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猜到是谁干的好事了……”钱得来琢磨,“现在就差证据了!”
证据……钱得来目光转到了楚怀悯从范恒那里拷贝来的“十·二五”案发当晚蒋家酒店十九层楼全部的监控视频……
这个工程量好像……有点大。
范恒来找钱得来的时候,钱得来都快把头埋进电脑显示屏里了。
他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神看了一眼范恒,然后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和领带……
花孔雀就是花孔雀,哪怕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面对的是同性别的同事,依然要保持帅哥的风范。
范恒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早上7点整,所以钱副队长这是在单位加了一夜的班?
不得不说,这只花孔雀还是有资本得瑟的,通宵加班通常带来的势必是胡子拉碴、黑眼圈、眼角纹和满身的烟味儿。但钱某人除了白衬衫有些许的褶皱、领带松了,眉眼间有些疲态,总体上还是痞帅痞帅的。
一个男的把自己捯饬得那么美有什么用?
范恒能理解每次楚怀悯提起钱得来那副牙酸的表情是因何而来的了。
第二刑侦支队中,和范恒关系最好的就是楚怀悯,这哥俩都是高热量饮食爱好者,平时凑一起一顿小烧烤外带几桶扎啤,天上地下的吹牛皮好不快乐。
“吃了没?”范恒把早上排队买来的包子放在钱得来桌上,然后他似乎想起来什么,默默的又把包子收回去,换成了一杯豆浆。
钱得来眼角瞥到那袋子包子,就想起某个有严重幽闭恐惧症,却敢跟他约定在地下古墓里走一圈钱得来回来就要吃肉馅包子的人。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钱得来说:“包子什么馅儿的,分我一个!”
范恒刚刚才想起楚怀悯说过钱得来是从来不吃带馅儿的东西的,什么包子、饺子、馄饨统统不能出现在钱某人的面前,否则他就吐给你看。不爱吃带馅儿的范恒见多了,但是不爱吃还表现这么夸张的确实是头一次听说。
没想到钱得来拿过肉包子就啃,好像并没有忌口。
奇了,难道他记错了,楚怀悯说得是别人?
“听说你昨天把张潇潇的经纪人叫来问话了?”范恒说明来意。
钱得来从抽屉里抽出谈话记录给他,“视频在小吴那里,你可以去找他拷。”
范恒仔仔细细的翻过笔录,低头沉思,许久才下判断:“娱乐圈真乱。”
“什么圈子都乱,只不过是那个圈子身处名利场之中,离媒体也最近。”钱得来嘴里说着话,眼睛还在看着倍速的视频,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已经跟许周那边打招呼了,胡敏的问题和张潇潇毒品的来源他那边会查。”
“行。”范恒说,“那我继续排查陈迦叶死亡当晚去参加典礼的人员情况。我先过去了,你悠着点儿!”
钱得来对范恒打了个“ok”的手势,但视线依然没离开电脑屏幕。
“好像长高了一点。”韩遇说。
小梅兰连头也不抬,“是错觉。”
“你的伤势是不是好一些了?”韩遇问。
“都是错觉。”
“怎么?!”韩遇松开衬衫领口的纽扣,往松软舒适的沙发上一歪,“想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小梅兰诧异的抬头,“什么意思?”
韩遇偏了偏头,错开她的视线,“你养好伤就可以走了。”
小梅兰:“……”说好了囚禁呢!?
她冷笑:“你要放了我,为什么?”
