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这辈子肯定是不凡的,我肯定是能做出一番事业的,可是我二十五岁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凡的人,所有我们眼中不凡的人,最终都是凡人,逃不出生老病死,他们的不凡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赋予的,是史书撰写的。我获得再多的成就,也就是这样,可是我这辈子活的到底怎么样,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觉得无论是在哪里,我只要无愧于心,我就没有辜负我这么多年的努力。”
池乔骑着车在回家的路上,和秦肃声有意无意,谈天说地,“池乔,你可以不这么成熟吗?我还是喜欢你幼稚的时候。”
“我也就陪你幼稚一下,你看我什么时候那么幼稚了!”
“那你就和我一直幼稚下去吧!没那么多要你思考的事,你开心就好!”
所有人都希望他成熟懂事,只有秦肃声,会想要他一直无忧无虑做个孩子。
“嗯,对了,妈今天跟我说......”池乔把姥爷去世的事和秦肃声说了,只不过秦肃声没有像刘晴那么难过,而是反复嘱咐池乔明天跟爸妈去刘家的时候要谨言慎行,少说少做跟紧了爸妈。
“你离那个人渣远点!明天看紧了妈!”
“嗯,知道,放心吧。”池乔虽然没见过刘宇,但是每次听秦肃声说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真的是恨透了这个人,“你还没到家吗?”
“早就到了,准备去洗澡睡觉了。”
“这么早?”
“你看看都几点了,还早!你们应该都响熄灯哨了!赶紧回去吧!”
“啊?还真是,我都没注意,行了,那我走了,你自己明天小心点,有事就和爸妈说!”
“知道了,放心吧,晚安!”
“晚安!”
挂断了电话之后,池乔去洗了个澡,骑车回来出了一身的汗,洗了澡,躺在熟悉的床上,枕着已经散去的秦肃声的味道,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池乔换了一身黑西装和秦江刘晴去了刘家,刘宇看起来并没有很难受,池乔谨遵秦肃声的告诫,少说少做,谨言慎行。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人,在刘白的遗体旁......
那个是!刘淼吗?
池乔和刘淼也仅仅是一面之缘,想起大年初一来拜年的时候,被秦肃声拉走时恍惚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影,看起来应该就是刘淼了。
此时的刘淼和初见时完全不一样,当初的刘淼白衬衫百褶裙,活脱脱一个大学生的样子,而现在的刘淼,哭红了的眼睛,一身白衣,小腹微隆,池乔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怀孕了。
难道当初刘淼和旅长据理力争要嫁的人是——刘白!?
这世界这么小吗?
是的,这世界就是这么小,相爱的人总该相爱,相遇的人总会相遇。
“刘淼?”池乔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一下她,刘淼回过头来,看见了池乔,也是很惊讶,“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之前刘旅长安排过我们见面的!”
这下,刘淼倒是想起来了,刘晴倒是吃了一惊,她本以为是池乔以前的朋友,结果是池乔以前的相亲对象,撑着疲倦的身子,还是抖了几分精神,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池乔的神色。
“你是,那个大夫?”刘淼其实并没有记得他叫什么,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就像她不记得她曾经见过这人一样,“嗯,池乔。”池乔出于礼貌朝她伸出了手,可是她并没有接受池乔的礼貌。
“不好意思啊,池大夫,我这......”刘淼看了看肚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很显然是误会了池乔的意思,“你误会了,我......”
“儿媳妇!差不多了,咱们走吧!”池乔还没等说完,就被刘晴打断了,一声儿媳妇叫出口,池乔的耳朵的羞红了,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大男人被叫儿媳妇,池乔还是很不自在的,但没办法,他也知道刘晴是在宣告主权。
池乔心道:果然,秦肃声是亲生的!
“妈,等一下,我马上!”池乔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一支笔,有在一旁找了一张纸,把自己的电话号写下了,蹲在刘淼前面,将小条递给了他。“这是我电话,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池乔起身要走的时候,身子一歪,没有站稳,刘晴赶忙就过来要扶他,不过池乔也没有那么娇气,自己就站好了,“你怎么了?”
“没怎么,可能是又低血糖了吧!”
池乔最近这段时间忙着这些事情,休息的也不是很好,昨天回了家还算睡得安稳一点的,但是今天晚上估计又要熬夜复习了。
“平时多注意休息啊!少熬夜!”刘晴是这样叮嘱的,池乔嘴上也是答应着,不过休息这件事,唉,他现在也没时间啊!
