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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哲,小白,安德烈扑了个空。
白子冠倒还松了口气,“那应该没事?”看向西哲,可后者脸上的表情却不容乐观。
安德烈警惕的左右看了看两位女壮士,“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样急着找她。”
在白子冠开口之前,又立刻抬起手阻止了她,“别!还是别说了。我知道的越少越好。”扭头对向西哲,“上次在中院你对我的要求,恕我难以从命。”
西哲凝眉。
安德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承认,我贪财,但我还是有底线的。就是为了不触底,我才转做商业律师。尽量规避在法律这条底线的边缘游走。我的鞋头还是干净的。所以不该碰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去碰。何况,”舔了舔唇角,语气晦涩,“宋品也是我的同事。”
安德烈走了,白子冠才纳闷的迟疑道,“他说的是什么鬼话?怎么一句都没听明白。”
“他说,他不会做高薇的辩护律师,与我们对付公堂。”
“什么鬼呀!我们这起诉书都没上呢。宋伯父到底……唉,你给谁打电话呢?”
“师姐啊,你自己叫车回去吧。”
“你去哪儿!”
“就上次拿视频的地方。”
“跟你一起去呀!”
西哲瞪着她,默默摇了摇头。
……
“西哲——!!!”
看着驾车绝尘而去的西哲,白子冠眼眶通红,她知道自己是没法上车了,西哲决定的事情,不容动摇。
///
推开行政套房的门,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檀香。
高薇不禁皱起了眉头,她讨厌这种气味!
在宋家,到处都是这种气味。
客厅里,书房里,被单上,甚至她新买的衣服上。
宋家老头子自己年轻时候作孽过深,老来信佛念斋,全家人都要陪着他初一十五必然吃素!毫无人权可言。
高薇与宋父之间是有潜在阶级矛盾的。人类社会资源之中有一杆无形的天平,这头翘起来了那头就必须沉下去。
宋父虽然不认识高家,可是在高薇的眼里,宋家过去所敛的每一分财富中,都有着从自己父母这类人身上扒下来的一层皮。
她的贪财,她的野心,她的自私,都是被这些人给灌输出来的!
天底下若是没有人掠夺,就不会有贫富差异,就不会出现她这样的牺牲品。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说的不正是她么?
她要比自己所认识的任何人都更奋斗,努力,不懈……瞧瞧那些得天独厚的人,林法沐,宋品,白子冠?
还有本身就出生在泥土里,却不懂得爱惜羽毛,往上爬的泥巴种,覃孝欢?与前者相比,她更鄙视后者,不自救者枉生为人。
在曾经的高薇眼里,西哲是与她一样的人,西哲的眼里可以看到必然的结果,可以忽略到不必要的杂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不可否认,西哲就是高薇第一个目标,复刻的目标。
西哲为了加分,加入田径组,加入数学竞赛班,心无旁骛,目中无人。
最终的结果也是天不他负,政经大法学院,一战成名。借此平平无奇的女生,一跃登上优秀毕业生光荣榜,那是镌刻在建校史碑上的。
所以她也努力,不惜代价。在学习上她自知拼不过别人,没有西哲那样好的脑袋,也没有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被父母护在羽翼下,她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但是,她依然做到了!
她修身,养息,从婴儿肥的身材半年之中消瘦下来,对奢侈品牌如数家珍,历史沉淀倒背如流。
没有那样的背景和才华成为时尚圈的卡尔老佛爷,她就要成为街拍鼻祖比尔坎宁汉那样的存在,哪怕圈外寂寂无闻,圈内众星捧月。
所以,她们是一样的人!她试图接近过西哲,可惜西哲每次的选择却都与她南辕北辙。
那么,就一决雌雄吧?
……
“高薇。进来坐。”
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来。听得高薇毛骨悚然。
她转身想往外走的时候,刚才还被她开直着房门此刻已经不知不觉锁上了。
拉了几下,居然还没打开?
“嗯。外头锁上的。你今天只有一条路能够活着出去。”说着,敲了敲窗帘后的玻璃幕墙,“一头撞出去吧,孩子。”
高薇开始往口袋里翻找,却发现手机已经不见了。
“坐啊,孩子,别站着。一路上过来可兴奋坏了吧?抓到我老头子的把柄,能让我死无葬生之地?”
刚才摩拳擦掌的气焰不见了,腿脚慢慢不听话的打哆嗦。
可能真的是信佛吃斋久了,身上会有一种素味,令人忘记了血腥气。
“爸~~爸爸。”
“你还是叫我宋伯父好了,别叫爸,我受不起。”
“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为什么……我已经放弃财产了,我不争了,西哲说的对,我不要了!我不该跟你们老人家争。”
宋父笑了起来,“西哲那孩子是不错,心慈手软。不过这一回倒是挺令人吃惊的。”
西哲和白子冠的起诉书没有递交成,所以高薇还不知道。
“西哲依然打算起诉你,知道吗?”