这时候从储物室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动静,有脚步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其实那人的动静并不大,但两个人都是有修为的,很快就发觉了。
韩遇从故宫请来的文物修复专家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过才用了一个星期,就把已经碎成几十片的古陶埙修好了,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破碎拼接之后留下的细细纹路。
韩遇看了成品很满意,直接就把十几万的酬劳转账过去。
梅兰看到那个陶埙,眼皮跳了跳——她没记错,这个果然就是西王母送她那个满满记载着她“黑历史”的那个。
“你是怎么弄到这玩意的?”等那个文物修复专家一走,梅兰就问他。很奇怪的是……这货似乎对脱离韩遇的掌控一点都不着急。
“这是竹山君给我的,我知道……”他犹豫了一下,低下头敛去所有的情绪,“这是你以前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梅兰就觉得气氛有一瞬间的诡异。也许是韩遇低垂的眉眼,也许是空气中某种若有似无的气息,无端让她汗毛倒立。作为资深阴谋家,想太多的她自然就提高了十二分警惕。但这种诡异的氛围来得快去得更快,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嗯……”梅兰用鼻腔长长的哼了一声。
“我从小就很倒霉。”韩遇突然说。
“?”这个话题起得略生硬,梅兰眉宇微微动了动。
“不管我怎么努力,似乎总能遇上不幸的事情。”韩遇说,“不幸到我甚至从一个标准的无神论者,成为一个祈求上天能给我转运的有神论者。那几年我逢庙必进,不管是东方的、还是西方的……病急乱投医。”
小梅兰忍不住提醒他:“东方的神还好,我知道某些西方的神霸道得很,排斥异教徒。你遍地撒网,下雨天出门要小心点!”
韩遇没理会她的讽刺,继续说:“后来我遇见你弟弟竹山君,他很欣赏我,甚至亲自教授我修炼。我因此成了一个修士,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是真心要奉竹山君为主,愿意为真理社卖命的……直到我发现,比之我这个人的能力,竹山君更在乎的是我的血脉——先神后裔,这才是我存在的唯一价值,至少在你弟弟看来是唯一的价值。”
小梅兰叹了口气,“还好我弟弟出生的时候把智商让给了我。你这么个祸害……他小瞧你说明他眼光不行。别灰心,你看我不是整天希望你被雷劈死嘛!这说明你得到了我的肯定啊!”
韩遇:“……”胃疼了怎么回事。
他说:“上一次你杀我我以为我死定了。但我没死,你不好奇原因?”
小梅兰这会儿的表情终于认真了一些。
“因为有人希望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韩遇笑着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我那个时候在昆仑恶魔眼湖,我朋友想让我尽早入阴阳道轮回,但没想到阴阳道不收。因为曾经有一位神祇诅咒了的我的祖先——子孙后代世世为奴、代代为娼。”
梅兰:“……”
韩遇笑了一声,“所以我的亲生母亲流落红灯区,我即使品学兼优还是一事无成、潦倒半生。哪怕不是你弟弟也会是别人,我只能作为一个奴仆、而不是一个人,奉他人为主供他人像狗一样驱使。你说我这么倒霉,该找谁去算账?”
“所以你是……西王母的后裔。”梅兰说。
梅兰从来不为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后悔,即使是再来一次,她依然恨不得将昆仑一系的神祇剥皮拆骨。
他们屠她全族,她就诅咒他们子孙后代,很公平合理的相互伤害。
但千年过去,梅兰见证了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再到现代法制社会。受主流思想影响,她偶尔也会反思一下自己当初的手段是否过于阴狠,但这种反思浮于表面,几乎也就是想一下就过去了。
直到韩遇的履历鲜明得摆在她面前。
资深阴谋家、千年老邪神,还知道为自己迁怒无辜而脸红。哪怕这个受害者并不完美,甚至可以说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韩遇干脆跟她挑明了,“之前你跟我提合作,但对我来说什么合作都没有破除家族血脉的诅咒更重要。以前不知道谁是初阎君本尊就罢了,既然现在都知道了,我自然是比谁都希望你能赶紧恢复,解除掉我的诅咒。”
梅兰不说话不回应。
韩遇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游说:“千年诅咒,一生不幸的先代到底是二十个还是三十个……或者更多?我想您的气也该出的差不多了吧,只要你解除诅咒,我可以跟你合作。真理社是苍天神庙幕后势力在操纵,跟霍曦那一派不是一伙儿的,你不也想把他们挖出来,我可以……”
“不是我不愿意。”梅兰突然打断他的话,“而是我不行。”