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特殊案件小组。
“鹭哥!”
虞云鹭带上审讯室的门,就看到李清跑了过来,原本绷着的脸不由放松几分。
“鹭哥,那个查尔斯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李清清秀的面容上满是阴鸷和烦躁,“B国那边马上要来人了,我们还是没有证据来证明他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等他回去,就再也没办法追查他了!”
虞云鹭叹了口气,翻翻手中的册子。这个查尔斯身份麻烦得要命,是B国来这里进行学术交流的骨科专家,恰巧军部有一名功勋卓越的将军膝盖骨曾被子弹射穿,正要查尔斯给他动手术。
特殊案件小组追查连环杀人案已经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在案发现场逮到一个手持手术刀的嫌疑人,哪怕是军部和B国都在施压,他们也不愿轻易放人。
“根据B国那边初步传过来的资料,查尔斯幼年就长期遭受父母,尤其是母亲的冷待,因为他们忙于工作,哪怕休息日也不管孩子,他几乎一年也见不着几次他们的面,大概这就是他现在对深夜晚归的职业女性如此愤恨的缘故。”虞云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李清一直被上面的人压着不给升职,作为心理专家,他很清楚地看到这位年轻的警员心中的偏执以及能力的限制,他能治愈想要得救的人,却安抚不了一意孤行之人的执拗。
“鹭哥,那你可以催眠他——”
虞云鹭一把捂住他的嘴,身后冒出一层冷汗,“你知不知道这话被别人听见,这个案子你和我都别跟进了!”
“难道我们就让他逍遥法外吗?他出现在案发现场,说是路过,手上沾血说是因为救被害人,手术刀上没他指纹,但是小路口的监控分明拍到只有他和被害人进入过,他非说案发现场有个人被他吓走了……”李清拳头握得死死的,重重一拳捶在单向玻璃上,引得里头正襟危坐的查尔斯露出一个令人惊惧的斯文微笑,“这种人一看就是杀人凶手,等他引渡回B国,那群瞎了眼的陪审团一定会同情他的幼年,让他无罪释放的,该死!”
这话虞云鹭无从反驳,涉外案件的侦查顾忌良多,尤其在嫌疑人口碑不错的情况下。
先前的案子发生在深夜,提供不了不在场证明也无可厚非,让警方无从下手。更何况,他分明看得出,这个查尔斯是个典型的缺乏同理心的反社会人格,言辞间对工作狂女性有着深刻的恶意。
可惜,这些都是猜测,他甚至连心理学的量表都不能拿给查尔斯做,在B国律师到达之前,小组只能进行最简单的问话,还需要大使馆的人员全程陪同,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对,证据,只要有证据……”
李清在旁边嘀咕起来,虞云鹭的专业警铃作响,他几乎下意识把人推了个趔趄。
“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就祈祷一下证据的出现。”
方才的危险气息消失殆尽,对方看起来又是那个嫉恶如仇的好警员,他不由自主松了口气,按下自己的猜忌,“还有两天B国那边就要来人了,我抓紧再去看看案件记录,找找新的线索。”
“鹭哥,你跟你一起。”李清追上来,帮他把案件记录钉在黑板上。
虞云鹭抱着胳膊,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恰巧此时,新的信息从B国发了过来,他点开一看,捧起电脑就冲到黑板前,“第一起,周一……第二起,周五……第三,周二……四,四……有了!”
他抓着李清摁在那个唯一特殊的案件前,“你看!有线索了!”
李清迷茫地看看邮件,又看看那一摞案子,不明所以。
“轮休表!这是查尔斯母亲所在的单位的轮休表!”虞云鹭兴奋极了,随手举了个黑板擦咣咣地砸着那张纸,“查尔斯的母亲对他有特殊的含义,所以他杀人都是按照以往母亲休息的日子,但这一起很特殊,不在安排表里,应该是他临时起意,临时起意就意味着可能会有疏漏,李清,通知容绒,调监控。”
“……”
见久久没有回音,沉浸在兴奋中的虞云鹭回过头,突然觉得这个跟了自己两年的警员有些陌生,但李清的神情半掩在阴影里,晦涩不清,让他无从判断。
“怎么了?”
