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淮大学在大学城,那块监控那么多,怎么可能躲得掉!连辆玛莎拉蒂都找不到吗?”
“不是没有玛莎拉蒂,是没有拍到任协从哪辆玛莎拉蒂上下来,太多了。”整合了一下刚才所理出来的线索,秦肃声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很不合理,但是却能解释现在的这种情况,“如果证人证词没有问题,那就说明这个人每次都是在没有道路监控的地方把任协放下来的。那就说明,这个人从一开始和任协接触的时候,就有留一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玛莎拉蒂的车主倒是有了很大的嫌疑,而且,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简单。
“我这儿就这么多了。”张晓把自己调查来的东西放到了桌面上,谁需要谁就去拿就好了。
“王霖还没审完吗?”小王昨天晚上审了那个在贴吧发遗书的邹星宇,今天早上又开始问询任协的保姆,还有被秦肃声带回来的孔铭邱和吕哲。
“我去看看!”周芸芸跑到审讯室去找王霖。
秦肃声转着笔,望着窗户外面风雪滔天,渭淮今年的冬天的雪格外的勤啊!
“我说一下,任协现在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出是他杀,但是有一点,老秦昨天提到的划纱窗的刻刀没有找到,那这个被找到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但是现在我们有几个方向可以入手,这几个方向全都指向了海外的一笔不知名的收入,而这笔收入与那个特意隐藏自己的玛莎拉蒂的人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王黎的这个猜测十分的大胆,莫名隐藏行踪的玛莎拉蒂像个阴谋论家,而海外这笔定期的三十万汇款更像是支付什么报酬!
“会有联系吗?”
“猜测,有没有联系要查下去才知道!”
秦肃声等了半天没等到周芸芸和王霖,等得有些不耐烦,“我去个洗手间!”
秦肃声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半了,按照学校冬季作息时间,漠漠这个时间已经放学了。
“喂,池老师,下班了吗?”秦肃声给池乔拨了过去。
“还没呢!你结束了?”
“没有,早着呢,开会呢,中间休息上个厕所,漠漠怎么样了?”
“不太好,今天肚子疼了一天,我给她从办公室接的热水,把自己的椅垫也给她了,晚上谢雨来接她,我让语文老师和她说吧。”
“你把电话给语文老师吧,我和她说,她姓什么?”
“韩彤。”池乔跑到语文组,语文组已经下班了,只剩下韩老师在等漠漠的家长。
“韩老师,秦漠漠的哥哥的电话。”
“哥哥?她父母呢?”
“她父母在她四岁的时候去世了,她哥哥把她带大的。”
“这样啊。”韩彤接过电话,“喂,韩老师,您好,我是秦漠漠的哥哥。”
“您好,”
“今天真是多亏您了,我听池老师说,您有话要跟我说?”
“嗯,是这样的,本来这事儿跟妈妈说更合适一点,但是鉴于漠漠的情况,我就和你直说了,听你的声音应该岁数也不大,女生的情况应该了解也不是很多。漠漠现在是第一次来例假,但是,我发现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女孩子第一次来会有比较疼的情况,这个和个人体质有关,但是疼成漠漠这样的,我个人觉得是不太正常的,而且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你最好明天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秦肃声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女孩子那些事情,他只好听着韩彤在电话里那头讲,然后对于漠漠的无力感有一次爬上了心头。这种无力感和上一次他和池乔谈及漠漠的病因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一次,电话里的他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好的,辛苦您了,真是太麻烦您了。”秦肃声一套标准致谢语之后,韩彤把电话递给了办公室外面的池乔。
“哥,你说我是不是挺混蛋的?”池乔接起电话后,秦肃声的态度完全就转变了,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背靠着警局厕所旁边的暖气片,眼神中满是绝望,“没有。”
池乔没有任何的犹豫,可是秦肃声还是觉得自己挺混蛋的,“其实真挺混蛋的,自己妹妹照顾成这样。”
秦肃声的无力除了漠漠病情未知且无力之外,还有他没有办法离开自己的岗位飞奔去照顾她。
“好难啊,池老师,你知道今天外面零下二十几度,我和周芸芸开车去出外勤,那破车空调还坏了,嫌疑人到现在还没找到,我自己的亲妹妹病了,我连回去看看都腾不出来时间。我......”
成年人的崩溃总是在不起眼的小事上,丢了的钱包,坏了的空调,还有突然没油的中性笔......
池乔听着秦肃声说了这么多话,他一直没有打断他,安静的听着他说,等到他将心里的苦水倒完了,池乔才说,“人就是很复杂的,我们每天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为人子女,为人父母,为人兄长,做学生的老师,做人民的警察,各行各业都是这样,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漠漠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待的!”
忠孝不能两全,秦肃声突然想起了两个月前,在带刘淼回警局的警车里,刘淼说的一句话,“你不能阻止你的爱人去拯救世界,但是你可以帮他拯救世界。”或许吧,池乔就是那个会帮他拯救世界的人,他比秦肃声大了三岁,三年的时间,让池乔走在了秦肃声的前面,看得到他还看不到的事情。
“池乔!”
或许秦肃声从来没有想过会依靠谁,这么多年,他都自己过来了,可是此刻,池乔朝着他抛来了一根橄榄枝。
“人生就是一场欺骗,只不过,是骗一辈子还是骗一阵子。”
骗一辈子!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出这四个字,可都在心底喊了出来。有些话,天不知地不知你知我知,那又何必时时都说出口呢。
“老秦,你掉坑里了吗?”张晓在卫生间外面喊了一声,“没有!”
