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川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我说这都是因为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信不信?因为喜欢你,所以关注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去查你的资料,一不小心知道得有点多。”
白离云用古怪的眼神看了林子川一眼,语重心长地说:“林队,男人别太腻,一腻就容易油。你看我就不腻。”
林子川被逗笑了。
两人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刚好看到周岩回来了,正准备往林子川的房间走。周岩看到林子川和白离云,“哟”了一声,说:“林队,我正想去你房间找你呢,没想到你在白法医那。”
不一会,翁冠也回来了,京城小分队四人在林子川的房间聚了头。
翁冠一回来就“咕咚咕咚”干掉了一瓶矿泉水,他满面红光,显然此行有收获。林子川笑道:“小同志这一看就是有重大收获嘛,那就小同志先来讲讲看。”
四人围着茶几坐下。翁冠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摆在桌上。
翁冠说:“肇事卡车来的方向和逃走的方向两个方向我都没放过,我沿路走访,重点询问路上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果然,在离事发地点大概10个公交车站远的地方,有一个加油站,加油站员工对车牌号有印象,因为这个车牌号的后两位数字非常好记,是两个8,但他也不太确定。”
林子川听了一喜,忙问:“然后呢?”
“我说不确定没关系,能不能给我看一下加油站的监控,看了就能确定了。那位工作人员看到我有警官证,立即调了监控给我看。我一看监控里的那辆卡车,车牌号明明白白跟林队记下的一模一样。”
周岩开心地一拍手,说:“这回监控终于没有拉跨。”
“监控录像中的司机为男性,年龄在30到40之间。我让工作人员帮忙把监控录像截屏发到我手机上,我拿着手机,继续走访,这次的重点对象是沿路便利店的员工,我给他们看手机里的截屏,问他们认不认识这个卡车司机。其中有一个大姐说她认得,不光认得,还和他老婆很熟。我与大姐交谈后得知,这个司机叫扈林,33岁,跑货运的,他的女儿刚出生不久就被查出患有心脏疾病,治病需要很多钱,他们家现在比较困难。”
听完翁冠的报告,林子川说:“扈林很缺钱,一个爱孩子的父亲为了救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有人用重金收买扈林杀人。”
周岩“哎呀”一声,说:“上次林队和白法医逃过一劫,他没得逞,岂不是很快就会卷土再来?”
这时旁听的白离云摇了摇头,说:“未必,或许这个愚蠢且不成熟的杀人计划被及时阻止了,所以也就不再有下一步行动。”
林子川下意识地看了白离云一眼,心想既然白离云这么说了,说明他一定在跟季齐岳的会面中得到了什么信息。
林子川问翁冠:“扈林的家庭住址弄到了吗?”
翁冠忙点头道:“弄到了。”
林子川又问周岩:“小周,张右经检察长那边怎么说?”
“我跟张检察长聊过了,张检察长也想把廖夏案牵扯出来的贪腐链一网打尽,但苦于整个琅瑜官场乌烟瘴气,大部分官员都在一个阵营里,官官相护。”
林子川来了兴趣,“张检察长也想把廖夏案牵扯出来的贪腐链一网打尽?他手上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线索?”
“张检察长已经掌握证据,景倾市市.委.书.记余文叙的夫人兰瑟,她所领导的证券公司,是琅瑜官场腐败链条中的洗钱中心。”
“既然有证据,为什么不扣了她调查?”
“兰瑟是余文叙的夫人,他们连副市长廖夏都扣不下来,何况是市.委.书.记的夫人?”
林子川苦恼地敲了敲脑袋,看来琅瑜官场复杂,一切都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林子川又问:“张检察长愿意和我们合作吗?”
“这个……我感觉他好像对我们不太信任。这也难怪,张检察长以前也不认识我们,几个京城来的人,突然说要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是个人都会有所怀疑吧。”
林子川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想了许久,最后果断道:“我觉得这么下去不行。琅瑜的官场已经被一群拉帮结派的官弄成了一个巨大的贪污腐败保护网,没有一点谁也不怕的刺头勇气和强硬手段去挑战琅瑜官场上这些潜规则,这局根本破不了。”
周岩问:“林队有什么想法?”
“寻个由头,检察院强行带走兰瑟和廖夏。既然这两个人的贪腐事实是板上钉钉的了,证据也在手上,那么只要把人逮到,就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寻个由头?”