高薇乖巧的摇头。
“她说你啊,害死了我儿子。”
“我没有!她骗人!你让她过来,我们当面对峙。她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西哲不骗人。但是你骗人,所以我不听你的话。”
高薇一步步后退,后背抵在门边的墙壁上,目光依然不死心的四处乱瞟着,想要找到一条出路。
宋父手掌中端着正燃着檀香的香炉,也不嫌烫手。
从角落的沙发凳上起身,一步步的走到了灯光下。
“为什么?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吧。我让你……我送你,走的痛快些。”
……
场面一度混乱。
能砸的都砸了个稀烂。
然老爷叔的风骨,依然稳健。
他不避不让,哪怕头破血流。
“我差点杀了那个男孩子——你也一定很希望我杀了他吧?我了解你这种人,听说他威胁过你,就不能让他活着对吧。因为老墨就是我的家人,你知道的。可是我还有一口气,咽不下去,所以就等啊等,西哲那孩子没有让我失望,该等的我都等到了。现在答案也有了,就很满意……”
高薇当真开始砸窗,端起花盆,玻璃却太厚了,花盆里的泥土洒了一地。
眼看宋父又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发疯似的尖叫起来——
“为什么你们都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你们一个都不肯相信我!?我说了我没有!我到底为什么要害死宋品,他是我老公啊……”眼泪哗哗的流下来,虽然她也知道没用,宋父不是其他的男人,看到她的眼泪会心慈手软,可这次是忍耐不住的,下意识的就落下泪来。
她是真的委屈!好委屈呐!
“我那么努力……我真的、真的,那么努力!你们……为什么都不肯看一眼?为什么西哲做错的时候,所有人都帮着她,都向着她?她那么无情一个人。林法沐对她那么好,一直只敢背后偷偷的叫她女战神,害怕当面叫她太肉麻,不高兴……大家毕业以后,一次都没有回来、回来看过我们!亏林法沐还一直说,如果是西哲会怎么样、会怎么样?她心肠那么硬!她就是不肯放过我!”
“你是很努力,孩子。”宋父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香炉,“可是,你努力的方向,从来都是错的。”
“那是因为没有人教我!没有人告诉过我啊!我要是像她们一样,我什么都有……我……我……”她当真委屈的泣不成声,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你错的很离谱。人生呢,不是用来比较的。用来比较的人生,永远只有一滩烂泥!就像你一样。本来你可以过的好好的。”
“不可能了!宋品要跟我离婚……我不能。”拼命摇着头,哀求着,“爸、爸爸!我是孤儿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爸爸,你让我回家吧。以后、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孩子,我当你们亲生父母孝顺。”
宋父扭曲起眉头来,眼眶中慢慢沁出了泪痕,“他要跟你离婚?你害死他,就是因为……因为他要跟你离婚!?我的儿子我了解!就算他跟你离婚了,也不会不顾你的生活,不管你的死活!一定会把你日后的生活照管的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我知道错了!爸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我不是想要害死他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宋父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别叫我爸爸!我不配,当你的父亲 。”
就在宋父以为高薇在一心求饶的时候,高薇的反杀开始了。
不自救者,枉生为人。
她握起刚才碎掉的花盆一角,是尖锐的不规则三角型。
紧紧的藏在手掌中,挡住了大部分,对准宋父的面孔,饿疯的野兽般扑了上去。
高薇是常年锻炼的人,所以虽然身材纤瘦,爆发力却很强。
整个人几乎骑了上去,被宋父扒拉挡下的瞬间,掌心巴掌狠狠拍上去,以及指间藏着的花盘碎片。
宋父顿时眼前一黑……
他听到了门边传来疯狂的拉扯声。
勉强的睁开已经血肉模糊的眼睛,手指一点点的挪向了腰间的绑带。
就是那种道服上宽厚的绑带,绑带下是指尖刃。
他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以后,还会有用到老伙计的一天。
……
原本被反锁的门,哗的拉了开来。
宋父错愕的看过去。
高薇脸上已然露出欣喜的笑容——她胜利了!她赢了?
宋父要杀了她!可是她活了下来。
只要逃出去对她来说,就是最后的赢家!
……
门里的两人都看到了开门的是谁,是西哲和华叔。
虽然华叔穿着便衣,但华叔腰间露出的配枪不容置疑,他是警察。
“西哲——救救我!爸爸要杀我——”
高薇扑了出来。
……
高薇身后的宋父也跟着扑了上来。
“别动——!”
华叔手指下意识的扶在了腰上!
……
“不要!伯父——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