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温江,今年七岁,我的父亲是这座别墅的管家。
我跟母亲悄悄住在别墅的地下室里,父亲说先生和太太不喜欢人多,小少爷也喜欢安静,不许我白天出来。
所以我只在晚上能出来吃些东西,到处走动解解闷。
父亲告诉我,冰箱里的小蛋糕不可以吃完,不然小少爷就没有吃了。
原来这是小少爷的小蛋糕,那好吧,桌上的牛奶我也只喝掉一半,给小少爷留一半。
小少爷为什么天天待在别墅里不出门呢?
难道也像他一样,没有别的朋友吗?
可是小少爷这么有钱,长得也好看,为什么会像他一样,没有朋友呢?
等等......这么晚了,小少爷房里怎么还点着灯?
我叫温期,今年七岁,这座别墅就是我的家,我怀疑,我的家里住了一个鬼。
嘘......你仔细听......有没有听见楼梯那里传过来的细微的脚步声?
不只有脚步声,这个贪吃的鬼还偷吃了我的小蛋糕和冰激凌,就连我的牛奶都要喝掉一半!
真是太过分了!
我坐在地毯上,伸手将小小的玻璃弹珠向着门口划过去。弹珠与门口的地板乒乓相碰,泠泠作响。
哼,吓死你。
弹珠碰到墙壁弹回来,温期又伸手将它掷出去。
一来一往,温期玩的乐此不疲。
在又一次将它扔出去之后,弹珠却没能迅速弹回来。没过一会儿,他就弹珠一层层打在楼梯上的声音。
干嘛啦,怎么滚那么远去了,这到了明天早上都不一定找得到了。
被弹珠动静吵醒的温太太打开自己的房门,到温期房里将他的弹珠收走了,嘱咐他:“小期呀,要睡觉啦,不许再玩了。”
“弹珠明天明天早上起床再还你。”
她将他牵到床边,给他盖好被子,出门前还替他关上了灯。
温太太回到主卧关上门,温期独自置身黑暗中,又听见楼梯上有轻微的脚步声传进他耳朵里。
门口响起弹珠落地的哒哒声,珠子......竟是自己溜回来了?
温期心知是那贪吃的鬼给他送回来的,于是跳下床将那珠子逮住了,将珠子拿到眼前对着月光一看,果然是他的那颗珠子。
他抬头一看门口,门口就有个黑乎乎的小影子,见温期看到自己,僵硬地待在原地不动弹。
温期一看,这小鬼个子还没有自己高,胆子也不大,光看着就觉得不大聪明的亚子,嘿,乐了。
他向着门口走去,那影子转身就想开溜,却让温期喊一声“那个偷吃我蛋糕的小鬼,你站住!”给喊停了。
温期没半点害怕的凑到温江跟前去,看他呆呆的,有些神气地说:“看在你帮我捡弹珠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偷吃我小蛋糕偷喝我牛奶了。”
温江在黑暗中看他脸庞,默不作声。
“我们先进房间再说,别又让我妈醒了。”他握着温江的手腕将他拉进房间,轻手轻脚地将房门关上,正要摸索着打开灯。
“别开灯。”不常与人交流的声音有些嘶哑。
“噢......鬼都是怕光的!”
温江又不出声了,算是默认自己在小少爷嘴里是鬼的事情了。
其实他只是觉得有那么些许丢人啦......毕竟他还想着长大以后给小少爷做管家呢。
要是让小少爷知道他的管家小时候竟然偷吃偷喝......光是想想就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所以,一定一定不可以被小少爷发现。
“你怎么每天晚上都来我家呀,你晚上都不用回自己家睡觉觉的吗?”
“......我的家没有了。”这是真的,父亲告诉他,他们一家已经因为交不起房租被房东赶出来了。
温期一时有些可怜他无家可回,又怜惜他没吃没喝,不仅不再计较温江已经偷吃了许久的一段时间,甚至还用义薄云天的语气对他说:“没事没事啊,你别难过,以后你就来我家住吧,我把吃的都分一半给你,床也分你一半”
“你那么怕光,白天要躲在哪里呢?”
