆诜怕他呆会儿累了直接睡着了,就说:“先去洗个澡吧,舒服些。”
许漾喝得不少,一桌子十几个人,他和谭栩双拳不敌众手,喝不过,脑子迟钝,想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那你陪我。”
陆诜哄着他,“好,手机直接放着吧,我陪着你。”
许漾把手机立在洗漱台,开始脱衣服,脱完走过去问:“有没有点欲望?”
陆诜有点犹豫,喝完酒全身泛红,有点像大龙虾,确实生不出什么旖旎的感觉,可是这话不能直说,最后他昧着良心讲,“有。”
许漾对着镜头挺了挺胯,转身进淋浴间了,没看见陆诜喉结滑动,本来是没什么感觉,这下有了。
有人醉酒是安静型,喝完就睡觉了,不给别人添麻烦。有人是消沉型,醉酒必哭。有人是激动型,和平时完全两个样,俗称耍酒疯。许漾应该是属于后者。
他抹了一身的泡沫,喊陆诜。
陆诜回答:“怎么了?”
“我给你唱歌吧。”
陆诜说:“好。”
许漾就在浴室里办起了个人演唱会,声嘶力竭,从《爱你是我》唱到《死了都要爱》,最后挑战起了《青藏高原》。
陆诜扶额,生怕许漾被人举报了。
早晨吃饭的时候谭栩精神不太好,许漾咬了口包子问:“你择床啊?”
谭栩喝了口咖啡,“择个屁,昨晚不知道是谁那么没素质,大半夜还唱歌,唱歌就算了,还他妈唱得那么难听。”
许漾顿了下,把一盘包子挪到他面前,“来,多吃点。”
许漾原本想着往返都坐飞机,大不了自己掏机票钱嘛。结果谭栩告诉他,“你第一次押解犯人?原则上是不允许坐飞机的,想坐也可以,要提前申请,报批,等弄下来还不够麻烦的,买火车票。”
于是他们连着坐了十七个多小时的火车,把人送到拘留所,办完交接手续。许漾只想赶紧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总感觉身上都馊了。一回家打开门,客厅里开着灯,淡淡的黄光裹着饭菜香,安慰着归人疲惫的身躯。
他在门口大喊一声,“陆诜,我回来了。”
陆诜关掉烟机,笑着走过来给他一个拥抱,“欢迎回家,辛苦了。”
洗澡突然变得不那么急迫,他和爱人接了吻,“我好想你啊。”
他们安静地抱了会儿,陆诜拍拍他的肩膀,“快去洗澡,饭马上好。”
温暖的水流从身体上滑过,他在浴室哼着小曲儿,疲惫和辛劳随着水流流进下水管,他想: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