“没事……就在想,鹭哥好厉害,要是给我,可能还要很久才能发现。”
李清语气中带着濡慕,但僵硬的躯体没能骗过去。虞云鹭以为自己打击到了他的自信,便随口安慰了几句,再次嘱咐他找技术科的容绒调监控。
但监控的结果却差强人意。
查尔斯和那位被害者只在一个路口有过交集,但时间却远早于被害人的遇害时间。不过,他似乎是被等红灯的被害人吸引了目光,对方一通电话结束后,查尔斯的神情变得有些怪异。技侦科的容绒费力地一点点抠出那通电话的内容,与受害者家属核对后,确认大致的内容是这位母亲需要在休息日去医院加班,便不回去了,顺口还批评了小孩上次没考好,叮嘱他在家里要好好做作业。
容绒追着查尔斯的身影发现他的确回了家,晚间也再无他出入的身影。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再一次断了,虞云鹭急得嘴上生了好几个燎泡。
眼见着时间越来越紧,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李清发现了关键证据,查尔斯一枚戒指的缝隙里残留着被害者的血迹。
“你可立大功了!”虞云鹭有些兴奋,也就略过了对方脸上僵硬的笑意。
这枚戒指是查尔斯成年时,他母亲送他的礼物,现在又成为定他罪的证据。
向来得体的医生疯了一样在审讯室里大吼大叫,末了气喘吁吁,面色阴沉地盯着虞云鹭,阴森森地说道:“那群女人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她们责怪孩子做得不够好,那她们有付出过一点爱吗?她们活该去死!”
他又兴奋又愤怒地把作案经过说完,复又恶狠狠地盯着那枚戒指,像是在责怪他的母亲怎么事到如今还在伤害他。虞云鹭无言地记录,心里复杂,他接手特殊案件小组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些恶性杀人者不少都有令人心酸的过去,有人把错误的轨道扳到他们的脚下,让他们在其上狂奔,最终跳入深渊。
虞云鹭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查尔斯,B国刚传来噩耗,他的母亲昨日病逝了。而他杀的那些母亲,大多家庭幸福美满,丈夫和孩子听闻噩耗都痛不欲生。查尔斯最终不仅没有救下自己,还把更多的人拖入绝望的深渊。
审讯室外,李清看起来颇为畅快,虞云鹭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此时容绒也找了过来,有些遗憾又有些开心,她不眠不休查了好几天的监控,终于找出查尔斯的住所外经常出现一个身形与他相仿的黑衣人,与案发现场周围监控里的形象吻合,通过身高步伐的比对,可以基本确定那个黑衣人就是查尔斯。
“不过,李哥找到更关键的线索了,我这也就锦上添花吧。”憨憨的女孩儿揉揉挂了黑眼圈的眼睛,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原本含笑的虞云鹭突然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再一次察觉到危险的味道,可身边的李清却仍旧是原来的模样,他眯起眼睛,试探道:“我看你这段时间也很累,要不要来我这里做个心理疗程?”
“啊?不用。”李清浑身一抖,飞快地拒绝,“我没事,回去睡一觉就行,鹭哥你才是真的累,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怪异的气息布满李清的躯体,过度的唾液吞咽频次,防备性的回避,时时准备逃离的微表情,处处都在昭示着他藏了一个大秘密。
虞云鹭却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他也不能像审讯犯人一样去问,只好再叮嘱李清有事来找自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弄明白那些异样从何而来,就又出了一起命案。
容绒死了。
李清和她回家同路,半路发现自己忘记拿东西,就让她在小巷子里等一下,没想到回来就看到早已没了声息的容绒。
这是李清的说辞。虞云鹭看不出来他是否在撒谎,无论是恐惧还是紧张,在这样的场景里都不过分,更何况李清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眼泪鼻涕糊作一团,让他不忍心继续逼问。
初步检查容绒死于毒杀,药品来自于警署的实验室,针管上只有她的指纹,记录里也留下她将药品带出警署的签字。由于她身上并没有什么防卫伤,显然是遇到危险后刚拿出针剂,就被凶手掰着直接注射到她自己的体内。李清和容绒无冤无仇,平时在警署关系还算不错,尸体身上也没有检测到他的DNA,并且据门卫说,李清折返时的神态也很自然,于是他很快就被放过了。况且小巷另一头的监控显示,有一个动作畏畏缩缩的人一路跑开,于是侦查方向很快转到这个人身上。
虞云鹭觉得哪里都不对,因为避嫌原则,他没能参加审讯,只听同行说李清的表情都很真实,些许的紧绷都在可允许的范围之内。
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承认自己或许是想多了,凭空污蔑了一个好警员。
但这时,市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神秘的杀手,专杀逃脱法律制裁的人,案发现场用被害人的鲜血在周边密密麻麻写下他们的罪状,虽然场面极其血腥,却意外得到了一小部分人的拥护。
虞云鹭也在这时,发现了线索。
每次案发前,李清都会去档案室,说是调阅正在侦破案件的相关资料。但时间太过巧合,由不得他放弃先前的猜想,他尾随进去,发现被挪动的资料架全都是那些被害者的资料。
他终究不是盯梢的好手,由于太过震惊,直接碰倒了一排资料,惊到了正在查档案的李清。
“鹭哥,你知道了什么?”
