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提醒我口口了，是死者他爸，我随便取的个名字，普通大众到一条街能碰上仨重名的，竟然口口了！这是冲撞了哪位神仙了？请求各位领导拿生僻字取名吧给留条活路吧嘤~！
“我知道，她是不想我再婚，才拿孩子逼我。”
龙城市公安局，办案区，询问室。徐光辉一句话出口，江明月嘴角抽了抽——这男的还真挺自信！
“你前妻想复婚？”
“是的。”
“她拿孩子威胁你了？”
“是的。”
“她怎么说的？”
“她说，孩子的成长离不开父亲。”
“……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我看什么？我给他抚养费了！”
这还是人话吗？
“我平时也忙，离婚之前我也没时间给她看孩子。离婚之后也没区别，他们娘俩儿有事儿，也都是我出面解决，还要让我怎么着？非得栓死我是吗？！警察同志，您也是男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话题突然跑到江明月自己身上了，对方似乎还把他当成了同道中人，只等他说一句“是的”，他俩二对一，好逼迫那个女警少数服从多数。
江明月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道：“人各有志，拴着挺好，我就爱当家养的。”
徐光辉：“……？？？”这男的怎么这么窝囊？！
张雯嘴角动了动，忍住没笑。
说了半天，徐光辉的怀疑源自莫倩倩的一句话——“孩子生日你不来，是不是非要孩子死了，你才肯来？”这明显是句气话，可问题就在于，孩子真的死了。
张雯一瓶酸奶喝完，江明月面坨了。他吃不下，看着张雯嘬吸管儿，他就紧张。
刚咽了两口，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张雯接起来。是谢无终从前的所长。
“张队，刚吊死孩子的事儿，刑事能排除了吗？居委会吴大妈来找了，人家死了个孩子，结果单亲妈妈成嫌疑人了，小区里现在都传疯了，希望咱们快点儿给出说法……”
所长这边还没说完，突然有人敲门，小周晃进来，张嘴就问：“这孩子是不感冒了？”
***
“警察同志屋里坐。” 莫倩倩的邻居乐呵呵道，她就是居委会吴大妈。
吴大妈说：“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着呢！”
“头一个孩子养到三岁，亲妈眼看着他摔死了，这孩子养到五岁了，亲妈又眼看着他吊死了！唉，这房子邪门儿啊！”
“她那个老公，有跟没有一个样儿，我看呐，还不如没有呢！离了婚还隔三差五往回跑，勾搭得小莫总想复婚，我给她介绍几个了，她都不愿意。”
“昨天晚上？没听着什么动静啊，都挺正常的，小莫领孩子回来的时候，还在电梯里碰上我了呢！”
“聊了，她还挺爱聊天的，人特好！”
“说孩子明天过生日，她老公回来。还什么老公了？都是前夫了，女人就是心软，放不下。”
“你们问徐光辉了吗？那人说话没个谱儿，你们可别信他！离婚一个月，这娘俩过得好好的，他没皮没脸来敲门，还住了一宿，第二天他那个小三儿消气儿了，他又拍拍屁股回去了！这什么人这是？这是个畜生啊！”
“啊？我没激动啊，畜生也算骂人啊？我家猫也是小畜生，可比那姓徐的强多了，叫他畜生便宜他了！”
“小莫把孩子养得多好啊，您还没看见那白白胖胖的大儿子？唉，可惜了，死了可惜了……”
“都是她一个人照顾，之前死那孩子也是。姓徐的光说自己有钱，有个屁的钱？有钱请个保姆啊！自己舍不得，取个媳妇家务全包，怪省事儿的！”
“昨儿晚上孩子回来的时候，没什么不正常啊？活蹦乱跳的，泥猴似的。”
“泥猴啊，就说他一身泥呗！小孩儿爱玩儿，昨儿楼下水管爆了，可给他们几个乐坏了，我家拿小孙女也是，回来让我儿媳妇一顿骂。”
“几点钟？快七点了吧？我进屋时候，我家老头子正看新闻联播呢！孙女儿没工夫看着，天天可关心国家大事儿了！您就说，嫁个男人有什么用？”
“姑娘你嫁人了吗？还没啊，那可得瞅准了！别找个那样的，可不是东西了！唉小兄弟，老太太我可不是说你啊，你看着就挺靠谱的！你有对象了吗？”
江明月夸了一顿“大妈有眼光”，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给张雯使眼色，张雯都看见他尾巴在晃了。
同时，温柏舟和谢无终在走访小区的便利店。
监控显示，当天上午八点五十分，莫倩倩进入便利店。
她直奔最里面的货架，挑选了一包糖粉，又在儿童食品区浏览了一阵子，然后，她接到一通电话。
没有录音，只能从画面上看到她的状态。
接到电话的时候，莫倩倩似乎很开心，可没说几句，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电话里的内容让她陷入焦虑，莫倩倩开始在货架之间来回踱步，到后来挥舞胳膊，跟对方争执起来。
对方先挂断了电话，莫倩倩回拨两次，均未接通，最后只好把手机塞进口袋，转身出了门。
店员告诉刑警们，结账的时候，他看到客人在哭。
谢无终和温柏舟做了测算，从便利店到莫倩倩家，需要五到八分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根据莫倩倩的说法，她回家时候孩子正在卧室自己玩儿，她换了衣服就去厨房做蛋糕。
120接到求救电话的时候，是上午九点二十分。根据当时的录音，莫倩倩发现孩子吊在衣柜里，试图解开绳圈，却没能成功。
九点二十七分，救护车到小区门口，遇到违规停车占道。救护人员下车，九点四十分到达莫倩倩家门口，当时孩子已经被她救下来，放在了沙发上。
救护人员全力抢救，依旧无力回天，20分钟后，徐亮亮被正式宣告死亡。
在接到电话，到救护人员抵达现场，这期间，根据莫倩倩的说法，一直在想办法解开绳索。