“对。”林子川一敲桌子,“这里还有一个突破口,就是扈林。我打包票,既然扈林没能按照原计划撞死我和白法医,而且刺杀计划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暂停了,那么扈林很有可能并没有拿到钱,他女儿的就医问题还没有解决,这样的他是一匹孤狼的状态,这样的孤狼可以为别人用,也可以为我们所用。”
周岩是个聪明的,立即领悟了林子川的话,“林队的意思是,咱们可以许诺为扈林的女儿解决就医问题,以此要求扈林把刺杀事件抖出来。刺杀事件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跟琅瑜官场上的贪腐链有关,到时候这件事闹大了,检察院抓到把柄,就好办事了。”
此时翁冠发出疑惑:“等等,为什么林队觉得扈林没有拿到钱?虽然扈林没有办成事,但他女儿的医药费在那些贪官看来不过是零花钱的数目而已吧,他们难道会小气到连零花钱都不舍得拿出来封一封扈林的口?”
林子川却斩钉截铁地说:“小翁,你信不信,贪官宁愿拿着这笔零花钱去包养个情人、去赌场玩一圈,也不愿意把钱就这么给扈林,哪怕这钱对扈林来说是一笔救命钱。这些人把手伸向国家财政,无异于搜刮百姓油脂,喝人民的血吃人民的肉,这种人你指望他有那份善心去怜悯类似扈林这样的可怜人吗?”
周岩问:“可是,廖夏都是杀人嫌疑人了,他们仍然能只手遮天,阻止逮捕廖夏。利用一个扈林,能在琅瑜撕个口子吗?”
林子川说:“把事情捅大,捅到新上任的省.委.书.记那去,如果新省.委.书.记也有扫一扫琅瑜这间屋子的想法,那事情就能办。”
翁冠又问:“还有一个问题,谁来许诺扈林女儿的医药费?咱们没有那么多钱。”
这个问题林子川已经想好了,“可以问问省.委.书.记康虞,琅瑜有没有政府设立的困难家庭扶助基金?像扈林女儿这种情况,应该是可以申请的。如果有书记帮忙的话,钱相信很快能下来。”
翁冠道:“这个主意好。”
林子川又说:“我们在琅瑜没有权,计划能不能实施我们说了不算。小周,麻烦你再打个电话给你那个老乡,把我们的计划转告张检察长,问问看他的意见。”
周岩立即照做。周岩的老乡是张检察长的副手,基本上张检察长工作的时候这位老乡都在张检察长身边,刚好张检察长晚上还在开会,他们刚刚开完会,周岩的电话就来了。周岩老乡听完周岩的话后,一五一十对张检察长说明了情况,张检察长没有和周岩通电话,而是沉吟许久 ,最后让周岩老乡回复周岩说他会好好考虑后再给周岩回电话。
周岩结束了和老乡的通话后,无奈地一摊手,“完了,我就说张检察长不是很信任我们。”
林子川却没有泄气,他说:“张检察长需要考虑的事情比我们多,他要好好考虑考虑也是正常的。这样,我明天先去扈林家探探情况。”
“林队,你明天不去景倾市公安局了啊?咱们是来出差工作的,不是来自由活动的。”周岩提醒道。
“就跟罗奇说我突发肠胃炎,去医院了。”
“这么随便?”
“就是这么随便。”
……
白离云全程旁听,他话不多,但默默地记住了一些关键点。
白离云回到自己房间后,直接给琅瑜省省.委.书.记康虞打了个电话。
“康叔叔,晚上好。”白离云的语气十分礼貌。
虽然被白离云称呼一声“叔叔”,但康虞不敢怠慢。白离云干脆利落地把今晚林子川设计的计划告诉了康虞,康虞沉吟道:“我是想把季齐岳那伙人清理掉,但季齐岳在琅瑜扎根太久,这里全是他的党羽。白公子口中的那位林队长所说的计划,听起来很痛快,但真正实施起来,恐怕是阻力重重。要知道,我当初准备下令逮捕廖夏,季齐岳竟然敢带一群官来拦我。”
副书记带一群官来拦书记,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白离云也不敢相信。白离云笑道:“这么离谱?看来我这位季叔叔还真在琅瑜当上土皇帝了啊。不过没关系,康叔叔,我会把这些情况如实告诉我爸爸。琅瑜的官场离谱得有些过头,是该扫一扫了。”
康虞一听,立即明白这是中.央要出手的节奏。白离云就是白杞民的通信人,至于琅瑜,白杞民打定了主意要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