“嗯,知道了,妈,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走吧。”
刘晴的状态虽然比昨天好了不少,但是还是能明显看出来,整个人的状态不如从前了,一夜之间,好像真的能让人老十岁的感觉。
一路上车里都安静极了,池乔知道刘晴的心情不好,也就不搭话了,秦江的态度和秦肃声一样,见到刘宇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是对于自己的恩师离世,还是有些难过的。
车开到十一中的时候,池乔就下车了,有秦江陪着刘晴,池乔也没那么担心了,刘晴让他回家去吃饭,他拒绝了。
池乔这次回渭淮是为了考试的,明天就要考试了,他还没怎么看书,池乔前段时间都在忙着论文的实验,也没有怎么复习,现在要考试了,他心里其实也没什么底儿。
要说实习经验,他只在医院待过两个月,要说工作经验,他比不上那些老医生,他仅有的资本就是他年轻,他不算太华丽的文凭,可是这一切,在这个行业中,并没有什么用,因为病人来看病优先挂号挂的是老大夫,年轻意味着没有经验,意味着可能会失手。
对于一个大夫来说,即使失手的概率是0.01%,可对于一个患者来说,碰上就是百分之百。
所以说,池乔在这一行里,一无所有,所有书本上的东西要真正应用到实践当中,都是一个挑战。
好在昨晚秦肃声已经打过电话了,今天估计不会打了,他可以安心的复习了。
池乔总是给人一种感觉,就是他做的所有事,都轻而易举,只要他想要,他就能得到。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有的显而易见后面,都是不断上下求索的过程。
数学中有两个字最会骗人,叫做显然。所有的显然背后隐藏的都是千百个数学家日日夜夜的探索,而最后在数学的教材上,只有两个轻松的字,叫做显然。
真正努力的人都在背后努力,嘴上说的都是,不过如此。曾经彻夜长明的灯和餐不果腹的日子,仿佛都是不过如此。当然,所有成功的人都会在自己成功后加上一句,不难。可能是因为比较酷吧,也可能是因为,走过的路和前面的路相比,真的不难。
人生就是在不断求索,曾经自以为很难的事,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的时候,真的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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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乔下班的时候,秦肃声已经从葬礼回来了,在学校门口等着池老师放学,本来以为池乔会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什么的,不过一直到回到家,池乔才问,“怎么样了?”
“艾滋病导致机体免疫力丧失,最后肺部感染死亡。”
“艾滋病?”池乔的声音里是质疑,不过这件事情也挺好解释的,“嗯,挺简单的,刘白本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富二代,说不定玩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染这病一点也不稀奇,只不过就是苦了刘淼和肚子里的孩子。”
池乔手里做着饭,秦肃声在他旁边给他打下手,然后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说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池乔的手突然停下了,“孩子!刘淼怀孕了?”
“嗯,都五个月了......”说起这事儿来,秦肃声也还是遗憾的,大人做了什么,也不该牵扯上未出世的孩子啊!
“不能救回来吗?”
“五个月还没成型呢吧,救下来也活不长。”
谁听了不都是痛心疾首啊,毕竟是一条小生命啊!
人对于小小的生命总是充满敬意的!
“可不论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命啊!他自己造的孽,最后报应还不是到了他的子孙身上,何必呢?”
“报应?!”
“不是吗?当初是他逼得徐姨去卖血还债,染了艾滋病,现在自己的儿子也死于这个病,不是报应吗?”
池乔的想法有的时候竟然是除了其的通透,看事情的时候,比秦肃声眼睛要尖锐很多。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秦肃声身处其中,没有池乔一个局外人看的清楚,有时候池乔一句话,总能点醒秦肃声。
“那你觉得,这报应会不会是人为的?”
“嗯?什么意思?”
做好饭的两个人叫了漠漠来吃饭,但是丝毫也没影响两个人交流,池乔其实不太懂怎么和人相处,他朋友少的原因就是他总是不知道怎么去和人家说话,有什么事,他都是自己去处理的,别人找他只要能帮上,就一定会去帮,但是要是让他去找人帮忙,他却是很少会提出的。
所以即便是和秦肃声在一起,他好像也是在秦肃声有事情,或者遇到困难的时候,才愿意话多一点。
“如果这是报应,这是不是太巧了?”秦肃声给池乔夹了块肉,放到他碗里,“可是,病故应该不会是人为的吧!如果是意外,那还可能......”
“也是.....”秦肃声听池乔这么说,倒也是很有道理,秦肃声扒了几口饭,又想了一下,“那会不会是大夫!”
“大夫怎么了?”
“会不会是有人收买了大夫?做了假的病例?”秦肃声心不在焉的说着,他其实也只是一个想法,不过池乔对此的反应倒是有些大的,“秦先生,你这想法是不是过于天真了?收买大夫,且不说要花多少钱买一条人命,就说刘白山海集团的少东家,为了治病肯定是跑了不少的医院,买通一家容易,难道要卖通所有的医院?不现实嘛!”
秦肃声想了一下,确实是过于天真了。
“嗯,确实,好像是不太现实。”
池乔吃了饭,秦肃声收拾了碗筷,两个人莫名的就达成了共识,池乔做饭,秦肃声刷碗,可池乔做饭的时候,秦肃声总是陪在他旁边,秦肃声刷碗的时候,池乔总是拿出来水果陪着他洗完。
“出去转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