温江也不去辩解他是人是鬼这事,只顺着他的话说自己总是有地方躲的。
两个小小的身子并肩躺在温期的床上,温期有些兴奋,睡不着,逮着温江跟他唠嗑。
“你没有朋友,我也没有朋友,那我们就做朋友吧!”温期翻了个身子面朝着他,“作为朋友,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温江没有立刻回他的话,温期撞了撞他的肩膀:“你不愿意跟我做朋友呀?”
“怎么会?”这下温江就立刻答复上了,“我刚刚只是在想,你为什么没有朋友呢?”
这下换温期卡壳了,一边是新交的需要真诚相待的朋友,一边是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他实在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如果说出来温江不愿跟他做朋友了怎么办?
温江可是鬼诶,他要是不愿见自己,自己就真的找不到他了。
但小孩子又不可以撒谎,撒谎会尿床的,七岁还尿床......这也太丢人了吧......况且温江明天早上一见他尿床了,肯定就知道自己是在骗他了......
于是温期眨巴眨巴眼睛,嘟嘟囔囔含含糊糊地说:“下次再告诉你啦,这么晚了要睡觉了。”
“......”他不想说,温江自然也不会强要他说,也同温期一起闭了眼睛。
冷不丁的,温江感觉到什么东西从他手背上滑了一下,很轻,很快。
他睁开眼睛,见温期闭着眼睛还睡着,也不好多做动作四处翻腾,只能再将眼闭了继续睡觉。
快到凌晨五点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堂。
温江睁开眼睛,准备趁小少爷和先生太太都没起悄悄溜回地下室。
温期这会子横在床上,睡得正香。
温江感觉到小腿上有些重量,是温期的一条腿架在他身上。
他掀起自己这一角的被子,正要将温期架在他身上的的腿搬起来一点,自己好悄悄离开。抬起左手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手腕处有微微的拉扯感。力道很轻。像是绳索松松地环着。等他抬起手看看,手腕上又什么也没有。
他疑心是自己的幻觉,没多在意,又怕温期受了凉,将被子盖好。被子下却探出一条小猴子尾巴那样的绳状物,他猜想刚刚就是这个圈了自己的手,抬手想将其抓住,那东西却又藏进被子里找不见了。
“你不是说,下次就告诉我嘛?”
这天夜里,温江原本对温期不想说的秘密可知可不知,现下却真对这个答案十分好奇了。
温期拗不过他,只得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那你知道了可不许不做我的朋友了。”
温江自然是点头应是。
温期于是背过身去,将手上的东西向他递了递。
“就是这个,别的人都没有的。”
温江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地问他:“我可以摸一摸嘛?”
“没事儿,你想摸就摸吧。”
温期因为晚饭想同温江一起吃,早磨了先生太太许久央了晚餐端进自己房间吃。
这会子快到两人的饭点了,温期正等着和温江一起吃晚餐。温江溜进温期房间却不像往常一样坐下来吃饭,反倒拉着温期就走。
他让温期不要说话,走路动作小声些,带他去了地下室,找了个纸箱子将他藏进去。
“家里出事了,你就躲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
“我会给你带吃的喝的来的!你就算饿了也要待在里面等我来噢!”
没过几天,温江将他放出来,对他说:“等我和管家出门了,你就顺着马路一直跑,走到人多的地方去,去找警察,他们会保护你的,听明白了吗?”
“那我爸爸我妈妈怎么办?”温期木愣愣地坐着,显然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境遇。
“......先生和太太......”温江咬着牙,好半天才挤出来后半句话,“都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温期这几天最坏的猜测一下变作现实,眼泪流了满脸。
“温江,你好了没有?”楼上传来管家的声音,温江要走了。
临别前再次嘱托他:“等我们走了,你就顺着马路一直跑,去人多的地方,去找警察!”
“小弟弟,你怎么坐在这里?你家人呢?”
温期双眼模糊地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
那人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问他:“知道自己原先住在哪里吗?”
温期又摇了摇头。
“一个月以后要是没有人来报案说丢孩子,或者说丢的不是他,就送去福利院备个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