“回来开会了!”
“知道了,马上来!”秦肃声应着,但是手里还是舍不得放下电话,池乔听见电话那面在叫他了,“你去开会吧,晚上下班我等你一起回家!”
“不用,我这下班没时间,搞不好要通宵呢!该回家回家!”
“没事儿,我等你!你吃饭没?”
“还没呢,开完会吧...”
“那你开完会给我发消息!”
“嗯。”秦肃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王霖和周芸芸都已经回来了。
“家里有事儿,打了个电话!”见人齐了,王黎就让王霖把这两天调查出来的结果汇报一下,
“先说昨天发帖的这个男生,叫邹星宇,渭淮大学研究生在读,和死者关系较好,是直系学长,经常和死者讨论学术课题的研究。”
“当事人写给他发遗书的时候,任协有说什么吗?”秦肃声打了一个电话之后,状态就回来了,
“什么都没说,邹星宇当时就给他回消息了,说他别开玩笑了,而且也打了电话,但那个时候,电话就已经无人接听了。”
“打断一下,刚刚中间休息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老宋那儿,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张晓把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秦肃声翻看了尸检报告,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死者死因是头部遭到猛烈撞击,身上多处擦伤、挫伤、骨折均是生前伤,体内没有药物反应,也就是说,死者在从楼下摔下来的时候还是活的,没有被人迷晕,但是结合刚才王霖说的,邹星宇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人接听,这就有些不合常理。”
秦肃声合上了报告,继续说道,“正常人即使是自|杀前,既然选择把遗书发给一个人,那这个人应该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人,但是小王刚才说的,邹星宇也只是他同专业的一个学弟,怎么会把自己的遗书给他?而且,就算他们关系不一般,遗书交给他,那动机是什么?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而且,这说不通,一个人在桌子上留有遗书,这封遗书迟早会曝光,但是为什么在死前要发给一个关系一般的人!”
“有道理!除非他知道,这个人一定会拿着这封遗书四处宣扬!让这件事情迅速发酵。”张晓顺着秦肃声的分析,往下去说,“那么这个发出去遗书的人是谁,希望这件事情公布出去的人是谁?是任协?还是凶手?”
“任协的可能性会大一点吧,凶手费半天劲他杀伪装成自|杀,没有必要特意留个尾巴让我们查吧!”王队一直坐在一边听着他们分析,终于提出自己的想法了。
“不,是凶手,因为这封遗书公之于众最大的效果就是引起了社会的舆论,媒体的施压,这就给我们警方破案带来了压力,在时间紧任务重的情况下,他就越可能浑水摸鱼,逃之夭夭!”
“秦哥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这件事情没有被人发现是他杀,那这封遗书不是暴露了吗?”
“不会,如果警方没有找到疑点,那这就是一起自|杀案件,这封遗书只不过是被死者的‘好朋友’公布,别忘了,如果没有介入调查,我们不会知道,任协和邹星宇只是普通朋友。”
“可以啊,老秦今天怎么了?开挂了?”
“没有,我就是想早点回家。”
“怎么了?家里有人等着?”王黎一脸坏笑的看着秦肃声,“没有,漠漠病了。”
“病了?怎么了?”
“没啥大毛病,赶紧开,开完散,我赶紧回家看看去!”听了这话王霖赶紧把自己的审讯结果说清楚了。
“哦,那我接着说,任协家的小时工是每天固定早上九点去任协家里打扫,大概十点结束之后离开,离开之后就去了下一家雇主,我们确认过了,没有问题。其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任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之类的?”
“除了偶尔一段时间昼夜颠倒以外,没有了。”
“那教授呢?”秦肃声一提起那个教授,王霖的脸都垮了,“你可别提那教授了,下次别让我问这些知识分子了,六十多岁,比我爸妈岁数都大,我也不能跟人家动粗,一直问我啥时候放他走,说他的病毒要变异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那里面待得,我觉得我就是个病毒,马上要变异了!”
王霖被教授气的头有点疼,喝了口水消消气儿。
“教授什么都没问出来,放了,吕哲这边,只能说这人挺有意思的,问什么答什么,配合的很,可就是我啥都没问出来。”
“什么意思?”
“我问他昨天中午在哪?他说和教授在实验室,我问他和任协平时关系怎么样,他告诉我,任协是他师兄,平时很照顾他,我问他对于任协的死什么感受,他告诉我惊讶,我特么最烦这种人!一团棉花,软硬不吃。”
“惊讶?得知和自己同导师的师兄自|杀,就仅仅只有惊讶?而且,他刚刚才说,任协平时很照顾他,现在就只是惊讶?周芸芸,如果你现在知道张晓自|杀了,你什么心情?”
突然被点名的周芸芸不知所措,还礼慌张的看了看张晓,“我,我,不会的,晓哥怎么会自|杀呢!”
“你看,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馈,是否定,是难以相信,单单惊讶两个字,未免也太简单了吧。”秦肃声总觉得这件事即使不是吕哲做的,也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没错,老秦说的有道理,小周,明天把吕哲再带回来,这次我亲自审,任协的死跟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好了,结束了是吗?我先走了,王队明天早上请半天假,我带漠漠去医院,结束就回来!”
“去吧,去吧。”
“嗯。”秦肃声给池乔发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开会大大小小零零碎碎的事讨论就又花了两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