不寒而栗的感觉攀上脊背,虞云鹭几乎说不出话来,连个假笑都勾不出,可也正因如此,肾上腺素的分泌使得他的思维空前活跃。
那枚证物戒指,他对李清的侧写,容绒和李清偶尔的不欢而散,容绒的死亡,全部穿成一条线,虞云鹭死死捏着资料架,问道:“那枚戒指,是不是你伪造的?”
李清极其缓慢地歪了头,咧开一个宛如小丑的笑容,“鹭哥,不愧是你。”
猜测被证实,他倒吸一口冷气,查尔斯的案子在B国已经审完,被判终生监|禁,要是现在闹出来这个事情,可以说是对司法机构毁灭性的打击,饶是聪明如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解决。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李清却再次发问,“我不这么做,那个人渣根本没办法定罪,就像现在我杀的这些人,都罪该万死,我是英雄!”
“也?”虞云鹭抓住了关键,呼吸一窒,嗓子干得发疼,“容绒……容绒是你杀的?”
闻言,李清的表情倏地一变,痛苦之色弥漫开来,他眼神空洞地抱紧自己蹲下,拼命摇头,“容绒知道我的事,找我谈话,让我自首,我也不知道的……不是我杀的……莫名其妙有个人……对,那个人……那个组织……逼我的,逼我的!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虞云鹭还在愣神,就被李清扑过来掐住手臂,那张如今看来极其陌生的脸满是哀求,“鹭哥,你救救我……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伪造证据的事情,威胁我要不停地杀人才不会告发我……鹭哥,你看,我杀的都是应该死的人……鹭哥,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啊!”
手臂被掐得生疼,他却无暇顾及,只觉得荒谬透顶。他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沉默地陪着一起蹲着,直到下班的闹铃响起,他才干涩地说道:“李清,你是一个警员,自首吧……我会帮你的。”
李清的啜泣骤然收了声,他再度恢复阴沉沉的模样,过长的刘海遮住双眼,让人看不清表情,他轻轻叹了口气,“好,我听你的。鹭哥,让我想一晚上好吗?”
“……好。”虞云鹭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心软地摸出纸巾递过去,“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局长。”
这是他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第二天李清没来,他心一沉,便直奔局长办公室,急切地把事情说了出来,就见局长目光复杂,本就不祥的预感几乎要凝成实质。
“李清涉嫌伪造证据,杀害容绒与其他共计五人,证据确凿,通缉令刚刚发下去。”
虞云鹭一个踉跄跌回到沙发里,喃喃道:“容绒……他说容绒不是他杀的……”
“他亲自写了信,附了视频寄过来的。”局长头疼于事情的严重性,态度也有倦怠,“云鹭,你存在包庇的嫌疑,即日起停职,为防止李清的联络,你的住所和电话会被监管,希望你能理解。”
虞云鹭讷讷点头,回办公桌随意收拾了一下,最终,把那张三人的合影扣了下来。
他在家里浑浑噩噩宅了一周,没想到真的接到了李清的消息——一封被藏在外卖单据里的信,让他瞒着周围盯梢的人去往一座废弃的工厂。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李清监视,只好悄悄把消息留在桌上,故意避开便衣。
没想到他刚一坐进出租就被一榔头敲晕了,再醒来就已经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两块电视屏幕。
一面屏幕上只翻转着一个正义女神像,另一面,被分割成四块,分别呈现着花临市立幼儿园的几个方位,以及一枚闪烁着倒计时的炸弹。
“鹭哥,好久不见。”李清笑眯眯地绕到他的正面,把一个小小的投票器放在他的手下,“送你一个小——小——的——Suprise!”
阴阳怪气的语调让虞云鹭连礼貌性的笑都摆不出来,他强扯着脸皮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李清,你怎么——”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鹭哥,你要是让我不高兴了,幼儿园里的炸弹,——‘嘭’地一声,就要爆炸了哦!”
倒计时只是闪烁,并没有开始计数,虞云鹭咽了口唾沫,强行冷静下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李清突然狂笑起来,他擦着眼角的泪水做出假惺惺的忧郁,“鹭哥和容绒都觉得我错了,我杀了恶人救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怎么会错呢?”
虞云鹭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辩驳,闭着眼企图让自己坐得舒服些。
“你不看我没关系,但这个你总得看吧?”李清打开了另一面屏幕,上面显示出一道题:如果杀一个罪人能拯救一百个无辜的人,你会选择这么做吗?