最终，在阳台的杂物箱里，莫倩倩找出一把园艺剪刀。她剪断了套在孩子脖子上的绳圈儿，把孩子放在了沙发上，此刻，救护人员赶到，开始抢救。
刑警们在莫倩倩家门口汇合，再次进入现场。
二次勘察的重点，是卧室。孩子能否将伸缩绳系在横杆上，缢沟的角度有几种可能性？
打开衣柜，底层的抱枕已经乱了，刑警们测量了高度，认为孩子在被解下来的时候，脚下没有支撑物，整个身体是悬空的。
也就是说，缢沟呈现出的状态，是向上方倾斜！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从喉咙到耳后的连线。而孩子脖子上缢沟的角度很小，说明孩子被勒住的时候，还有一个支撑力在作用！
小小的拖鞋还摆在床边，孩子死的时候并没有穿鞋。这种伸缩绳的弹力很大，无法瞬间勒死一个人，即便不能呼救，孩子也会有一个挣扎的过程。
房间里的衣柜是木质的，上了猪肝红色的漆，这种衣柜最难打理，一摸一个手印儿。如果孩子缢死在衣柜里，挣扎的时候很容易留下痕迹，然而，刑警们找遍了整个衣柜，也没有找到孩子的蹬踹痕迹。
刑警们挪开了所有的抱枕和被褥，在衣柜底层发现了半枚脚印！那鞋印来自莫倩倩的拖鞋，救护人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她穿的就是那一双。
底层是厚实的被褥，上面是抱枕，如果孩子借助这些爬上去，那莫倩倩的脚印为什么会留在被褥的下层？
从救护人员进入现场，莫倩倩一直在客厅，等刑警们找她问话的时候，她手上的伤已被好心的大夫处理过了，那厨房里的血迹是何时沾染上的？
孩子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为什么在法医检查缢沟的时候，徐光辉凑上前去，而莫倩倩却往后挪了半步，站在了医生的身后？
***
“厨房里的血迹，是什么时候弄上去的？”
“你说什么？”
面对女警的问话，莫倩倩陷入困惑：“什么血迹？”
这一次的问话，不是在莫倩倩家里，而是在龙城市公安局办案区，房间门口挂着一张牌子，上头写着“讯问室”。
张雯没有回答她，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请你再说一遍，你从便利店回来之后，都做了什么，当时孩子在干什么？”
莫倩倩抬起头，眼中有片刻茫然，旋即转为惊慌。
然后，她大叫道：“说什么？为什么再说一遍！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尸体搞哪儿去了？！我要见我儿子！你们不准碰我儿子！”
歇斯底里的喊声，在办案区的走廊里回荡，江明月停止敲击键盘，校对屏幕上的笔录，等着女人吼完。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罪证！”“老实交代吧！”这些个词儿都没用，还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也只能用在年代剧里了。
对面开始尖叫的时候，江明月开始喝茶水，还给张雯倒了一杯，又起身调了调空调温度。谢无终开门，问：“你俩要耳塞不？”全组都缺德成了一个调性。
莫倩倩吼了一阵子，发现对面儿那俩一点儿反应没有，尤其那男刑警，一会儿给那个女警倒水，一会儿问她温度行不行，一会儿又问她晚上想吃啥，还有没有点儿为人民服务的样子？
吼累了，莫倩倩开始哭，哭了半个小时，她发现，警察们根本没有让她离开的可能。
“对不起。”莫倩倩主动道歉：“我孩子死了，我情绪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江明月续了两次水，茶也喝腻了，正好儿开始干活了。
“这样吧。”江明月道：“你把从便利店出来，一直到救护人员赶到，整个过程讲一遍。”
“好……”
“我买了糖粉，回到家，亮亮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进屋做蛋糕，听到外头没了动静，去客厅看到电视关了，我回到卧室，就看到他吊在——”
“等一下。”江明月打断她：“亮亮当时在看什么节目？”
“我没注意，是儿童频道，我不感兴趣。”
“好的。”江明月道：“现在，请把你做蛋糕的顺序讲一下。”
“什么？”莫倩倩不解。
她儿子死了，这个警察竟然关心蛋糕怎么做？开什么玩笑？！
“就是你到厨房，先做了什么，后做了什么。请详细讲清楚。”江明月保持礼貌，穿警服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尽管言语之间掩饰不住缺德的气质。
莫倩倩只好说道：“先筛面，加入糖粉，再筛一次，打鸡蛋，去掉蛋黄，开始和面，之后倒在模具里，放在烤箱里烤，然后打发奶油，抹在蛋糕上。”
“好的。”江明月认真记录，把莫倩倩说的每个字都敲在了电脑里。
“你在干什么？”莫倩倩问。
“做笔录啊！”江明月回答，敲下最后一个字，冲莫倩倩一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莫倩倩打了个哆嗦，那张脸明明挺好看的，可怎么总让人联想到妖孽？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徐亮亮出事的？”
这次提问的是那个女刑警。
“就是我做蛋糕的时候。”莫倩倩回答。
妖孽又开口了：“我们队长问，你是做到哪个步骤的时候发现的？”
哪个……步骤？莫倩倩的心狂跳起来，她看着眼前的两人，仿佛看到了一对儿阴差！
该怎么回答？徐亮亮死的时候，莫倩倩根本没开始做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