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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哲吞咽了口口水,“这两个人是谁?”
梨花姐愕然的无以复加,还没来得及回答上,白子冠就伸手过来一巴掌敲在西哲脑袋上。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人家爸妈了。你瞎啊?!嘶,原来你没见过你这位老同学的爸妈啊?”
西哲当时就哆嗦了一下。
她见过的。她当然见过了。
就是因为见过了,才会对她处处忍让。
那一刻,西哲脑海里是天旋地转的,似乎逐渐分不清现实与虚假起来。
到底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别人看到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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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师姐,从警局抄来了地址,走进地下停车库的时候西哲脚步不由得愣住了。
那里确实有一间小房子。
撕碎以后的纸板箱皮封住的窗户上画着花花绿绿的搬家公司电话号码。
这里原本是一间地下车库专用的管理人办公室。
由于前几年发大水被水淹过以后,地面和墙壁多了很多的白蚁,白蚁啃食严重,经常散发出霉味。
于是办公室的人就迁居了。
有个看门的老头就动起了歪心思,偷偷联合的房产中介,做了一份转租协议,堂而皇之的就挂了出去。
欢姐就是拿下了这份“非法”倒霉协议的签订人。
虽然住着十分简陋,好处就是离开打工的超市近,十分钟走路就能到,如果不下雨阳光好也不会漏水。
从小几进几出管教所的欢姐心底里有着莫名的怒气,那种怒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鼓起来的。
她会平白无故的发火,会走在路上,连路人无端多看她一眼就暴跳如雷,一顿呵斥。
而若是别人偷偷的溜走,远远的避开她,她更加不爽,特地冲到别人面前去耀武扬威的挡路。
直到看见别人脸上恐惧的表情才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她知道这是一种病,却不知道怎么治,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人描述。
年满16周岁之前,她都是进的少年管教所,里面的人虽然狠毒,但毕竟都是同龄的人,各自的手段也有着限制。
第一次真正踏入成年人的世界那一天,欢姐才年少无知的意识到,什么才是世间上最可怕的地方,那是人心。
所以她畏惧了,终于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畏缩之心。
她轻轻的弹着手腕上的皮筋,因为搓洗的很薄,啪的一声就断了。
就仿佛与某个人的联系,突然之间砰的一声就断了。
小的时候妹妹不幸遇难,脑子里就总有一个声音混沌的说着,那是不对的!那一定是不对的……
可是她却无法抓住那个声音,到底——是哪里不对了?
开始怀着忐忑的心情,抱着必然会遭到无视、冷漠,甚至厌弃的回复,她给中学的时候在自己眼里活得像金贵的公主一般的女同学林法沐写信。
那个女生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净的,那个女生下雨的时候会躲在门卫的屋檐下避雨,手中明明握着伞却害怕雨水会溅湿白色的袜子?
那个女生每天的早餐都会有一瓶草莓、巧克力或者香蕉口味的牛奶。
却偏偏依然小心翼翼害怕打扰身边任何一个人?
林法沐给她回信了,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六张信纸,而她自己明明就写过去两百字的小作文。
那一刻似乎逐渐的看明白了一件事,世界上的人他们并不是相同的。
……
敲门声传来,覃孝欢猛然惊醒,透过门边偌大的缝隙见到西哲站在那里的时候,下意识就想装作自己不在里面。
但是西哲很鸡贼啊,直接拨打了她的电话,铃声在空旷的小房间里响起来的一刻,就像一个蝉蛹紧紧的包裹住了幼小的躯体。
欢姐打开门的一瞬间小房间里几乎就一览无余了。
目力所及,单人的行行军床局促的就塞在了靠门的位置,因此小房间的门都无法被完全打开了。
行军床的一侧上方悬挂着横向折叠晾衣架,纸糊的窗边有一张陈旧古朴的棕色木桌,顶住了墙壁和床之间的空隙。
欢姐站在那里就已经没法请人走进去了。原本这间屋子就不是用来住人的。
西哲仰起头努了努嘴,示意去地面上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欢姐转身拿上外套后就跟了上去。
“钥匙?”
“不用。”
就见欢姐单手熟练的穿过窗户与墙壁之间的缝隙,一勾,门里头的锁就落下了。
……西哲内心一句,好家伙!
“陈家巷工业园那里的房子,你回去过没有?”
“没有。”欢姐神情低落的在马路牙子边蹲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只劣质塑料打火机,骂骂咧咧了一句“卧槽”。
随即就将空烟盒连带着里头的打火机一起揉烂了,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差点都忘了,我已经戒了……”
西哲不由得嘿了一声,“就为了那次林法沐的画展筹款?不是和你说了有神仙队友,不差你那些……”
“我乐意!”
“……好好好。”
“而且现在烟也太贵了,根本抽不起。”这倒是实话。
就在前不久,一条社会新闻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X市陈家巷工业园临河的原已拆迁棚户区旧房深夜突发火灾。由于该区域原定于XX年XX月之后全员动迁,根据有关部门记录,已没有登记居民居住。现场除工业园防火栓尚能使用外,其余防火设施均已失效。……起火地点位于棚户区中心地带原街心花园位置,怀疑是有人利用该无区域无人居住非法入住,并非法用电用液燃气导致……
西哲是本人走到了工业园前,看着消防队和警方拉起来的警戒线,并且挨家挨户排查,确认还在棚户区居住的人员信息,才意识到了这件事。
欢姐神情绝望的挠了挠头,“我以为那里的房子会一直在的。虽然一直说拆拆拆,拆了那么些年都始终没有动静……我以为,还能等等的。”
西哲随之蹲下身,她现在也已经习惯了陪着欢姐蹲在路边,没有了浑身不自在的别扭感。
“你不是都搬出来了么?”
“可是,如果我妈回来的话,至少她还能到那里去找我。我跟房东都说好了,每个月固定给他一点钱,他那个房子本来就破,又租不掉的。但是现在怎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