虞云鹭不想选,却发现幼儿园的那枚炸弹竟然开始倒数,顿时惊骇地望向李清,“这怎么回事?!”
李清但笑不语,摁着他的手指选了“会”,倒计时顿时停了下来,“你看,只要你在五秒内做了选择题,倒计时就会停止,鹭哥,请吧?”
下一题已经跳了出来:如果杀两个罪人能拯救一百个无辜的人,你会选择这么做吗?
虞云鹭不想摁下选项,但炸弹的倒计时再度开始运行,他最终一咬牙,选了“会”。
题目一题题跳出来,罪人与无辜之人的比例也正在不断缩减,即便他强迫自己不要去关注题目的内容,他也感到沉重的枷锁正在扣在自己的脖子上。
汗水一滴滴滑落,一旁的李清笑得愈发张狂,虞云鹭几乎麻木地选着“会”这个选项——直到最后一题。
等他选择完,才惊骇地觉察题目写的是,如果杀一百个罪人能拯救一个无辜的人,你会选择这么做吗?
鼓掌声在耳畔响起,他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到李清轻蔑的笑容,像是利剑一样,割开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虞云鹭,你看看你,为了救人,杀的罪人数量比无辜的人都要多,啧啧啧——”李清恶狠狠地抓住他的头发,逼迫他直视自己,“你,跟,我,一,样!”
理智告诉他自己根本没杀人,感性却开始混淆他的判断,手中捏着投票器宛如一把滴血的刀,让他神思都有些恍惚。
李清“哼”了一声,优哉游哉地解开自己的外套,在虞云鹭不可置信的眼光中展露自己身上捆的炸弹,又宛如剧场表演一般掀开一旁一个巨大笼子上的幕布,露出里面被捆在一起三个昏迷的人,人人身上也都带着炸弹。
“虞云鹭,你可得把他拿稳了。”李清点点那个投票器,“还有最后一道选择题——我和这三个人,你会杀了他们来救我吗?”
“这位,是个奸杀犯,死在他手里的少女不计其数。”
“这位,是个黑寡妇,结婚骗钱再杀死老公,如今也五婚了吧。”
“这位,是个黑心厨子,在饭菜里下罂粟壳逼人上瘾,害得人那更是不计其数。”
李清转了圈,还做了个怪异而并不标准的谢幕礼,“那么,你选谁呢?”
幼儿园里的炸弹又开始倒计时,虞云鹭崩溃地在两个按钮间来回摩挲,嘴唇被他咬得出血,更遑论李清开始模仿起时钟走动的声音,让他蹦到极限的神经几乎马上就要断裂。
那张被他倒扣下的照片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虞云鹭不自觉淌下泪来,手指悬在“会”的按钮上。
他闭着眼狠狠摁了下去。
想象中的爆炸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李清笑到捶地的声音,他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就见对方轻轻松松地把炸弹拆下来扔在地上,极尽嘲讽,“虞云鹭,你这种伪君子没有资格指责我。”
李清把两个屏幕收起来,拨了个电话出去,转头冲着气喘吁吁的虞云鹭说道:“所有的炸弹都是假的,虞云鹭,玩得开心吗?”
工厂外开进来一辆越野车,李清打开门坐了上去,末了探出头来,“你最相信的警员们马上就要来了,我就不多留了,虞警官,祝您生活愉快。”
虞云鹭枯坐在原地,或许是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很紧,血脉不通,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再无一丝温度。等到收到消息的警员冲进工厂的时候,他如释重负。
然而,事情只会有更糟,笼子里的炸弹突然爆炸,连带着周围正在营救的警员都飞出去好几个,好在威力不算特别大,又有人体的缓冲,虞云鹭被护着摔在地上并无大碍,却脸色惨白得宛如鬼魅。
当他裹着毯子坐在车上,得知幼儿园的炸弹也爆炸后,他连手指掐进掌心都没感觉。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嗫嚅地问现场人员最后那枚炸弹的情况,满脸是汗的排爆员摘下头盔挥挥手,“没事,那个是假的……”
后面的话他一句都听不进去了,虞云鹭的整个世界摇摇欲坠,他一度惊惶到看到选择题就恶心呕吐,作为心理专家,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病了,但他却毫无办法。
最终,他向局长批了无限期的长假,住进了疗养院接受长达两年的心理治疗,将名字倒过来改名为陆云羽藏进警界系统里,并暗中加入专门调查那个接纳李清的神秘组织的小组。
直到他即将康复时,再一次接到李清不知怎么传进来的消息,苍白刻薄的陆云羽把热情柔软的虞云鹭埋葬在过去,提着行李箱来到了花临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